1、上山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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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叫言九。”
“丁嶋安是我哥。”
“亲哥。”
【二】
言九打开门，挡在门口的高大的男人一手撑在门框上，在与她对视时脸上阴沉的表情一变，反而笑了笑：“给你带了夜宵。”
言九嗅了嗅从他身上透出来的血腥气：“……”
黑管儿，她可靠的华中区临时工大哥，深夜敲开她的门，带着一身伤给她送好吃的来了。
背后的原因令全球变暖。
言九扶住黑管儿，抬起他一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他往屋里走，顺带用脚把门勾上。
“小伤，用不着这样。”话虽如此，黑管儿却略往她身上压了压，丝毫没有要撒开的意思。他揽着手下单薄柔软的少女的躯体，低声笑道，“你也扛不住我……”
她的手捏在他腰侧，隔着衣服却微微透进来一些凉意，痒痒地漫开来，倒比他身上的伤还让人难受几分。
言九把人放在沙发上坐下来，从他手里接过他带的东西放在桌上。她侧身歪着头靠在靠背上看着黑管儿，道：“管儿哥，你这样去买东西，人老板没报警啊？”
黑管儿把手搭在靠背上，手绕在后面拨了拨她的头发，含糊道：“看来我运气还行，一路走过来也没人多看我一眼……你家的酒还没喝完吧？”
言九直起身子：“你都这样了还要喝，死在我家我可不管埋。”
黑管儿笑了一声，把人往怀里按了按。言九挣扎几下，也不好往他身上按，两手撑在沙发上努力想从他手下蹭出来。黑管儿见她闹，又把手放回靠背上：“我更想死你身上。”
言九怔了一下，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小脸通红，嘟囔道：“讨厌……又来逗我……”
黑管儿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从容中带着些懒散，话也平缓，不含一丝旖旎。偏偏他一张嘴，话里话外满是淡淡的调笑之意，虽然如此，却也字字笃定。
什么死在她身上，她才是会死的那个吧……
言九拍了拍脸，起身往屋里走去。
“先把上衣脱了。”
黑管儿笑：“怎么，等不及了？”
“……”
“给你上药！”
小姑娘拿着医药箱在他身边坐下，见他还是穿着衣服靠在那儿，动也没动一下，不由有些气急。
黑管儿：“就这点……”
“抬手。”
黑管儿：“……”
黑管儿抬起双手，言九拽住他衣角，小心地把衣服掀起来。他穿得黑色上衣把血色盖的严严实实的，只能隐约看出有些地方渗着湿意。她将这些地方的衣服揭起来，总算是把衣服给黑管儿脱下来了。
黑管儿难得被人这样小心地脱衣服，觉得有点新奇。
可恨伤都在上半身啊……
言九随手把那件上衣往地上一扔，眼仍然盯着他身上几个伤口。
不多，不深，对他来说确实是小伤。
但是，疼还是会疼的吧。
“管儿哥，咱下次躲躲吧——又不是躲不开，非要硬抗……”
她虽然没看到黑管儿是怎么伤的，却也清楚他的性格，他是真不拿这些伤当回事儿。
黑管儿答应得很快：“好，下次一定躲开。”
言九的表情这才缓和了点儿：“这还差不多嘛。”
她把黑管儿腰腹、胸前、手臂上的口子都拿绷带裹起来，指尖带着凉意在他身上游走，划的黑管儿几乎忍不住抖了一下。
黑管儿瞧着他这边难熬，小丫头倒是一无所知，认认真真地给他包扎，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吧，是他自找的。
还能有什么法子？
黑管儿陪着她边吃边看电视。
说是这样说，他也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等到言九终于吃好放下筷子，他几乎是立刻就把人拉到怀里。还没开口，小姑娘就推着他道：“管儿哥，再忍忍，我把这集看完。”
黑管儿：“……”
从进门到现在，可就亲了这一口。
“三阿哥退下！我是你的庶母！”
这看的什么东西……
黑管儿不为所动，压着她道：“不耽误你看。”
言九沉默片刻，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黑管儿：“真那么想看？”
言九点点头。
黑管儿眯了眯眼，把人拉起来箍在怀里，在她脸旁拱了拱，低声道：“行，我等着你……但是，后果自负。”
言九身子一僵。
后果自负……
她对上黑管儿的眼睛，这种压迫感——要糟。
绝对要遭！
“我现在就关！”
“嘿，晚了。”
“管儿哥我错……唔……”
第二天，黑管儿裸着上半身，抱臂看着垃圾桶里的自己的上衣。言九从他身边路过，揉着眼道：“怎么了？”
黑管儿淡淡道：“没事儿，就是你哥这会儿上街多少有点有辱风化……”
言九按着他的胳膊看了看，黑管儿已经反手揽住她的腰，她抬起头，道：“那个啊……”
她把最内侧的衣柜拉开，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两腿一缩重新钻进被窝里去，打了个哈欠，道：“凑合穿吧。”
黑管儿看着一柜各式各样的男款衣服，脸比自己的法器还黑：“你这……”
“……我哥的啦！”
黑管儿：“……”
你哥……你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黑着脸随手翻了翻：“你哥审美不行啊……”
“……”言九的脚从被窝里探出来在他腿上踩了踩——嘶，真硬。她歪了歪头，语气不善，“我买的。”
黑管儿胳膊一展，抓住言九的脚腕，顺势往床上一坐，把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他几乎像是在岔开话题一样，突兀地问了句：“罗天大醮听说了没？”
“想不听说也难啊……我爷爷非让我去走一趟。说实话，没兴趣。而且……”
“嗯？”
“我哥说他跟我去。”
黑管儿的手一紧，接着便是一声哀嚎：
“管儿哥，脚——我的脚——！”
“这么大人了，没点轻重呢怎么……”
医院走廊里，黑管儿对来自言九的数落一言不发，默默叹了口气。罗天大醮，广邀天下异人，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何况还有那个横空出世的炁体源流小子在——这些倒还能忍。
但是，还有她那个哥哥跟着！
一路就他两个人，丁嶋安那货能不干点什么？
能就有鬼了！
他道：“要不……”
“不行。”
“……”
【三】
丁嶋安，一绝顶下两豪杰之一，异人界公认的强手，正在龙虎山跟一个大和尚对峙。
“小施主，万年火麒麟练成的斑红琉璃串，只要998，立马带回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快劝劝你爸啊！”
小施主明显不是叫他。
他手边一头黑色长卷发的少女晃了晃脑袋，两边的耳坠随着她的晃动不时反射出几道光扎进他眼里。不过比那光更亮的，还是她眼里含着的、热切的目光。
说实话，大和尚骗人，他能忍。
998，也不算什么大钱。
但是——
“说谁是她爸呢！你丫就这点眼力还好意思在这儿摆摊儿，老天师忍得了老子可忍不了，我tm废了你！”
“那……”大和尚见多识广，淡定地看向年纪不大的少女，突然转了低声，一脸八卦，“你干爹啊？”
“唉……生活嘛……”
“唉……小施主，苦命人呐……这样吧，再加这个数，不离不弃芳龄永继金锁让给你，这可是我师祖在大观园……”
“哇哦——我要我要！”
丁嶋安：“……”
丁嶋安按住她：“九儿，再胡闹把你跟这大和尚一起从山上丢下去。”
【三】
言九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项圈，手上套着一串红珠子。
大和尚：“小施主，有缘再会，再会啊！”
言九：“一定，一定。”
丁嶋安：“还不快点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大和尚卷起摊上的东西背着就跑，边跑边回头道：“施主，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戒嗔戒怒，戒嗔戒怒啊！”
“还来劲儿了是吧！”
【四】
“啊，走了。”
顶着一头有些乱糟糟的黑色长发的姑娘望着大和尚远去的背影，语气平静，却大概能让人听出她是在表达失望的意思。
她转而盯着言九。
两个人无言对视了片刻。
言九伸出手，红色的手串已褪在掌心：“给。”
跟在后面的张楚岚慌了。
宝儿姐她……刚刚用眼神打劫了一个人啊！
而且，张楚岚盯着言九身边的丁嶋安，她这保镖，看起来不好惹啊……
狠角儿。
绝对是狠角儿。
经验丰富的张楚岚决定捞起冯宝宝跑路——
“哟，这不九儿嘛，也来凑热闹啊！”
【五】
“徐四，要搭搭我肩上，我跟你聊聊，啊？”
徐四：“……”
徐四抽了抽在半空就被丁嶋安捞住的手臂——抽不动，意料之中的事。他吐了口烟，笑道：“还是老样子啊……老丁，你这样在龙虎山晃，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你们说了还不算。”
“这做派还真是十足十的混啊……”
“听你的意思，想练练？”
【六】
张楚岚一脸懵，扭头看向徐三：“自己人？他俩有仇？”
徐三无奈扶额：“徐四啊，非要惹他干嘛……”
那边俩人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地顶起来，徐三只好向张楚岚解释道：“那位，言家大小姐，言九。”
“言家？”
“对。楚岚，你知道十佬，四大家族六大门派，可以说是站在异人界的顶点，影响力无人能比。可是言家不同，不属于任何一方，八风不动——言家自己，就是势力，就是顶点。”
“至于她嘛……”
言九正和冯宝宝勾肩搭背，向她展示自己脖子上的金锁。少女黑发如墨流泻，衬着裸露在外的肌肤白腻如雪。那双银红的双瞳如玻璃珠一般透亮，转动时却波光潋滟，灵活生动。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
张楚岚听到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如是感叹着。
“她是言家唯一的继承人。”徐三下巴微扬，点了点丁嶋安，“那个是她哥，丁嶋安。”
张楚岚诧异道：“啊？”
“亲哥……哎呀，他们家的事啊……乱呐……”
张楚岚咂咂嘴。
不是保镖啊……
【七】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表情比你还夸张。”
张楚岚察觉到有人顶上他的后背，回头，几缕碎发在他眼前摇晃，带着黑眼圈的道长冲他笑了笑，继续道：“张楚岚，别得罪他——你不会想被他追着砍的。”
刚才说过几句话的老道——王也是吧，这家伙怎么老跟自己搭话……
张楚岚退了一步，挠着脸笑了几声：“我没事怎么会得罪他呢……”
“嘿嘿，”王也的目光转到言九身上，“我的意思是，你别看上她了。”
“不然，那货一掌就能拍死你。”
【八】
张楚岚道：“道长，过来人啊——”
王也：“……”
王也叹了口气：“人生嘛……”
张楚岚道：“你们武当不是不能……这个，怎么说……动凡心？”
王也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他的话。他顿了顿，喃喃自语道：“她的话……祖师不会怪罪的。”
张楚岚凑过去问：“您自个儿嘀咕啥呢？”
王也低眉看了看他，眸中突然多出一丝不明的情绪，他笑了一声：“嘿，反正武当是呆不久了。”
【九】
疯老道。
张楚岚默默道。
【十】
不要脸。
张楚岚又给王也加了个标签。
那头言九一转头见了王也，眼前一亮，扑过来就把张楚岚挤开了，搂着王也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王也一手在她腰上略搭了搭，就在丁嶋安眼神威胁下转而拍了拍她的背，苦笑着摇了摇头。
“师兄，你来找我了，我好想你啊——”
一点没变，还是这样爱拱人。
怀里搂着猫一样蹭着他的言九，王也叹了口气，应付不来——按说早该习惯了，可是事实上他对这一套还是毫无抵抗力啊……
“好了好了，师兄也想你……”他的视线往下落了落，刚刚看她过来的时候，脚下的动作似乎有点不对劲儿，“脚怎么了？”
“……崴了。”
“祖宗诶，这么大人了，没点轻重呢怎么……”
“知道吗师兄，我也是这么说的。”
王也：？
怎么这丫头还会自我批评了？
【十一】
“得了，叙旧就到这儿吧！”
言九被丁嶋安提着后脖领拎到一边去。
张楚岚对王也道：“您提醒我的时候怎么说的，都忘了？”
王也道：“我命硬。”
张楚岚又看了看一边的丁嶋安，面色不善，语气不善，但是到底没什么动作。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道：“我现在回过来味儿来了，哥呀，会一掌拍死我的人其实是你吧。”
王也嘿嘿笑了几声：“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能耐。”
在张楚岚觉得有点无聊的时候，却听到王也在他身旁继续道：“一掌肯定不行。”
张楚岚：？
你还想怎么折磨我？
张楚岚默默挪到冯宝宝身边。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上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