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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卧室的纱帘大喇喇敞开着,窗外星月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里屋,不余遗力地点亮空间。

      步安然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起了床。

      晚上贺千阑带她去吃了那家烧鹅很正宗的粤菜馆,她胃口不佳,只浅尝了几口,这会到了半夜,肚子竟然有些饿。

      步家的家规,晚餐结束后不允许进食。

      于是步安然下楼到厨房倒了杯白开水果腹。

      “今晚月色很美。”

      步安然微怔,抬眸,看见落地窗前一道颀长的身影。

      她款款走过去,两人并排站在落地窗前,隔着寸步的距离,仰面看着夜空的明月,场面温馨而恬静。

      “千阑哥,之前拜托你的事,谢谢。”步安然说。

      贺千阑眼底笑意缱绻,温柔道:“跟哥哥还客气什么。”

      沉默半晌。

      贺千阑突然说:“然然,你还记得吗?你5岁那年向我要一整屋的芭比娃娃,我没有买给你,你哭了很久,说再也不要我这个哥哥了,后来的三天都没有跟我说话。”

      步安然想了想,无果。

      她摇头。

      贺千阑笑得温柔,说:“我一直记得,那年我10岁,刚到步家三年,但是现在,然然,只要你说,即使是月亮,哥哥也会摘下来送给你。”他单手遥指夜空,气势如虹。

      如果其他人说这句话,步安然会觉得这个人很狂妄,但贺千阑这样说,她确信他是认真地在承诺。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窗外眺望,月光如银河淌落人间,染白了花园的树木,似霜雪撒遍枝叶,树影婆娑,浮着影影绰绰的美。

      恍惚间,步安然仿佛看见树枝上坐着一个人。

      男人背靠树干,莹白的月光穿透树叶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

      “喂,你不怕摔跤吗?”她担心。

      男人被她的声音吵醒,剑眉微蹙,却耐着性子回答:“不怕。”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

      步安然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她又问:“这画是你画的吗?”

      她指了指树底下的画架。

      男人散漫地从唇缝挤出一个回答:“是。”

      “你画得真好。”

      “哦。”

      男人声调冷淡,却是有问必答,步安然觉得有趣,又问了几个问题。

      男人忽然坐直了身体,低头看向她,问:“你到底想说什么?”隐约透着不耐烦。

      步安然仰面,两个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男人漆黑的瞳孔像是黑洞要将眼前的一切吸入眼眶,她呼吸一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男人见她傻站着不动,微蹙眉:“你想上来?可你的裙子…”

      听他那样讲,步安然也低头看自己的裙,一件香槟色礼服长裙,长长的下摆紧紧裹住修长的双腿,她连走路都迈不了大步,何况是上树呢?

      步安然抬眸,瞳孔闪着渴望的光芒:“那你可以帮忙吗?”

      男人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步安然眼前,她惊得后退半步。

      “你别后悔就行。”

      步安然怔怔,她看着男人俯身从一堆油画工具中挑出一把带锯齿的异形刮刀,在调色板边缘随意抹了两下,然后他拿着刮刀走回她身边,弯下腰,提起她膝边一角布料。

      男人挥刀扎进裙摆,刮刀刀片轻薄,接触到面料的瞬间便折了个弯。

      他加大力道,接连挥刀落下,不稍时,整齐光洁的裙摆便被扎开好些难堪的破口。

      步安然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敢稍有动弹。

      而一声又一声的裂帛声过后,长裙变成了及膝的短裙。

      “这样就行了。”男人说,表情有些得意。

      明亮的月光从男人头顶照进她的眼眶,一束光芒在瞳孔炸开,将她的眼眶照得晶亮,她明显感受到微凉的晚风拂过她修长小腿的触感,顿时连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浑浊的空气在瞬间被净化,自由、畅快。

      男人轻巧地攀着树干坐回枝头。

      “你踩着底下的凳子,”男人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月光笼罩在男人头顶,他的瞳孔熠熠生辉,仿佛万千星河都在他眼中。

      所以直到和男人并排坐着赏月,步安然仍没有想起来,她本来是要问男人什么问题的,也仍然没有想明白,她怎么会任由一个陌生人破坏她的裙子。

      那可是赵婧为她精心定制的礼服裙,她回去后该交代这一场意外?

      最后,她在男人幽深的瞳孔中找到了答案。

      这个男人,他会蛊术,他蛊惑了她。

      两个月后,她终于得知男人的名字——路舟行。

      -

      周末,夏辞雪生怕步安然临阵脱逃,早早地便在众艺投资公司楼下守株待兔。

      步安然收到她催促的消息时,正在董事长室的更衣间内换衣服,她扫了眼矮柜上接连震动的手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过逃避,甚至想借此机会向路舟行解释一下关于冬至那晚她的有失礼仪的举动。

      画室那天,她几番想解释却都被许榭打断,最终不了了之。

      她不怕被误会成对感情不忠诚的女人,反正媒体已经把她的渣女形象宣传得人尽皆知了,但她不想希望路舟行觉得她的失态是出于另一种执拗的情绪。

      就好像,他有多难忘似的。

      步安然补了补妆,抹上口红,她底子好,素面朝天也显得清纯可人,但赵婧对她的穿着打扮要求严格,她便也养成了出门前略施粉黛的习惯,简单的妆容将她精致的脸颊修饰得明艳,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美丽,而眼尾下那颗的泪痣,又缓和了这种张扬。

      她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宝蓝色羊绒大衣将她原本冷白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牛仔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裤脚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脚踝。

      整个人妍丽而端庄。

      步安然从帽托架取了顶毛呢贝雷帽戴在头顶,走了出去。

      聚会地点在江鲸市城郊一间半山腰的高档会所,是山泽学长安排的,那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他曾是A大美术社社长,路舟行和许榭是社团成员,而步安然为了追路舟行硬拉着夏辞雪入社,又把社员们讨好了个遍,一来二去的,竟成了社团的积极分子,山泽常点着名夸她。

      但她只在社团呆了几个月,读完第一学期的课程后,她便转去国外读书了,不知道他们还有几人记得她。

      临近包厢,步安然心里竟有几分忐忑。

      她深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吐息,只觉得胳膊一抻,被夏辞雪硬拽进了门。

      步安然:“……”

      也是,有夏辞雪在,她哪用得着有那样多余的担心。

      宽敞明亮的包厢里摆了一张巨大的圆桌,另一侧摆着几张沙发和K歌设备,用一道木屏风隔开了就餐区和娱乐区。

      圆桌上已经坐了许多人,见她们来了,纷纷热络地同他们打招呼。

      山泽起身迎了过去:“正说到你们呢,你们就来了,真是巧!”

      “是安然来了?”一人大声道:“我还以为是山泽把哪位大明星请来了,原来是安然,这么多年不见,还跟上学那会一样漂亮啊!”

      夏辞雪打趣说:“什么一样漂亮,我家然然现在是更有女人味的漂亮!”

      “哈哈哈,对,是我说错了,一会舟行也来,叫他好好看看,让他知道知道自己错过了怎么样标致的美人。”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当时听你们说安然把舟行追到手了,我还不信,特意去问了他,听他亲口承认的才敢信,没想到后来,唉…”

      “行了,你们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五年了,说说也不行啊?谁还把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放心上,难不成你们还记得你五年前用手机型号吗?”

      “哎,你们开玩笑归开玩笑,有点分寸,别扫了安然的兴,安然现在可有男朋友,是吧?”有人看向步安然。

      步安然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路舟行和许榭的身影。

      她礼貌地弯起嘴角,大方承认说:“嗯。”

      “我就说吧,你们别乱开玩笑了。”一人圆场。

      两人刚落座,门又被推开。

      有人说了句:“说曹操曹操到,舟行,许榭,你们来了啊!”

      步安然的座位正巧在门对面,一抬眸,便看见了路舟行,他站在许榭身侧,依旧是一张寡淡如水的脸,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似的。

      两人往里走,身后跟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人,女人眼尾长了一颗泪痣,同步安然的一样。

      她曾见过这个女人的照片。

      也知道她的名字,很好听,叫程苋。

      步安然凤眸开合,渐渐垂落眼睑,所以她没有见到程苋是和另一个男人牵着手走进来的。

      程苋打招呼说:“大家好啊,碰巧我男朋友也在这里有个局,我就顺道把他带过来给大家掌掌眼。”

      众人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四人,表情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又和气地请他们入座。

      有人窃窃私语:“程苋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气势汹汹找来学校说舟行骚扰他女朋友,还把舟行打了一顿的那个?”

      另一人回:“是,就是他。安然也在呢,回头再说。”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刚刚好被步安然听了个清楚,她扭头看向夏辞雪,夏辞雪朝天翻了个白眼,拿起手机欻欻打字。

      下一刻,步安然的手机响了。

      【夏辞雪:什么碰巧,肯定是她男朋友知道路舟行也在特意跟来宣誓主权的!】

      敢情带她来不是为聚会的,是带她来看热闹的。

      步安然笑笑,没放在心上,他们说的那回事她知道,她那会已经出国了。

      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起当时听说路舟行因插足别人感情挨了顿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晚餐过后,一群人转移阵地到娱乐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圈大家都选了真心话,但卡牌的问题都比较简单,没什么爆点,一圈下来几乎没人喝酒。

      有人吐槽了句:“这牌不行啊,谁带的?”

      下一个轮到许榭。

      许榭:“真心话。”

      他摸了张卡牌,上面写着说出一件你最好的朋友的黑历史。

      有人不满:“这算什么啊,哪有说别人的?”

      一人大笑:“许榭最好的朋友是路舟行吧,比起他自己,我倒更想听听舟行的黑历史,哈哈…”

      “我也是,我也是!许榭你尽管说!我们都在,舟行不敢拿你怎么样!”

      步安然动了动久坐僵直的身体,眼神微动。

      而许榭眉峰一抬,似是已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看了看路舟行,坏笑道:“这可不怪我,游戏规则。”

      路舟行一副请君随意的表情,从容自若。

      许榭憋着笑:“大三的时候,舟行爬树看月亮,后来从树上跳下来把腿摔折了,在寝室躺了半个多月,最后拄着拐杖去参加了期末考。”

      说完,许榭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边接起边向外走,笑道:“我不是逃走啊,真有电话!”

      梗接得太流畅,把众人逗得笑逐颜开。

      “我就听说呢,有个美术生一瘸一拐地去参考期末考了,老师还一个劲儿夸身残志坚!”

      “我倒是知道舟行这回事,但我真没想到他是跳树把自己摔骨折了!哈哈…”

      “我一直觉得舟行是高冷那挂的,原来骨子里也是个搞笑男啊,哈哈哈。”

      步安然忍不住跟着笑出声,她偷偷瞥向路舟行,后者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不大高兴的样子。

      这时,她回想起高考后的暑假在A大初遇路舟行的那一画面,突然间浮想联翩——路舟行身披月光从高处降落,优雅得像个仙人,然而一眨眼,仙人栽了个跟头,狠狠摔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

      就…挺搞笑的。

      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路舟行脸色沉了沉,稀微烦躁:“继续。”

      然后,他伸手摸了张冒险牌。

      翻开。

      “亲吻邻座的异性10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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