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不可控之夜》五十弦声

18、第 18 章

　　18

　　同居，是一件大事。
　　有名有份的夫妻同居，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原本宋绮呈已经安然接受了现状，郑思行本身也不在意什么，大家都愉快而和谐地默认了这个事实。

　　如果陆宏钦走前没有对他们说什么“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当着他的面，郑思行还能故作镇定地再重复一句：“我们已经结婚了，合法的，你要怎样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陆宏钦：“对哦，那不注意倒也没事。”
　　“嗯，”郑思行亲自推开门，“慢走不送。”
　　宋绮呈也十分冷静地：“有空再来。”

　　人一走，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尴尬便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开来。

　　双双沉默许久，郑思行先开了口：“你别把他那些个浑话放在心上。”
　　宋绮呈别开脑袋，很轻地嗯了一声。

　　僵持了一会儿，郑思行道：“我去洗碗。”
　　宋绮呈：“好，注意安全。”
　　郑思行：“？”
　　宋绮呈顿时捂住嘴：“我是说，洗的时候小心点。”
　　郑思行：“好的。”

　　小区周围环境很好，在高层能看到江景。

　　晚上两人出门逛了一圈，郑思行带宋绮呈完全熟悉了周边环境。
　　他们住的楼栋下面有便利店和药房，路过时郑思行想起什么似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宋绮呈点头，看到他在便利店和药房之间，进了后者的门。

　　宋绮呈：“……”

　　这才第一天，进度这么快吗？他是不是被陆宏钦的话影响了？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需要注意安全的事情吧。

　　不多时看到他结账出门，随手把一个长方体盒子塞进了大衣口袋。
　　宋绮呈忍不住问道：“买的什么？”
　　郑思行：“药。”
　　宋绮呈：“你病了？”
　　“没有。”郑思行道，“有备无患。”

　　回家已是夜里。

　　宋绮呈在房间门口回头：“那晚安？”
　　念及她生理期，郑思行颔首：“嗯，好好休息。”

　　关上房门，宋绮呈耳朵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先是听到对门门响，接着是郑思行的脚步声，他进了客卫，再后来就没声音了。

　　宋绮呈也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才静心打量起原属于他的房间。

　　小时候在老家，郑思行的卧室远没有这么整洁，书架上摆满漫画书，墙壁上贴的不是动漫海报就是奖状，他母亲当时对宋绮呈吐槽时说郑思行这屋属于废品里长出了个人。

　　现在换了新环境，大概是屋内陈设本身也少的缘故，他东西收拾得都很整洁。落地窗前放了一台跑步机，一旁的置物架上是些健身器材，墙面上也空空荡荡，唯有正对床的斗柜上方挂了一幅霍克尼的装饰画。

　　宋绮呈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面还余了两套他的西服，两人的衣服贴在一起放置，昭示着他们不可分割的亲密关系。

　　半夜宋绮呈小腹痛感忽然加重，起身想去倒热水，在墙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走廊电灯开关的位置，只得凭着记忆摸黑往厨房方向去。

　　走至客厅，不慎撞到个椅子，“哐”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在碰撞间掉了下来。宋绮呈吓了一跳，脚下没踩稳地连退了好几步。

　　书房门一瞬间打开，灯亮了。

　　腰被托住，同时她听到郑思行担忧地问：“哪里碰到了？”
　　宋绮呈脑袋一懵，望了眼地上好险没四分五裂的花瓶，怔忡地说：“花瓶，花瓶被我碰倒了。”
　　“我是问你，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郑思行把人浑身上下检查了一圈，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摔了呢。”
　　郑思行走过去把花瓶扶起来，笑道：“质量还挺好。”

　　大抵是他声音太温柔，也可能是宋绮呈真让这寂静黑夜里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到，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委屈。
　　她抬起头看他，语无伦次地：“我找不到走廊的灯，我肚子好疼。”
　　郑思行一下子就明白了，确定她没有磕到碰到，把人带到沙发边安顿好，自己进了厨房。

　　坐了会儿，宋绮呈完全清醒了，按着小腹蔫蔫地倒在靠枕上。窗帘未拉，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沥的雨丝不断敲击在玻璃上，被室内的灯光照亮，如一闪一闪的晚星。

　　郑思行倒了热水过来，手里还有一颗橙白色的胶囊。
　　宋绮呈一眼认出来：“你家还有布洛芬？”
　　“晚上去药店买的，”他看着她吞下去，歉疚道，“本来只想着以防万一，因为你很少会痛。说起来都怪我非拉你出去散步，可能是吹风着凉了。”

　　原来他那时没有想任何少儿不宜的东西，只是记着为她买药。

　　宋绮呈摇摇头：“应该是最近几天太累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有点工作还没处理完。”
　　喝掉一杯热水，宋绮呈恢复了点精神，打趣道：“郑总辛苦了。”
　　郑思行也笑，不假思索地接了句：“不辛苦，努力赚钱是一个已婚男人的自我修养。”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下，一左一右各自别开头。

　　郑思行低头看地，决定明天把地板拖一下。
　　宋绮呈望着窗外，心想这雨下得真的好大。

　　末了郑思行干咳一声：“药没这么快起作用，你困吗？”
　　“一点也不。”
　　郑思行拿起遥控器：“那一起看个电影？”
　　宋绮呈看他一眼：“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不出意外未来几十年我都要工作，不差这一会儿。”郑思行把遥控器塞到她手里，“选个吧，我陪你。”

　　翻了半天也没什么感兴趣的片子，宋绮呈随手点了个海报人物眼熟的，英国电影《布鲁克林》。

　　播放片头时，郑思行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下。
　　宋绮呈扭头：“怎么了？”
　　“没事。”郑思行起身去阳台的储物柜里拿了条毯子来给她盖上。

　　两人坐得隔了点距离，灯光被调节成暗状态，宽阔的屏幕画质尤为清晰。

　　“罗南真漂亮。”镜头对准主人公时，宋绮呈感慨道。
　　郑思行歪着脑袋，“有点眼熟，她还演过什么？”
　　“《赎罪》《布达佩斯大饭店》《可爱的骨头》……挺多的。”

　　过了会儿，她又道：“这是男主？”
　　郑思行道：“是。”
　　她看向他，“你怎么这么确定？”
　　郑思行道：“目前出现的角色里，没人比他更帅。”
　　“确实，”宋绮呈转了回去，觉得他说得在理，“帅是有点帅的，但他怎么老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有点影响颜值。”

　　郑思行道：“‘有点帅’，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很帅？”
　　宋绮呈想了想，道：“亨利卡维尔那样的。”

　　不出意料的答案，郑思行心道。

　　她继续说：“这个男主个子太矮了，但亨超有185诶！身材也是评价一个男人帅不帅的重要标准。”
　　郑思行展开手臂搭在沙发上，“那我比他高一点儿。”
　　宋绮呈瞄了眼肩旁多出的一只手，“你多重？”
　　“160左右。”
　　“哇，”宋绮呈不由感叹了一声，想起房间内那些健身器材，嘴上还是道，“他演超人的时候170呢。”
　　郑思行意味深长地看过来：“那我努努力？”
　　“你又不用拯救世界，努这个力干什么。”宋绮呈看了眼他尽管坐着也不可小觑的身量，将自己的手臂与他的对比了下，更笃定道，“你已经是台合格的双开门冰箱了，不用再努力了。”
　　“这不是怕你不喜欢，想拯救你的眼睛么。”郑思行被她的形容词逗笑。
　　宋绮呈脱口而出道：“穿着衣服又拯救不到。”
　　郑思行扬了下眉：“暗示我呢？”
　　宋绮呈立马改口：“我是说……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就算你身材再好，我对你也没有对他那种世俗的欲望，和穿没穿衣服没关系的，你懂我意思吧？”

　　郑思行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不至于那么点男性魅力也没有吧？长成现在这样多不容易啊？宋绮呈审美有问题。

　　剧情迎来一个小高潮，宋绮呈急忙盯紧屏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顺便暗自庆幸他关了头顶的大灯，否则肯定会看出她刚才的慌张。
　　如果上次在书房他是为了配合创作剧情刻意亲近，那她的害羞反应还正常。这回只是平淡地聊天，她就没理由因为他三两句撩拨脸红心跳了，这可不是对待好朋友的调笑应有的反应。

　　谁知下一刻，郑思行忽然压了过来。

　　宋绮呈呼吸一窒，下意识后退，然而身后就是沙发靠背，根本没有给她避让的余地。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她身体陡然僵住，本能地闭上眼睛，话都说不利索。

　　眼前覆下一片阴影，温热的触感贴着她薄薄的眼皮。

　　没等郑思行开口，电视里先发出了声音。
　　激烈的衣物摩擦，呼哧不绝的喘。
　　音响效果相当好。

　　宋绮呈意识到在发生什么时耳根已经滚烫，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音乐声重新响起，郑思行挡在她眼前的手才移开。
　　他平静地坐回原位，只是这一次他们原本相隔的间距明显缩短了。

　　宋绮呈脑袋空了空，想开口，又憋住。再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理直气壮起来。

　　“你是不是看过这部片子？”她质问道。
　　郑思行没隐瞒：“嗯呢。”
　　宋绮呈睁大眼睛：“那你早点不说？刚才、刚才还……”
　　“我以为国内的正版不会有那一段的，”他笑了一下，“但我忘了播放器被我修改过。”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宋绮呈嘀咕了一声，又道，“有什么好挡我眼睛的，大家都是成年人。”

　　而且这么突然的一下子凑过来，成年人可受不了。

　　郑思行唇角一弯：“那倒回去让你再看一遍？”
　　宋绮呈急道：“郑思行！”
　　他笑得往沙发上倒了倒，“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又帮她拢了拢膝上的毛毯：“好点了吗？”
　　宋绮呈闷声嗯了下。
　　“回房去睡吧。”
　　电视右上角出现时间显示，宋绮呈的痛经缓解了许多，困顿也随之袭来，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临近房门，忽被他叫住。

　　“开关，”郑思行指了指手边，“在这里。”
　　宋绮呈看过去，“我记住了。”

　　手搭上门把，又听他道：“其实今天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叫我。”
　　“叫你？”
　　“我们是一家人了，呈呈。你有任何需要，随时都可以叫我，我总会在的。”
　　宋绮呈鼻子蓦地一酸，含糊道：“知道了。”

　　“晚安。”
　　关门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