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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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找到了？
姜寤不解地抬眼。
眼前人靠得极近，棱角分明的下巴似乎要搁在姜寤头顶，再往上，霞光中，那人挺直的鼻梁分外柔和，配上一双温柔而又专注的眼……
韩尛眨了眨眼，“你们两个……”
还没说出个所以然，门口传来窸窣的声响，云之何艰难地将视线从姜寤脸上移开，环视了一遍药铺内的情形，又看了看韩尛。
最后，云之何看向了门口。
药铺门口，有个小孩扒着门，与云之何视线相交时，那小孩正在犹犹豫豫地探头。
“喂，那个小孩！”云之何抬高了声音。
那小孩一听有人叫他，拔腿就跑。
“还等什么？”云之何冲微愣的韩尛喊了一声，“追啊！”
韩尛也不知怎么了，云之何这一喊，韩尛还真就鬼使神差地出了药铺，追那小孩去了。
姜寤起初莫名，见云之何一脸从容，竟也忘了追究别的，道：“你初来此处，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就敢让他追出去？”
“我自然是猜到了发生何事，才敢让他追的。”云之何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抓着姜寤的手有什么不对。
“你看那药铺掌柜，眉头紧皱，定是发生了什么祸事，再看那伙计，一脸不忿，或许是有什么冤情。”
“最后再看看追出去的那位公子……他就差将‘我是官差’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所以很明显，这里发生了案子。”
“若是命案，不会如此松懈，也不会只有一名官差，大抵是些鸡鸣狗盗，坑蒙拐骗的案子。”
“至于那小孩，行迹鬼祟，心虚都写在脸上，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云之何另一只空着的手握着扇柄，轻轻晃了晃。
“我猜，这药铺中发生的案子，就算不是那小孩做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让那位官爷去追。”
如果姜寤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人来到药铺不过须臾之间，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分析出案件要点。
姜寤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赞赏，“观察细致，见微知著，你倒是很适合查案。”
比那位自称九州台的官爷好多了。
“也，也还好吧。”云之何捏紧了扇柄，视线不自觉飘了飘。
姜寤淡淡地收回目光，没什么心思再去想别的，他举了举自己被某人握紧的手。
“所以，现下可以放开我了吗？”
“哦……”云之何急忙松开手，眼中有那么一瞬的慌乱。
犹豫了一会，云之何问：“你……没有生气吧？”
云之何加快了语速，匆忙解释：“我适才是太激动，冒犯了你，实在对不住。”
看着云之何慌乱的模样，姜寤觉着这人还真是有意思，先前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到了他这，连他有没有生气都瞧不出来？
姜寤摇了摇头，没注意到云之何小心翼翼错开的目光。
“少爷！”前方，义良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少爷，您看您这回又认错人了吧？”义良连眼都未抬，习惯性地致歉，“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我家少爷眼神不太好。”
“行了啊少爷，我们这就走……”义良的话在看清姜寤的脸时戛然而止。
义良猛地瞪大双眼，“你！你是……”
义良捂着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你认识我？”姜寤立刻警觉起来，某些往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姜寤盯着义良，眼神不自觉便有些凌厉。
义良被姜寤看得浑身发毛，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那个，相逢即是有缘。”云之何的声音插了进来，一把山水墨扇在姜寤面前展开，隔去了姜寤的视线。
“我叫云之何。”云之何挤在了姜寤和义良中间，折扇放下之时，姜寤见到云之何的笑脸，“不知公子的名讳是？”
姜寤眉间冷意未散，冷冷道：“姜寤。”
“姜寤……”云之何念着这个名字，在唇齿肩反复地滚，慢慢地念，念了好几遍，又笑了起来。
他很是认真地看着姜寤，“公子的名字，真好听。”
云之何那话夸得不似作伪，但不知为何，姜寤就是觉着云之何的眼神怪怪的，总是透着一丝热切。
让人不自在。
姜寤转过头，越过云之何，走进药铺。
“王掌柜。”姜寤尽量让语气平和些，道：“卜禄他，应与药材失窃无关。”
“他在药铺多日，若要偷窃药材，大可选在药铺关门之后，离开之前动手，选在白日里动手，实在是不明智。”
“你或许从一开始，就冤枉他了。”
“这……”王掌柜看了看卜禄，老脸有些挂不住，“我这年纪大了，识人也不清了，这样吧，要真是我冤枉了他，别说道歉，我……也该补偿一二的。”
如此甚好。
姜寤满意地点点头。
“我猜，那位官爷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能回来。”云之何盯着姜寤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你又知道了？”姜寤头也不回。
云之何视线未变，道：“看那孩子的年纪，约莫六七岁，而那位官爷，眉宇之间尽是朝气，一看就是新官上任，满腔热血。”
“不过是追一个小孩子，很快的。”
义良从适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冷不丁听到云之何的话，琢磨了一下意思。
“少爷，您这是说，那位官爷是愣头青啊？”
“咳咳咳！”云之何用力咳了几声，反手给了义良一折扇。
“哎呀。”义良捂着头。
姜寤没忍住，笑了一下。
肩头被人拍了拍，姜寤侧过头，见王掌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带去了药柜后头。
“姜寤啊。”王掌柜满脸的好奇，“你跟门口那位公子，很熟吗？”
姜寤不解，“为何这么问？”
王掌柜伸长脖子，探头看了看，又收回了视线，道：“我看他适才，一直盯着你看，刚刚也是，一直往这看。”
“他……好像认识你。”
姜寤认真想了想，记忆中，确实没有云之何这号人物，“或许是你的错觉吧，我不认识他。”
“哦……”王掌柜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很快，药铺外响起韩尛的斥责之语。
“我说你这小孩，又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
韩尛拎着那小孩的后襟，把人放在药铺门口。
“你怎么知道他没做亏心事？”云之何挪了挪地方，让出个位置来，“他要是不心虚，跑什么呢？”
姜寤从药柜后绕了出来，边走，边同身后的王掌柜道：“王掌柜，你再仔细与我说说这孩子来药铺时的情景吧。”
“当时……”王掌柜回忆了一番，“这孩子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王掌柜那时还以为这孩子只是瞎跑，误入了店中，还想着将人送走，未曾想，那小孩给了他一个方子。
方子上的药，大多比较常见，只有一味野山参，很是稀少。
王掌柜仔细看了看药方，同那小孩道：“孩子，你这方子里有一味野山参，至少得二十两银子啊，你家中的长辈呢？就你一人前来，可有带够银钱？”
小孩闻言，抿了抿嘴，没说话，从王掌柜手中抢过方子，跑了。
王掌柜看着小孩远去的背影，也没多想。
没过多久，孙家的夫人就来了。
那孙夫人是个脾气大的，一进药铺就嚷嚷，为了一个药丸的事，揪着王掌柜不放，王掌柜忙着跟孙夫人周旋，离开了一会。
“再后来，野山参就不见了。”
姜寤静静地听王掌柜说完，他往小孩那处瞧了瞧，视线在小孩满是褶皱的衣领处停了停。
而后，姜寤走过去，从小孩的衣领里，一翻，拿出来一株野山参。
姜寤将那株野山参还给了王掌柜，“想来，便是在你和孙夫人周旋之时，药材失窃的。”
“这孩子年纪小，身量又不高，趁你不注意悄悄过来，将药材窃走，你没及时发现，倒也合理。”
失窃的药材再度出现，王掌柜欣喜之余，也难忍怒火。
“好啊你这小孩！小小年纪不学好，偷药材做什么！你爹娘叫什么，我今日非要将你带回去，让你爹娘好好管教你！”
那小孩本来一言不发，听到王掌柜这话，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我爹没了，我娘也病了，没人能管教我！”
“所以你来药铺……”姜寤什么都明白了，“那个药方，其实是为你娘抓的药？”
小孩强忍着眼泪，点点头，“药方里的药太贵了，我把家中所有的钱都拿过来了，还是不够，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想出了偷药这种下策？”云之何道。
“嗯。”小孩低下头，一瞬间，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云之何叹了口气，补充道：“但是，你又觉得偷药不好，良心过意不去，才会一直犹豫，在药铺门口徘徊。”
不然，那野山参也不会留到现在。
小孩没回答，嘴角却撇着，很是委屈的样子。
“其实呢，解决问题，不止有偷药这一种方式。”云之何说着，蹲了下来，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放在小孩掌心。
“我现在把这银子给你，你拿着钱买药，替你娘治病，以后，还可以给你娘请个好大夫，调养身体。”
“但你得答应我……”云之何用折扇戳了戳小孩的头。
“从今日起，你再也不能做那些违背律法之事，哪怕是一件也不可以，能做到吗？”
小孩握紧了那两锭银子，抹了抹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能做到！”
“这就对了。”云之何满意地起身。
“实在是太感动了！”韩尛在一旁看得也眼泪汪汪的，他没舍得拿自己的衣袖抹泪，便随手拽了一人的衣袖……
义良再度瞪大双眼，看着自己沾湿的衣袖，“……干嘛啊你！你谁啊你！”
“我……”韩尛摸了摸腰牌，有些心虚。
“王掌柜！”斜刺里，一道尖锐的声音闯入。
王掌柜这厢才放好野山参，一听声音，觉着耳朵疼。
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来店里闹过一次的孙夫人。
“今日王掌柜这里好生热闹啊！”孙夫人一来，就将门口的几人纷纷挤了出去。
义良被推得一个踉跄，被韩尛一扶，方才稳住身形。
云之何护住身旁的小孩，抬眼一看，孙夫人已经大大咧咧地进了药铺。
“我是不是跟王掌柜你说过，胄阳来的那什么药丸，不要卖给我夫君，你怎么就是不听！”
孙夫人气势汹汹地质问，王掌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孙夫人，我也没办法，您夫君他央求我，说什么没了这药丸他就活不下去。”
“再说了，这药丸胄阳的达官贵人们都在用，只是令人神清气爽，有忘忧之效，你又何必……”
药丸？达官贵人？
姜寤没打算听二人争吵，只是实在有些疲乏，便靠在一旁，这会听了倒是起劲了，正想听听缘由时，孙夫人一把揪住了王掌柜的衣领。
“什么忘忧不忘忧的，我看你就是个只为钱财，不管不顾的黑心掌柜！”
“我夫君他为了买这药丸，都快把家里的钱财偷出来用了，家都不要了，你还给他药丸，你……”
王掌柜耳边嗡嗡地响，他疯狂眨眼，冲姜寤使眼色。
姜寤了然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门口的人。
“几位，热闹还没看够吗？”
门口诸位，除了那小孩一脸不明事实之外，其他人都各自理了理衣着，准备离去。
云之何低声同义良吩咐了几句，让义良把那孩子送回家。
再一抬头。
姜寤的背影渐行渐远。
云之何定睛看着，过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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