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软绵绵》星一田

11、群聊

　　廖雪睡到傍晚，起来给他们做晚饭，随后就出门上班去了。

　　六月份的天已经热烘烘了，知了在树上鸣叫起来，夏的气息从窗户中扑面而来。
　　天色还很早，才不过五点钟。林杬一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骇然地发现江赫已经溜之大吉了。
　　他跑上楼去看，楼上大门紧闭，“小伊伊”也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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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杬一又有点急火攻心，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江赫那么听话了，因为晚上才是他的“专场时间”。他那只夜猫子就专挑夜里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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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杬一略有点迷信的心理，觉得早上撞头是件不太吉利的事情，也不说不吉利吧，就是这一天会过得比较毛糙，不会特别顺当。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掏出手机，跟江赫连发了三条重复的信息：“你死哪里去了！快给我滚回来！”
　　江赫没回他。
　　“给你三分钟，再不回，我就关机了，晚上有天大的事情也别给我打电话！”
　　??
　　他握着手机，杵在江赫家门口，开始倒计时，这当儿，楼上的钱奶奶颤巍巍地走了下来，看见林杬一傻站在门口，问他，“杬杬，又忘带钥匙了呀？”
　　钱奶奶年级大了，脑子有点不太灵光，被确诊老年痴呆已经三年有余。

　　林杬一不想说话，就“嗯”了一声。
　　钱奶奶又摇摇颤颤地扶着楼梯下去了，不消片刻，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
　　林杬一心里顿感不妙，瞪着眼睛在楼梯上俯身一看，就看见钱奶奶拉着门把手把他家门给关了。

　　嘿，这老太婆！
　　??
　　这老太婆还抬起脸来，嘻嘻嘻地对林杬一说：“也不知道是谁家，出去了都不知道关门，小偷进来了可怎么办呦！”说完，摇摇晃晃地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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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杬一那叫一个抓狂啊！
　　??
　　他憋着气，在楼梯上坐了会儿，好在还有手机，翻开列表，正看见老南瓜发来的信息。
　　【老南瓜：兄弟，出来，我新手柄到了，出来玩两把。】

　　林杬一只能去投靠老南瓜。他跟老南瓜在游戏方面都没什么天赋，属于别人口中的“猪队友”，连小学生都打不赢的那种。但差生文具多，老南瓜大概是有点“受虐倾向”，越是打不赢，行头就自备得越齐全。
　　俩人开了几局，就被素不相识的网友轮番炮轰了好一阵，以前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会很难过，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他们还会分析比较一下，看看哪个网友骂人的水平更高，算是变相解压。

　　下了线，一看时间，也不过晚上八点。
　　老南瓜叫了炸鸡，让林杬一再待会儿。他妈要再过一个小时回来，他一个人在家待着胆小。因为他家对门住着个神婆，这神婆冷不防就要神神颠颠起来，有时候大半夜的，会咿呀咿呀地叫起来，哭也不像哭，唱戏也不像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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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杬一就趁老南瓜洗澡的当儿，看他的那些□□群和微信群，反正老南瓜这人也没什么隐私，随便怎么翻都行，他都不会生气。
　　他点进了“高校联盟”群，刚巧，有人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吾皇万岁：重磅重磅，撞见两个市一中的两个校草在打篮球。】
　　??
　　紧接着就是一张照片。是篮球场上的画面。
　　??
　　林杬一本来正要退出去，结果余光一眼就瞥见了江赫那头显眼的卷发，于是又把鼠标移了上去，细一看，果真是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手腕上戴着一双护腕，正在运篮。
　　??
　　原来那傻叉是打球去了，那，有必要都不说一声吗？
　　??
　　林杬一的目光又移过去，想看看和他打球的另一个校草是谁，结果一看到那人，就忍不住愣了楞。
　　那人，是徐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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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小会儿功夫，群里就有了二三十条对话。
　　??
　　【江赫诶，杭市第一校草打篮球真帅！】
　　【另一个是徐淮吧？】
　　【是他。】
　　【徐淮是谁？】
　　【一中2022级的校草，天才生，物理竞赛拿过全市第一。】
　　【全省，我记得是。】
　　【哇哦，还是个学霸。】
　　【一中要不开个娱乐公司吧，就这两人，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出道了绝对能大杀四方。】
　　【他们会不会是在处对象？】
　　【啥？】
　　【什么……】
　　【？？？】
　　【江赫好像是个gay吧，以前有女生追求他，被他拒绝了，亲口说自己喜欢男生。那个徐淮好像也是，被学校抓到过……】
　　【卧槽！】
　　【卧槽！】
　　【卧槽！】
　　【一中的女生岂不是都要哭死！】
　　“……”
　　??
　　林杬一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徐淮身上，在灯光照耀下，这少年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面孔微微发红，双手高高扬起，正准备一跃而起，去拦截江赫的球，看起来好像玩得很尽兴。
　　群里的对话还在不停地跳出来，但内容杬一有点看不下去，就直接关了群。心里又气恼起来，既然是和徐淮打篮球去了，为什么也不说一声呐？还连累自己被锁门外，回不了家。
　　不是人呐！
　　????
　　老南瓜洗完澡出来后，就跟林杬一一起吃炸鸡，等他家里人回来，林杬一才起身离开。
　　老南瓜还算厚道，一直把林杬一送到了小区门口。林杬一也怕他家对门的神婆，这神婆有时候老是装出一副鬼上身的样子来，披头散发的，再怎么唯物主义，都会被吓得掉魂。老南瓜小时候被吓到过好几次，好在他们家买了新房，再有一两个月就要搬走了。
　　??
　　林杬一打了个滴，去他妈医院拿钥匙，然后又打滴回家，洗脸睡觉，睡觉前，特意把门锁了，客厅和卧室的门都锁上，这样江赫就不会再摸黑进来了。

　　***

　　午夜过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了。江赫一个人骑着单车回家，自行车的把手上挂着一只塑料袋，袋子在风里呼哧作响，里面是一大袋的枇杷。

　　他刚刚经过一条街道时，看见一个老人还在路边摆摊，那老人满头白发，蹲在地上似睡非睡的，他实在有些不忍心，想想这个时间点，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了，还有谁会来买枇杷呢？于是叫醒了老人，说要把剩下的枇杷都买走。那老人很是高兴，看着这样的少年，心里也莫名地喜欢，便要半卖半送，江赫硬是不肯，给了她五十块钱。老人卖完了枇杷，才站起来颤巍巍地走了。
　　看着那背影，江赫还是莫名地有些心酸，那些枇杷个头不大，一看就是自己种的，可是城市里谁家会有院子种枇杷呢？如果真的有院子种枇杷，还至于大半夜出来卖枇杷吗？
　　也不知道这老人要走回到哪里去。

　　为普通人的艰辛叹了会儿气，江赫才继续瞪着自行车回家。
　　进了楼道，下意识地取钥匙开杬一的家门，但钥匙转不过去，里面反锁上了。
　　这才知道，林杬一应该是生气了。

　　忍不住惨淡地笑了笑，却也不打算回楼上自己的家，而是背靠着杬一的家门，抱着袋枇杷，坐了下来。
　　除了疲惫，倒是没什么睡意。打开手机，微信里很是热闹，大晚上不睡觉的夜猫子不少，各个群里都有人在聊天。
　　校篮球队的微信群突然蹿了上来，有人在聊球鞋的事情，他们篮球队的对限量版球鞋永远都怀有热忱的兴趣。
　　江赫看他们聊到没有兴致了，才发了条信息过去。

　　【江赫：你们听说过徐淮这个人吗？】
　　【群主刘学恺：江大帅哥也还不睡？】
　　【林贤超：高一鼎鼎有名的富二代啊，问他干什么？】
　　【江赫：刚才在一起打篮球。】
　　【群主刘学恺：不错啊，搭上富二代了。】
　　【江赫：富到什么程度？】
　　【林贤超：也还好，家里几十个小目标而已。】

　　江赫一下子呆住了，几十个小目标，那不就是几十亿，难怪日料店几千块钱的单，他说买就买。

　　【张希尧：怎么突然聊起这个人来了？这个人傲慢得很，老一幅很屌的样子，不跟人说话的。】

　　江赫皱了皱眉，徐淮很拽吗？没有啊，这两回接触下来，他觉得这个人挺平易近人的。

　　【江赫：怎么，你跟这个人接触过。】
　　【张希尧：去年跟他一个班的，今天他就调到楼下七班去了。】
　　【群主刘学恺：好端端地为什么调班级。】
　　【张希尧：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抓到跟同班的一个男生在教室里乱搞。】
　　【林贤超：听说过这事，他真是个Gay吗？】
　　【张希尧：十之八九吧，反正那个男生挺倒霉，直接被开除了，不知道现在转到什么学校去了。】
　　【群主刘学恺：那徐淮怎么没事？】
　　【张希尧：家里有钱呀。】

　　【江赫：他们谁勾搭得谁？】
　　【张希尧：那不晓得，我们差不多猜了一个学期，就猜徐淮是那个1还是那个0。】
　　【群主刘学恺：哈哈哈哈哈哈。】
　　【林贤超：哈哈哈哈哈哈。】
　　【江赫：哈哈哈哈哈哈。】

　　江赫其实不想“哈”的，只是为了保持群聊的队形，才这样“哈”了一“哈”，他自己还常常被人误会成Gay呢，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林贤超：结论是什么？他是1，还是0？】
　　【张希尧：1吧，跟他乱搞的那个男生长得挺秀气的，多少有点娘们唧唧，徐淮要不是1，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搞。】
　　【林贤超：哈哈哈哈哈哈。】

　　江赫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林杬一也长得很清秀，难道徐淮问自己要他的微信，是为了勾搭他吗？

　　【张希尧：徐淮这个人，心理方面有点病。】
　　江赫惊诧起来。

　　【江赫：怎么说？】
　　【张希尧：据说是抑郁症。】

　　【林贤超：哟嚯，又是抑郁症，这毛病都烂大街了吧。】
　　【张希尧：反正很早就这样了，我初中时候跟他同一个学校，他有一个学期都没来上课。】
　　【江赫：都投胎到这种人家了，怎么还犯这种病？】
　　【张希尧：谁知道呢？原生家庭有问题吧。】
　　【林贤超：都几十亿的家庭了，还有问题啊？】
　　【张希尧：那哪里说得好，又不是有钱就一定幸福，富二代活得很痛苦的，也多得是。】
　　……

　　群里的聊天还在继续，但江赫的眼睛渐渐模糊了起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六月的后半夜，还是有点冷，朦胧之中，就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爬了上来。

　　***

　　林杬一好端端地睡着，可是睡到后半夜，平白无故就醒了，伸手一摸，床上只自己一个。
　　很好，说明江大傻真进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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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翻了个身，想再睡，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睡不着了，心里有点不安稳的感觉，略有些七上八下。
　　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还是睡不着，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不安稳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
　　索性开了灯，拿起桌上的手机，开了机，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去微信里翻江赫的信息，点开来，却并没有看见任何新的消息。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忍不住就想，那煞笔回来了吗？
　　??
　　这念头一起，就觉得自己蠢了，江赫这家伙乐呵着呢，兴奋起来，一晚上能跑好几个场子，压根就管不住，夜不归宿又怎么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凌晨这个黑黢黢的时刻又总是让人平白地有几分孤寂之感，以至于林杬一心里矛盾了起来，一方面想骂江赫，一方面又有点担心他。
　　最终忍不住，开了灯，想上楼去瞧瞧江赫回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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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才开了门，就看见江赫坐在他家门口，身体靠着墙，歪着头闭着眼睛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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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脸带着一点淤青，左边的腮帮子略有点肿。
　　这是，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