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沉釜

43、黑暗中升起的光（三）

　　【我去，你们看刚刚金真儿的采访了吗】
　　【不会两个人真分手了吧】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等到他们两个分手了，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一定会分手的】
　　【这只是你个人的期望而已，人家也没有亲口承认分手啊】

　　【你看她说那话，就算没有分手肯定是吵架了】
　　【刚刚没看直播，金真儿说什么了】
　　【就、活动结束之后有媒体问她，李东城身体不舒服，她有没有去看他，她脸色超级尴尬】
　　【多少感觉她有点茶了，这会儿想起来演娇弱小白花了】

　　【那她有去看李东城吗】
　　【她说最近两个人交集比较少，没有怎么联系】
　　【分手分手，绝对分手了】
　　【问她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她又说是自己这边的问题没有处理好】
　　【救命啊，我刚磕上这对cp，他们就给我玩虐恋情深吗】

　　【1945年参加二战已经晚了】
　　【媒体一直问她有没有分手，她也没说是呀，你们在这里又唱又跳，到时候被打脸，不好受的可是你】
　　【她说话呢，以为表面上是在示弱，实际上是在引脏水往李东城身上泼呢，这女人段位可高了】

　　【哇，我真的服了，李东城都生病了，她在外面说这些干嘛，不忙着去安慰他？照顾他，难不成还要李东城反过去安慰她？】
　　【Tiffany粉丝和金真儿已经开始骂了，腥风血雨要来喽】
　　【这个女人是想要粉丝给她升堂吗？能不能把话讲明白点，如果觉得李东城是过错方，那就直说啊，硬是要楚楚可怜玩暗示这一套】
　　【她还说，希望李东城身体好一点之后，两个人能私下见面，这不是赤裸裸给压力吗】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李东城得了什么病呢】
　　【感觉金真儿是知情者，但是她不肯说呀】
　　【好久没有见到东神了，好想他】
　　【是啊，真的是暂停所有的活动，文字啊照片类的信息都没有】
　　【Echoes其他三小只就没冒出点什么风吗】
　　【徐浩然日常晒娃，罗思源和景云日常卖腐……日光之下，别无新事】
　　【这怎么能叫卖腐呢？人家是真爱】

　　【所有前面自称为真爱的旗帜都倒了，不信你看东真】
　　【男女之间分分合合很正常的，下一秒人家就复合了，气死你们】
　　【李东城该不会是和Echoes其他三个人闹矛盾了吧，怎么总感觉他们分成了两派，各自玩各自的，有点疏远呢】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东真可以分手，但Echoes完全体绝对不能散】

　　【你们别乱猜了，子虚乌有的事，越传越像真的】
　　【啊，能不能别跟我们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啊？让粉丝各种猜测】
　　【是啊，能不能出来澄清一下，不管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是组合上的问题】
　　【去官方账号下面喊一下吧】
　　【大家都很担心李东城啊】
　　【我就不相信这件事情闹大了，对Echoes有什么好处，赶紧回应吧！！】

　　Echoes粉丝这边，一方面忙着和Tiffany的粉丝展开骂战，一方面疯狂在官方账号下喊话，要求公司对近期发生的所有事作出说明。
　　网上舆论很快席卷到现实生活。

　　经纪人杨哥也接到了公司的命令，去应付这一场舆论危机。
　　最好是让消失在公众视野已久的李东城，当面出镜，对于大众关心的问题，慎重地做出回复，击碎所有不利的传闻。
　　他们能允许李东城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不允许舆论风暴损伤Echoes的事业，该保持的热度和讨论度一点也不能少，该虐粉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虐粉涨粉的机会。

　　杨哥找到周舒妤商量，她也是面露难色。

　　李东城的状态，比他刚刚失聪的时候要稳定一些，但只是表面，内心到底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失去了听力的李东城，在说话方面逐渐表现得有些异常，比如他分不清自己的声音是大是小，又比如有些字会明显的模糊，但无法调整过来。

　　这样的状况，是不可能采取不确定性更大的直播，而只能考虑流程相对固定的专访。
　　关键在于怎么在保守秘密的基础上，跟主持人事先沟通好。以及怎么跟公众解释，李东城到底生了什么病呢？

　　杨哥也和李东城讨论了这件事，他确实不像患病初期那样的焦虑不安，而是在周舒妤的陪伴下，沉默着接受、消化失聪这个事实，尽管他很努力，但他还是无法改变自己正在坠落这件事情。
　　“做这些还有必要吗？”
　　他迟缓地在纸上写下了这一行字。

　　杨哥尝试鼓励他别放弃：“5月还没有结束，请接受专访，稳住大家的心态。 ”更重要的是稳住李东城的心态。
　　如果现在一旦公开李东城失聪的事实，或许会更刺激他的病情恶化。
　　持续处于一种疲惫状态的李东城，点点头，一副任他们摆布的样子。

　　杨哥立马着手操办这件事情，给他定了专访的主持人——周舒。他们之间有过往来，如果出现播放事故，她还能帮忙打圆场。况且她背靠的电视台，让她所说的话都非常具有信服力和底气。
　　敲定事宜后，细节性的确认工作由周舒妤负责。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周舒说过话了。也本以为两人会再没有交集，结果兜兜转转又绕回来。
　　“很抱歉，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回复你信息。”

　　周舒妤想过，周舒会因为自己长时间的冷落和漠视而生气。
　　但她回复的信息速度很快，“没事，那你身体有好一点了吗？”
　　有什么比你应该恨的那个人，是个善良的好人，而且对你也很好，这件事情让你更为难的呢？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之前没有接你和简小溪的电话，如果让你感觉到不是不舒服，我再一次向你们道歉。”
　　简小溪可能会有点生气，但周舒犹豫和纠结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爸对你是不是说了很难听的话？”
　　照理来说应该不会，但在周舒看来，当天晚上爸爸的反应就是很奇怪。

　　周舒妤早就想好了答案，只回答了最表面的一层：“我因为没有没有考虑到，演唱会对你的哮喘病有影响，所以向你你爸爸道歉，他有些生气。”

　　果然是这样，真的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但如果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事情呢？
　　“啊，爸爸怎么能这样呢？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你发脾气，他平时很讲理的。”周舒接受了这个答案，莫名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大概是爱女心切吧。 ”

　　两人又客套几句，周舒妤这才把话题引回到工作上面，她找周舒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李东城接受访谈的事情。
　　“按照常规来说，是不可以透露采访问题的，对吗？”
　　“是的，我们也是要看观众的反应，比如他们最想知道哪些问题，也会根据李东城的回答设置下一个问题。”

　　泄题是不可能的，只能靠猜题。
　　“……我理解采访是你的工作，但能否考虑到李东城的状态，问一些刺激性较少的问题呢？”
　　“李东城真的如外界传言所说病了吗？病得很严重吗？”周舒又表示了歉意，“对不起，这个助理不能说是吧？我其实也不是以一个主持人的身份问的，而是以一个朋友，或者你把我当做Echoes粉丝问的吧。”

　　“有些问题我的确不能回答，我只能告诉你，他状态的确很不好。”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可能问一些不让他为难的问题。”
　　她们两姐妹在某方面来说都是非常克制，是善于为别人着想的类型，就算话语中碰到雷区，交锋也很温和。

　　周舒妤解决完周舒这边的事情，还要给李东城做大量的工作。
　　她率先写下了很多，周舒可能会提出的问题和应对答案，并且在杨哥的帮助下不断修正，然后让李东城尽可能把它背下来，并用流畅的、稳定的语言表达出来。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许是知道自己正常表达已经出现了问题，也许是心绪灰暗，李东城越来越依靠手机打字，或者是纸张去表达自己的需求。

　　“要说出来。”周舒妤一边开口，一边用手做着说话手势。一些后天失聪的人会因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失去表达的热情，逐渐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了。
　　李东城挫败地望着她，就像她高中用心辅导他功课，他却不会时感觉到的那种无力感。
　　周舒妤又告诉了他一遍，“就算你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我的声音依然存在。你的声音也是。”

　　为了鼓励他似的，她在纸上写下：
　　“你的声音很好听，只要你愿意说话，我一定会去听的。”
　　李东城倏忽一笑，眉眼也笑弯了，他没想到周舒妤会为了哄他说出这句话。
　　他以前给她唱过多少支歌呀，在她耳边说过多少句甜言蜜语啊？她总是漫不经心，没有给予多少注意。
　　现在竟然夸他声音好听。
　　这种反差的快乐，让他在这样的窘迫和绝境中还是能笑出来。

　　失聪之后，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好事。
　　全都是来自于他眼前这个人。

　　便像幼儿学语，小学生背书一样。把那些稿子一遍一遍地念给周舒妤听，在她逐个字逐个字的检查和圈划，调整自己的发音和断句。

　　到了接受专访的那一天，专业的服装师和化妆师过来，把沉默寡言的李东城，又改造成一个大明星。
　　室内布置和灯光也已经就位。
　　遣散了其他人，只剩下杨哥和周舒妤，坐在李东城对面，随时准备应对特殊情况。

　　摄像头一开，周舒看到许久未见的李东城微微一愣，他好像比她上次见他时，更加消瘦和忧郁了。
　　走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找回自己的专业素养，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东城，好久不见！跟我们直播间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周舒妤亮出题板，李东城按照指示回复道：“好久不见，周舒。直播间的朋友，大家下午好。”
　　他的冷淡和周舒的热情开朗，形成很强烈的对比。“听说最近你在家休养。很多朋友都表示关心，托我来问一问你的近况，希望没有让你感觉到困扰。”
　　“不会，请说。”

　　“最近在家里做什么？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看了一点书，尝试为新专辑写曲，也有做适当的运动。”李东城答得都很空泛，他总不能说自己都在接受治疗，或者在吃安眠药入睡的路上吧。

　　周舒看了一下场外提示的信息。
　　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听上去都是非常悠闲的活动呢！身体状况有好一点了吗？”
　　“努力调整中。”
　　“啊，意思是说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是吗？”
　　李东城点点头。

　　“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起的吗？”
　　来了，关键性的问题。
　　杨哥和周舒妤围绕这个问题，讨论无数遍，一直在尝试找到最优解。

　　李东城给出的答案是，“压力太大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这是一个有回旋余地的答案，进可休息好了复出，退可压力增大为病情恶化做铺垫。
　　但周舒妤却暗自在心中叫不好，李东城只顾着背稿，没有明显的思考停顿，说话有点奇怪，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所注意到。

　　对面的周舒，也觉得李东城回答得太快了，就好像明显知道自己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怔，匆忙地接下这个话题，“是工作太繁忙了所导致的压力吗？”
　　这一次周舒妤明确在题板上要求、李东城有停顿的时间。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他才缓缓回答道：“在录制综艺《山中岁月》的时候，汪老师注意到了我的状况不太好，新专辑的制作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觉得无论我怎么写曲，都达不到自己理想的要求。他很耐心地劝导我，让我先调整好自己，再去从事音乐创作，所以我才在公司的安排下休息。”

　　这段台词并不是完全在说谎。
　　参加综艺之前，主持人和嘉宾其实有一段时间的交流磨合期，以方便确认剧本的走向问题。
　　当时汪颐和老人发现他把太多事情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夜晚的时候就单独找到他。“我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你要滑进深渊了，大部分艺术家都要过这一关，被现实和理想交替折磨，你得想方设法找到一条出路来。实在不行，就先把音乐创作停下来。人献身音乐的前提是，你必须要有一条命。”

　　听到回答的周舒，心里也大感意外。节目是设计了汪老充当顽固派的坏人，但目的是为了促进大家对Echoes四人合体的认同，她没有想过李东城有心理压力是真的。
　　当时汪老一句“你不要搞音乐了”，不是苛责，而是好心的劝告。

　　她没来得及把这些都思考清楚，节目组的下一个问题已经打在提词器上了。
　　那是她不忍心提出的棘手问题，但作为一个主持人，她必须得问出观众关心的问题。
　　“汪老师真的是非常具有洞察力，外冷内热的一个人。我非常惭愧，当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你身体不适。期盼你能尽快调整过来，轻装出发，带给我们更多好听的音乐。”
　　“对了，我想问一下，Echoes其他三人，了解这件事情吗？”

　　这不是一个在题板上的问题，李东城先按照周舒妤的指示点头，随即又为团员们辩护道：“他们都很关心我，希望陪伴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多的鼓励。”
　　这些夸奖性的话，是为了破除Echoes兄弟不和的传闻，写好的。

　　“最后一个问题，对于Tiffany金真儿的话，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李东城一时无措，因为这道题同样也不在题板上，所以杨哥和周舒妤并不能直接给他答案。
　　他发愣的时间有点久了。
　　杨哥写出三个字“什么话”，让他争取一部分时间。

　　周舒还以为他是最近没有了解网络信息，故而引导道：“大家都知道你们关系非常亲密，但似乎最近闹了一些不愉快，她前几天公开喊话向你道歉，似乎在征求一个重归于好的机会？”
　　这也不是一个用预设好的答案，就能直接回答的问题。

　　李东城再次沉默了过久的时间。
　　周舒又举起了刚才的题板，只是把Echoes成员的名字划掉，换成了金真儿。
　　看到这个提示词，李东城直接漠然地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我不想回答有关她的任何一个问题。”

　　杨哥和周舒妤瞬间不知所措，他们给李东城准备的回应是，两人是和平分手的，请大家尽可能关注两人的工作，而不是私生活。
　　而周舒妤的设想是，用相对美丽温和的一段话做这场专访的收场。但李东城却没有按照她的步伐走，他表现得太冷酷，也太不够体面了。
　　已经能够设想，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会在粉丝之间产生多大的冲击了。

　　周舒杀人的刀不快不慢，“分手吗？我以为你们只是单纯地吵了一架。”
　　一时冲动的李东城，再次回到周舒妤安排的正轨上来，“我们是分手了，在这一件事情上……”
　　题板上写了很多关于金真儿的好话。

　　他的确可以答，金真儿是个很好的人，对他付出了很多很多的爱和关心，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争吵，分开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适。
　　这么笼统的话，到底会让谁觉得满足呢。是真的遮掩了别人，还是塑造了自己，抑或是又给其他人留下更大的幻想余地？
　　很多事情需要有余地，
　　但有些事情不需要。

　　“她不是我想共度余生的女人。”

　　此话一出，直播间、社交软件全炸了：
　　【李东城官宣，和金真儿分手】
　　【李东城否认爱情】
　　【李东城真正的隐藏渣男】
　　【李东城嫌弃金真儿】
　　【李东城对金真儿避开不谈】

　　【东真牵了抱了亲了，你说不爱了】
　　【东真既然没有结果，为什么要开始】
　　【东真CP粉破大防、天塌了的一天】

　　【金真儿究竟是错付了】
　　【金真儿还觉得是自己的错】
　　【真儿姐姐不哭，下一条狗会更好】
　　【金真儿独美】

　　【Echoes渣男聚集地】
　　【Echoes 玩音乐的人都这么渣吗】
　　【徐浩然姜银星】
　　【罗思源：洁身自好，不谈恋爱】
　　【罗思源、景云：摊上这两个队友，无话可说】

　　【李东城 周舒】
　　【李东城访谈时精神欠佳，疑似吃药】
　　【综艺《山中岁月》再聚首】
　　【汪老师犀利点评】
　　【Echoes不配玩音乐】
　　【李东城心理问题】

　　【男人就不能谈分手的恋爱了是吗】
　　【李东城压力过大，建议退圈】
　　【人品和实力是两回事】
　　【一个巴掌拍不响，金真儿就没错了吗】
　　【东真CP为假，炒作的108项证据】
　　【金真儿没说过李东城一句不是】
　　【李东城只是分了个手】
　　【李东城金真儿和平分手】

　　【李东城没爱过金真儿】
　　【李东城生性冷漠】
　　【李东城疑似注意力不集中，思考停滞，像是xd】
　　【脱粉李东城】
　　【心理专家分析李东城精神状态】

　　【金真儿神情憔悴，疑似为分手所打击】
　　【李东城因爱生病】
　　【东真从甜文到虐文】
　　【爱而不得，常有的事】
　　【怎么走出失恋状态？】
　　【东真BE 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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