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瓜皮壳

4、第4章

　　女生手捏着衣服下摆，看着他很认真的开了口：“顾老师，你说…暗恋一个人的心意应该要让对方知道吗，即使已经明确他并不喜欢你？”
　　迷茫的眼神，可能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也可能只是需要一个诉说的对象。
　　“就是…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但如果我说出口会不会对他产生困扰啊，可能他都不记得我，是我自作主张喜欢的人家。”女生渐渐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可是暗恋好辛苦啊，想说又不敢说的感觉更辛苦。”
　　顾漾心里面也带上点莫名的忧愁，作为文学老师可以说出无数逻辑清晰，在理论上标准的回答，但其实真正到现实中是没有一个固定答案的。
　　“顾老师也不清楚，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很喜欢他吗？”
　　“嗯，”女生坚定的点点头：“他人很好的，成绩好，长的好看，性格很好，我刚入学的时候他还帮过我。”
　　刚下课时各个教室和走廊上的喧闹已经渐渐归于平静。
　　“你选择跟他说出口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想把藏着的心意说出来，还是为了跟他在一起呢？”
　　顾漾说完摇了摇头，说的什么啊，自己理清楚了吗。
　　“嗯…？”李同学愣了愣，泛红的眼睛显得迷茫：“顾老师，这两个矛盾吗，表达心意不就想跟他在一起吗？”
　　“有时候可能结果不是最重要的”顾漾摊了摊手，语调温柔：“其实我觉得吧，如果最后结果都一样是爱而不得，那无疾而终的暗恋可能要比说出口得到了结果更加让人念念不忘。”
　　“有句话怎么说的：暗恋是一场成功的哑剧，说出来就成了悲剧。我并不赞同，不是所有暗恋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放下的。”
　　“而且，你怎么知道，最后不能得偿所愿呢？”
　　李同学晃了下脑袋，似懂非懂，没有在顾老师的温柔中转移注意力，但好像这些话更让她纠结了。
　　“顾老师，你有过这种经历吗？”虽然还没有理清思绪，但好奇心让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顾漾低下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还保持着刚才的表情：“没有。”
　　往讲台上走准备收拾东西：“就是我的无经验之谈啊，这个不是建议，只是个人的想法…还有，在我看来，说出口也要看情况的，如果别人有家室有女朋友了呢，已经明知道会产生影响，做决定时就得更加慎重了，了解吧？”
　　“嗯嗯，谢谢顾老师愿意听我说，耽误你时间了。”女生这时候心情放松了些。
　　“没事，快去吃饭吧。”顾漾朝他摆了摆手。
　　等到李同学走了，顾漾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往窗外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
　　距离百年校庆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跟林谦碰上面，两人决定今天下班后到常去的清吧放松一下。
　　去的多了老板跟他们都认识，顾漾先到，去吧台点了一杯格兰菲迪，清澈透亮的金色，入口带着独特清新的果味，每个人都能体会到不同的感觉。
　　酒吧名字是两个字母：“UN”，是英语里面的否定前缀，抛去英语用法里面的含义，老板倒是觉得这两个字母可以简单理解为：背道而驰。
　　不久林谦就到，现在人不多，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乐队悠扬的歌声传出，舒适的氛围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林谦屁股一靠近座椅就躺下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这段时忙着新接的案子快累死了，今天终于差不多交尾了才有时间出来。”
　　林谦年纪也不小了，但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会有孩子气和随意的一面，平时生活中性格显得没有那么稳重，但对待工作是非常认真负责的。
　　接着转头对吧台上的人说：“孙哥，给我来杯莫吉托，再给我随便上点吃的，中午没有时间吃东西，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孙哥是调酒师，也是这家酒吧的合伙人。
　　全名孙策，聊天中听孙哥说起是因为他爸爸在《三国演义》的各路英雄中，独喜欢江东小霸王孙策，更觉得英年早逝着实可惜，刚好他家也姓孙，所以他出生时就顺应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他以后也能有勇有谋。
　　孙哥以前是当兵的，更多的就不了解了，好像是因伤退役后选择跟兄弟开了这家酒吧。
　　两个人的东西上的挺快，孙哥还顺便叮嘱了一声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林谦狼吞虎咽的几口，发现顾漾一直盯着台上的演出。
　　是一首民谣，经过乐队的演绎挺好听，徐徐道来，歌词唱的是不枉此生，来日方长…
　　林谦决定先不打扰他，先把肚子填饱。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顾漾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转移注意力看向林谦，清冽的声音微微上扬问：“吃饱喝足了？”
　　“嗯嗯，吃饱才有力气玩，可满足了。”林谦拿着纸巾擦嘴，对着顾漾说。
　　酒吧的光线不强烈，但照在人脸上也显得流光溢彩，林谦拿起桌子上的骰盅看向他，挑了挑眉道：“阿漾，要不要来一局啊？”
　　在外面漾宝这个称呼倒听的少，林谦基本不这样叫，毕竟还是要面子的
　　顾漾才不上当，答应了这个接着那个，等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林谦鼓着腮帮子迅速拉住他的手臂：“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从穿开裆裤时期就结交的好兄弟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工作了半个月吗？”
　　顾漾言简意赅地拒绝：“不行。”
　　“其它就算了，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唱歌嘛，今天给你个福利怎么样？”顾漾一侧眉梢微挑了下，视线懒羊羊的看向舞台。
　　林谦这时候来了兴趣：“哟嚯…漾宝你今天行啊，唱什么，我可以点歌吗？”
　　“想多了你。”
　　林谦看着顾漾向舞台走去，大概是在跟乐队的人说这件事情，主唱听完便笑着点了点头，大家都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林谦也疑惑顾漾怎么会心血来潮想唱歌，毕竟大学时期结束后，还是在这个地方，前两年有一次顾漾喝醉了冲上舞台就拿起麦克风，唱了首加快版的生日快乐歌。
　　除此之外就只有大二的文艺汇演上顾漾作为班级代表，演唱了一首歌，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他还是这时才知道顾漾唱歌那么好听，成功让顾漾又收获一批小迷妹，搞得他也一直念念不忘。
　　好听又好看，少年光风霁月，谁不喜欢。
　　偏偏第二天他还想不起来了，坚持着：不记得，没有过，随便你说的原则，死不承认他会这样做。
　　当时林谦差点就去问孙哥要监控了，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搞得最后林谦的取笑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
　　在顾漾准备之时，不少人的注意力已经开始集中在他身上。
　　伴奏缓缓响起…林谦不忘拿起手机准备拍下来。
　　“承认不勇敢
　　你能不能别离开
　　很多爱不能重来
　　我应该释怀
　　在街头徘徊
　　下雨时为你撑伞
　　对你的爱成阻碍
　　祝福你愉快
　　窗外的天气
　　像你心忐忑不定
　　如果这是结局
　　我希望你
　　是真的满意
　　希望你能听我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挂，在那天上放光明
　　我已经决定要爱你
　　就不会轻易放弃
　　……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
　　都有一颗小星星”
　　很好听，结束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响起，林谦很激动，颇有一种自家的白菜长势良好的自豪感。
　　顾漾向大家表达谢意后就走了下来，抓起酒杯就一口饮尽。
　　“壮士，好酒量…”拍拍顾漾肩膀，林谦让他坐下，言笑晏晏：“阿漾，你知道你刚才帅爆了吗？周身闪闪发光一样。”
　　顾漾丝毫不谦虚：“了解，我知道。
　　林谦倾身过来，十分好奇：“阿漾，今天怎么突然想唱歌啊？以前想听都不见你同意，即便是去了KTV，你也能做到全程不开麦。”
　　顾漾的思绪有些发散，随手把林谦靠过来的脑袋推开，语气漫不经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做了，需要什么理由吗？”
　　这个回答也符合顾漾一贯的风格，但林谦看了看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中间酒吧另一位老板也来了，是一位女性，平时大家都叫她丽姐，主业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酒吧偏丽姐出资，孙哥出力，平时经营管理都是孙哥管的多。
　　闲聊听他们说起过两人从小就认识，对门的邻居，属于青梅竹马那一挂，现在都声称是单身，但大家经常猜测两个人是不是会发展点啥。
　　到后面顾漾微醺，倒是林谦又喝多了，人正抱着沙发在哭唧唧感叹生活不易，林谦叹气…
　　林谦住的地方离酒吧比较远，而且他这状态一个人回去也不方便，顾漾准备把他带回自己家先住一晚。
　　顾漾爸妈现在都不在学校，也不会打扰到，至于为什么不把林谦扛回他自己家，算了，还是不让二两操心了
　　顾漾想扛一个脑子浆糊，行动不便的人类走回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看他们这情况，丽姐好心让酒吧的司机送一下。
　　等把林谦这不安分的转移到床上，顾漾感觉半条命快没了，只能脱鞋盖被子把他丢在客房。
　　两人二十几年的交情，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每次顾漾都下定决心下次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再这样，但往往事与愿违，林谦这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赶紧洗洗上床睡吧，本来挺累的，但等顾漾到床上又翻来覆去的没睡意了，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看朋友圈，拉着拉着也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渐渐就没感觉了…
　　一夜无梦。

　　注明：本章歌词来自汪苏泷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