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侠岚观影体（15～16） ...
-
（15）
【左师咳了一声，对破阵道:“帮我激发出最后的力量吧。”
左师看向山鬼谣:“走吧，咱们就在桃源镇抓住假叶。”
破阵嘱咐道:“万事小心。”
……
年幼的辗迟闯入破坏了左师和山鬼谣的阵势。】
辗迟看着屏幕上年幼的自己，急急伸出手想将影像中的自己拉回来，却只能拉回残酷的虚妄:“别过去，别过去啊……”
原来是我……
是我害了左师老师。
愧疚和自责几乎淹没了他，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辗迟终于明白，为何在姐姐被带走的印象里山鬼谣那双似乎不含一丝感情的眸子看向他时有一种可怕的冰冷——那曾是他小时候做了很久的噩梦。
山鬼谣喝道:“辗迟，冷静点。”
“师叔，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在恨着你……以为是你抢走了姐姐，以为你是我的仇人，没想到却是我……”辗迟看着他依旧沉敛的双眼，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着。
“说完了吗？”山鬼谣不耐地打断他。
“一直以来，我都很责怪自己……”辗迟垂下头颤声道。
“很多问题都可以在过去找到答案，但你又何必总是纠结于过去？”山鬼谣徐徐说道，“与其有这份责怪自己的闲心，还不如积蓄自己的力量，想办法救出你的姐姐。”
辗迟在他沉静的目光中渐渐平复下来:“你和我说过，要去未来寻找答案。”
山鬼谣点点头:“辗迟，不要为过去所困，你往前走，终有一天，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他们话语中问题和答案的含义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辗迟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坚定:“我会的，师叔。”
【左师:“动手吧！”
山鬼谣:“老师。”
左师:“动手！”
山鬼谣:“一定还有办法的！”
左师:“快动手，假叶正盯着你呢！”
山鬼谣:“破阵统领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我们谁都没料到会有意外发生，不是吗？”左师温和地看了一眼坐倒在地上颤抖着的女孩，语气平静。
山鬼谣:“只能怪这小姑娘自己倒霉。”
左师:“那我们又何必成为侠岚呢？”
山鬼谣:“可总不能因为一个普通人……”
左师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用平和而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他知道山鬼谣会明白的。
山鬼谣:“没，没别的办法了吗？”
左师:“别无他途。”
山鬼谣自嘲地一笑:“我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叛境侠岚。”
左师:“不，你将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岚。”
山鬼谣:“能做你的学生，是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
左师:“能做你的老师，我也很骄傲。”
山鬼谣:“我会想念你的。”
左师:“我也是。”】
原来这就是左师老师牺牲的真相。
生离死别之际，左师和山鬼谣的对话却意外地简单又平常。
侠岚们纷纷起身泪如雨下，他们从未见过比这更惨烈的牺牲，也从未见过比左师和山鬼谣更伟大的师徒。
许久都无人出声，他们以此向这对师徒表达心中的敬意。
山鬼谣神色极静，眼里一丝泪意也无，他沉默地起身，望着屏幕中从容赴死的左师，丝毫不肯错开目光，呢喃似的声音逐渐和影像里的自己重合:
“能做你的学生，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弋痕夕看着似乎依旧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山鬼谣，泪水不断从眼中滑落。
山鬼谣伸手擦去弋痕夕的眼泪，指腹缓缓抚过他的脸颊，一如当年在病床上的左师那般耐心地，想要将他所有的无措和不安都轻轻扫去。
宛如一片温暖的羽毛落在心间，弋痕夕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疼痛地骄傲着。
良久，弋痕夕不再落泪。
山鬼谣轻声问道:“老师的衣冠冢在何处？”
弋痕夕的声音有些嘶哑:“鸾天殿后山上。”
“挺好的，”山鬼谣目露怀念，“老师以前就喜欢那儿的景色。”
弋痕夕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是我之过，”山鬼谣叹息着，“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前去看望过一次。”
弋痕夕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山鬼谣沉默着点了点头，如同许下了一个无声的诺言。
弋痕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荡，上前用力地抱了抱他久别重逢的故友。
山鬼谣偏过头，经年隐忍的泪水悄然淹没在尘土中。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弋痕夕的后背，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透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好了，没事了。”
【左师迸发出最后的元炁:“山鬼谣，别忘了你是个侠岚。”
山鬼谣眼里泛着水光:“不再是了。”
左师看向那个女孩，留下了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保护好这孩子。”】
“师叔，你是心目中我最棒的侠岚。”辗迟的颊边仍有泪痕，但某种不可撼动的力量却在少年心中沉淀了下来，“还有……谢谢你一直保护我姐姐。”
山鬼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是尽侠岚的本分罢了。”
他闭上眼，耳边是左师沉稳有力的声音:
弋痕夕，山鬼谣，你们听好了，你们左手上的印记叫做侠岚印记，拥有这个印记的人就有机会成为侠岚，然后保护我们的家园，保护世人……
（16）
因为众人的情绪暗下许久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山鬼谣:“任务失败了，师父他……是我亲手。”
破阵低下头叹了口气。
山鬼谣:“现在你的计划还能继续吗？你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破阵:“计划必须继续进行下去。”
山鬼谣:“一败再败，你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破阵:“山鬼谣，你听说过无极侠岚吗？”
山鬼谣:“你说什么？”
破阵:“你知道九位上古侠岚是如何封印穷奇的吗？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无极侠岚。”
山鬼谣:“这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破阵:“传说中，九位上古侠岚融汇五行，生成至阳的元炁，这才与穷奇至阴的零力相互抵消。这才压制住了穷奇，并将其封印。”
山鬼谣了然:“你想成为无极侠岚。”
破阵:“左师没有看错你。”
山鬼谣:“你接着说吧。”
破阵:“我和相离、左师制订的计划，就是要集合九个神坠中上古侠岚的精纯元炁，使我成为无极侠岚。”
山鬼谣语带讽刺:“这样你就能与穷奇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破阵:“计划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我无法面对相离和左师，无法面对整个玖宫岭。”
山鬼谣:“那接下来，你要我做什么？”
破阵:“你要告诉假叶，只要集齐三个神坠，就能释放出穷奇的一部分力量，你要告诉他，这个力量是多么强大，要让假叶对这个力量产生强烈的渴求。”
山鬼谣:“以他的贪婪，没问题。”
破阵:“你要诱使假叶攻入玖宫岭，让他抢走我的神坠。”
山鬼谣:“什么？”
破阵:“假叶一旦得到三个神坠，自然会前往无极之渊，而那个时候，我也会在无极之渊阻截他，取出左师留在那个女孩体内的神坠。到时候我就可以集合九个神坠的元炁，成为无极侠岚，彻底消灭穷奇。”
山鬼谣:“让假叶进入玖宫岭，你知道到时会有多少侠岚白白送掉性命吗？”
破阵:“如果不让假叶尝到甜头，如果不让他产生绝对优势的错觉，如果不让他自以为真的击垮了玖宫岭，你觉得他会有胆量去觊觎穷奇的力量吗？”
山鬼谣:“可是这样的牺牲……”
破阵:“到时我会开启炁门，封闭玖宫岭，尽力保护大家。”
“尽力保护大家，”山鬼谣冷笑一声，“你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吗？”
破阵背过身:“我制订了这个计划，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破阵统领说，我制订了这个计划，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么执行这个计划的山鬼谣呢？
弋痕夕看向山鬼谣，只见他的神色依旧平淡，一如影像中刚刚得知左师老师牺牲的破阵统领。
想起先前山鬼谣在自己问起他是否回到玖宫岭时的缄默。
他是不是，也像破阵统领一样，一意孤行地将师父……还有那些牺牲侠岚的性命都扛在肩上？
零是他痛恨的敌人。
玖宫岭是他回不去的故乡。
所以，当自己问起时便唯有沉默。
那其实是一种……
下意识的自我放逐。
在那坚冰一般沉默之下，是他无处安放的灵魂。
弋痕夕几乎无法再想下去。
就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命运未免也太过不公。
一向温润可靠的炽天殿镇殿使握了握拳头，暗自下了决心。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想将你从深渊那头拉回来，将你拉回到我们的……
梦中乡。
【山鬼谣:“你所说的消灭穷奇，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吧？”
破阵不答。
“至阳的元炁与至阴的零力，”山鬼谣思索片刻，看着破阵，“你想和穷奇同归于尽——统领！”
破阵:“山鬼谣啊，身为侠岚的我们，哪一个不是一早就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呢？”
“那么你还愿意将这个叛境侠岚做下去吗？”
山鬼谣走到他身旁:“身为侠岚的我们，哪一个不是一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破阵:“左师曾经对我说，你是完成这个任务最好的人选。”
山鬼谣:“即便是他，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吧。”】
“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得到了解释。”千钧轻声道。他转向山鬼谣，郑重地行了一礼，三个小辈也跟着他的动作向这位可敬的侠岚一礼。
山鬼谣下意识就想避开，却被弋痕夕眼疾手快地按在了原地。
山鬼谣不赞同地看着弋痕夕，开口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的计划……一败再败。”
“也不尽然吧，”弋痕夕反驳道，“假叶不仅是觊觎穷奇的力量，他还对穷奇起了贰心，不是吗？”（2）
山鬼谣语带欣赏:“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因为你手上的记忆珠。”弋痕夕条理清晰地答道，“再加上你之前有说，假叶已经找过你了。”
千钧想起先前在无极之渊看见山鬼谣破坏三魂复活阵势的情形，了然道:“假叶将记忆珠交给师叔的条件就是要他阻止三魂的复活。”
游不动挠头道:“可假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假叶想对穷奇取而代之。找我合作，他不用出手就能破坏掉三魂的复活，同时还能趁机试探我的目的，”山鬼谣冷笑着说，“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辗迟翻了个白眼:“那他想得还挺美，汰最终还不是复活了。”
“看来阵势被破坏，只能暂缓三魂的复活。”弋痕夕托着下巴道，“单是一个三魂之汰就如此难缠，要是让穷奇同时召唤出三魂，后果不堪设想。”
山鬼谣不带感情地评价道:“假叶摇摆不定的立场对我们的行动有利。”
让玖宫岭两代侠岚前赴后继的计划，怎么可能全无一点收获？
但，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不能得到同等的回报。
以山鬼谣苛刻的眼光来看，依旧不过是，一败再败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侠岚观影体（1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