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不灭》子如卿兮

40、冷水（万秦番外，二）

　　三。

　　时间离高考越来越近，学校都发了通知，禁止其他年级去高三教学楼打扰他们冲刺。还特意弄了个保安，在教学楼下守着。

　　秦玉淮已经快一周没看到万虞了，不止是晚自习结束，连篮球场上也没见到。

　　等到周五的中午，她终于没忍住，紧赶慢赶的，藏在高三的人群中，进了教学楼。

　　她熟练的找到万虞的教室，却没在里面看到万虞，反倒是被其他人认了出来。

　　“呦，来找万虞啊，人还没来。”

　　秦玉淮藏了藏手上拎着的零食，点点头，刚想着离开，塑料袋就被抢了过去。

　　“我给你放着吧，万虞那家伙出校去了，不到打铃回不来。”

　　被男性触碰到，秦玉淮下意识缩了下。她讪讪的谢过了那个人，转身慢吞吞的往外走。

　　万虞踩着上课铃声疯狂的往教学楼跑，却在楼梯间撞到了一张完全想不到的面孔。

　　“秦玉淮？！！！”

　　“啊！万虞！”

　　看到熟悉的身影从楼上两步并一步的跨上来，她立马从楼底上站了起来。

　　“我那个给你…”

　　“好了，你快回去，从后头走，没保安，我赶上课，不说了啊。”

　　秦玉淮话还没说话，万虞就截了过去。她拍了拍人，头也不回的就继续往上冲。

　　忽略和老师前后脚的尴尬，万虞从后门回到了座位。

　　看着座位上一大堆零食，万虞赶紧拎起来扔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她的椅子就被踢了一下。

　　“哎，这是你那小跟班给你的。我拿了袋无花果当报酬啊。”

　　“拿拿拿，下课你们分了。”

　　万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从抽屉中掏出水咣咣灌了个透底。

　　“她今天来找你那神情，啧啧啧，像极了害羞的小媳妇。”

　　“说了多少次了，我妹妹。”

　　面对后座的碎碎念，万虞直接一个水瓶子砸了过去。后座接住了水瓶子，却因为动作太大惹来了老师的警告眼神。

　　万虞直接把椅子往前挪了一下，对后座比了个中指，掏出小说塞在书下，意思意思的开始听课。

　　四。

　　今天是高三在校的最后一天，万虞的成绩秦玉淮是知道的，能不能上大学全靠老天。

　　她听家里头说过，要是万虞没考上正经大学，就让她女承父业，也算是个一辈子的营生。

　　掐指算了算，如果今晚不见万虞，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于是她直接去了万虞教室，找人给她递了纸条。

　　秦玉淮让同学帮自己请了个假，在最后一节自习的时候偷偷去了约见的地方。

　　那是宿舍楼的后面，学校的最外围。秦玉淮想着，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没有老师的。

　　上课铃打响，万虞没有出现。秦玉淮抿着嘴，用脚不停的蹭着土。

　　快了，快了，她想，万虞一定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事实是，她是对的，万虞是从外面来的。

　　万虞晚自习翻出去和朋友们吃饭，酒喝到一半才想起来白天收了个条儿。

　　秦玉淮写的诚恳，言辞带着委屈，万虞不敢不去，她怕这个祖宗回去告状。

　　秦玉淮看着万虞熟练的把书包扔进来，手一抓，腹部用力，脚一蹬，人就翻了进来。

　　“你出去吃饭了？”

　　人还没落地，秦玉淮就闻到了一股烟草和油烟混合的呛人的烟味，呛的她皱了皱眉。

　　万虞没当回事，从秦玉淮手里拿过她刚刚捡起来的自己的书包，拍了拍衣服。

　　“对啊，喝一半呢，这不想起来你给我塞条了嘛。”

　　听到这话，秦玉淮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掏出手帕递给了万虞。

　　“你少喝点。”

　　万虞接过手帕，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了秦玉淮的叮嘱。

　　“想聊啥啊，约这么偏。”

　　“不，不聊啥…就是想见见你。”

　　“哎呀，别这么伤感，又不是不见了。”

　　万虞把手帕塞回给秦玉淮，书包一搭，坐在了栏杆台上。

　　“你说你粘了我这三四年，真喜欢我啊。”

　　她转头上下打量着秦玉淮，看到人裤脚带着的泥，和鼓鼓囊囊的口袋，酝酿了一下，借着酒劲，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没！没有！谁说的…”

　　突然谈到感情问题，秦玉淮下意识的反驳，但心里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是的，我喜欢她。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万虞都不在乎。她对着秦玉淮摆摆手，掏出本书唰唰的扇着风。

　　“可别喜欢我，喜欢我没前途。”

　　千军万马独木桥的高考，万虞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自己能过去。就这个高中，还是她大伯找关系给她塞进来的。

　　“你是尖子班，你可以。我不行，所以别喜欢我。”

　　“你行的！”

　　万虞的话说的很突然，这让秦玉淮的脑子有些宕机，只能说出这话去鼓励她。

　　烟的味道散了些，她小心翼翼的坐过去，整个人紧绷到不知道手怎么摆。

　　倒是无关气味，只是她是第一次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和万虞坐的这么近。

　　“我不行，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

　　“大伯说你小学成绩还挺好的…”

　　“小学多简单啊。”

　　打断了秦玉淮的话，万虞从包里拿出来一袋喔喔，拆开一颗递了过去。这糖是她用来抗烟用的，毕竟学校不能老抽烟。

　　“我和你说啊，你就老老实实的读大学。读完以后找个好夫婿，最好是铁饭碗，安稳。”

　　“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秦玉淮嚼着奶糖，含含糊糊的谴责着万虞。万虞耸耸肩，丢了一颗进嘴里，把剩下的团吧团吧塞进了秦玉淮的口袋。

　　“我是想让你有个好生活。”

　　说完，万虞就拎起书包又准备翻墙出去，秦玉淮连忙起来拽住了万虞。

　　“你不回教室吗！”

　　“回什么，人还等着我呢。”

　　“不行，你今天得送我回寝室。”

　　两人就这么僵着，万虞看看墙，再看看秦玉淮，在看看墙，最后只能放弃出去继续吃喝的计划。

　　“你的那群朋友就这么重要。”

　　秦玉淮手没松，拽着人一屁股坐下，给万虞拽了个踉跄。万虞扶着人的肩膀顺势坐下，轻轻的把人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拿开。

　　“他们帮了多少忙。上次你在校门口被堵，不也是他们帮你摆平的。”

　　话说这个理，但看着万虞自暴自弃的样子，她就不开心。

　　万虞好像很早就知道了自己以后干什么，从认识她时，她身边就是一群社会上的人。

　　她想象不到万虞的家业究竟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她爸去的很早，就是因为家业。

　　想到这儿，秦玉淮握上了万虞的手，但万虞马上就抽了出来。掩饰住眼底的失落，秦玉淮将口袋中自己去帮她求的学业手串递了过去。

　　“谢了。”

　　万虞接了过去，甚至都没打量一眼就塞进了书包。她的学业，老天没得救。

　　看了眼表，万虞起身拍拍屁股，拉起秦玉淮。

　　“走吧，差不多了。不能从这直接出来，带你绕一下。”

　　秦玉淮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跟着万虞。万虞应该不讨厌她，她打心里这么觉得，万虞可能只是不敢。

　　她们一路无话，直到万虞把人送到寝室楼下。万虞最后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掏出一袋没拆封的喔喔，塞给了她。

　　“好好学习啦，听话。”

　　“好！我会给你加油的！”

　　“嗯，晚安。”

　　秦玉淮看着万虞离开的背影，暗暗想着，自己猜的没错，她就是不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