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和情敌隐婚了》迟见春日

13、第 13 章

　　堆在手里的事情很多，而沈砚初平时工作又忙，一顿早餐还没吃完，就已经接了不下四五通的电话。
　　顾尘酌坐在一旁处理审批工作邮件的功夫，抬头就眼睁睁看着沈砚初的那张几乎堪称赏心悦目的脸在接完一通通电话后，变得越来越瘫也越来越冷。
　　不禁敛眉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太懂影视圈的那套流程规则，但怎么说作为片方制作人总该是个八面玲珑且擅长应付各种场面的社牛人物吧，不过像沈砚初这样一个清冷淡漠又生人勿进的高岭之花，究竟是怎么摆平拉拢那些资方合作的？

　　就在顾尘酌饶有兴味看着他的时候，沈砚初忽然挂断电话抬眸朝着他看过来。

　　于是顾尘酌便开口问道：“怎么？”

　　沈砚初微微蹙眉看着他，“蔚蓝星迹和SKI集团打算联名赞助星宇传媒那边儿即将推行出的一个全民星选的直播综艺节目，为的就是给接下来新版《寻梦》翻拍项目造势，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唔，”顾尘酌偏头沉吟道，“在我接手蔚蓝之前，确实是有听说过这么一个提案，怎么了？”

　　沈砚初面无表情地道：“那你知不知道作为资方出品人的星宇首列要求就是必须先给圈外素人的郁时序提前制造曝光率，好让他成为众望所归的天选内定名额，最后可以顺利进组？”

　　顾尘酌稍微将这段话翻译了一下，觉得这位冷面无情的沈制作几乎就差指着他鼻子哐哐哐地砸下三个骂名——暗箱操作、带资进组、水货一个！

　　顾尘酌无奈道：“首先，这件事我没有在管，其二，我相信在一个公开公正的平台大众目光监督下，所有人的机遇都是对等一样的，如果你说资方平台可能会额外偏颇哪一位选手，但我想说现在观众也不是傻的吧，还有就是如何平衡规避这些事情也都是你们圈内人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最后就是，在没有清楚了解别人的实力观众缘如何的情况下，你凭什么以为郁时序就不值得资本厚待呢？”

　　沈砚初看着他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起身道：“有事，我得先走了。”

　　……

　　在回璟园的路上，顾尘酌拿出平板稍微翻看了一下关于沈砚初在影视圈的资质履历——
　　作为一名年仅二十二岁刚正式毕业没多久的圈内新人，能在入圈实践学习的短短四五年时间里很快就独立出自己的挂名工作室，沈砚初的综合业务能力和敏锐市场洞察力不可谓不天赋惊人。
　　虽说这其中不缺乏圈中贵人的一路提携，但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付出的辛苦努力所得。
　　作品履历翻到在他刚入圈的前两年里，顾尘酌意外发现他挂名参与的不少小众题材的制片居然还是自己曾经压力过大而彻夜失眠时总是翻出来无数次重刷的影片作品。
　　其中就以治愈与致郁之间反复横跳的《夏》为名，这是一部曾经最让他出圈的一部作品，因为在获得鲜花与掌声的任何奖项提名之前，这也是让他背负骂名，甚至于是全民网暴抵制最厉害的一次。
　　因为过于反讽批判现实的题材，也因为在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喘不过气儿来的压抑下，率先跳出来指责的便是一群尚未看完整片就提前开骂的家长们——说这是一部思想道德败坏，容易煽动误导未成人的青春烂片！

　　因为莫名遭到全民家长的联名抵制，导致当初的几个主创团的年轻小演员们纷纷吓得退圈的退圈，删除社交平台账号退网的退网。
　　总之最后当那些揣怀着批判抵制的声音无从宣泄的时候，又在一波网络推手营销号的各种节奏下，又纷纷汇向了整部影片制作组的官博账号下，于是在各种官博的关联下首当其冲被骂得最惨的也就是整部电影的挂名制作人沈砚初。

　　那是沈砚初刚刚入圈参与制作的第一部以现实青春为题材的电影，也是他被全剧组为平众怒而推向风口浪尖处背负舆论骂名最严重的一次。

　　顾尘酌不知道当初只有十几来岁的沈砚初是怎么熬过那段堪称黑暗的时光，但想来怕也是不太好过的，因为他依稀记得那次的全民网曝似乎断断续续维持了好些年，直到《夏》这部影片不声不响在外网提名获奖时，这才使得曾经一度背负各种舆论骂名的影片剧组口碑急遽反转。
　　当曾经的各种谩骂指责瞬息成为了热捧夸赞时，可是所有人却仿佛记忆缺失了一般，全部都下意识遗忘了当初那个被全民网暴抵制的摄制组新人沈砚初。

　　锁屏摁灭了平板上的相关信息词条，顾尘酌偏头抬眸望向了车窗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夏》这部片子的影评发酵出圈并成为社会舆论之前，他曾经是试图为这部电影乃至于整个摄制剧组正名的，但无奈在那时候各种风向节奏的打压下，他的个人社交平台账号上曾经发表过的那些观影评论反倒成为了在各种争论非议下最微不足道的一条了。

　　在圈内圈外的网络平台背后，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电影摄制组的幕后工作者正义发过声，而那时候的他也不知道当初那个被全民网暴抵制的倒霉新人制作就是现在的沈砚初。

　　在一部剧、一部电影成型出片之前，最先被关注也是最容易受到关注的除了那些领衔主演就是各种冒头新人们，而最容易被忽略淡忘的就是一整个幕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们。

　　顾尘酌蹙眉思虑良久，突然开口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转头，去一趟星宇传媒。”

　　……

　　《寻梦》——寻找造就梦想的你。
　　为了致敬同名经典电影，内娱巨头星宇传媒将携手联袂圈内外网顶奢品牌赞助商「蔚蓝星迹」和「SKI海外集团」，共同推行打造出同名素人甄选综艺，为的就是给节目第一季首期的全民海选星秀做造势准备。

　　而作为《寻梦》制作组之一的指定高管人员，沈砚初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全程跟组进行负责相关报名海选的素人选手们的日常行程规划安排。

　　其实他对于上面投资方着重关照过的内定新人郁时序没什么实质的意见，主要就是略有不满的是杨潇似乎有意将他提前招揽进新版筹备翻拍的《寻梦》剧组，可是《寻梦》这部剧的基调实在过于灰暗压抑，他不认为满身破碎氛围感的郁时序就适合接下这部剧，毕竟前有入戏太深而遗憾息影退圈的影后虞梦鱼，所以他怎么也不希望在看到之后也有人因为这部剧的影响而终身走不出来。
　　不论从外在形象还是潜力资质来说，郁时序确实很适合在影视娱乐圈发展，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个漂亮精致而又脆弱的少年所接下的第一部剧是充满蓬勃朝气富有希望的，而不是这样一部死气沉沉让人一眼望不到生机的绝望。

　　沈砚初抬手捏了捏眉心，在助理的再三催促下，到底还是敲定通过了《寻梦》星选的参赛名额。

　　-

　　与此同时。
　　星宇传媒董事长办公室内。

　　顾尘酌微敛着眉眼翻看着简崇特意让人临时送上来的一份合约企划案，在这份企划书上清楚详细的制定出了一套对于公司A级新人郁时序在圈内近十年内的发展规划。
　　老实说这是一份对于刚刚入圈的新人十分优厚的合约待遇，在郁时序正式签署星宇传媒的时候，作为内娱巨头的大老板简崇甚至就给他开出了几乎等同圈内顶流明星的团队配置与相应待遇。

　　顾尘酌细细看完这些合约企划书后，忍不住微蹙了下眉头。

　　而坐在茶桌对面的简崇则老神在在的向他推来了一盏碧波澄澈的清茶，“小顾总可是看了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顾尘酌闻言便合上手里的企划书放在了桌角的一侧，伸手端起简总递来的茶盏浅抿了一口，“十年职业规划以及合约待遇整体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但唯一有点就是，简总似乎格外看得起一个圈外纯素人郁时序啊。”

　　“作为一名圈内新人来说，小序目前确实缺少一些作品以及曝光率，但是作为郁茴的儿子，我觉得他值得这些荣光和待遇。”

　　简崇说的是郁茴，而非影后虞梦鱼，顾尘酌忍不住挑了挑眉，抬眸看了过去，“简总知道阿序的母亲是谁？”

　　半生手腕强硬行事雷厉风行的简总在提及影后虞梦鱼的时候，整个人目光不由得变得深邃幽远起来，“郁茴的作品对我影响很大，可惜我入圈太晚，而她退圈也太早，所以这勉强算是一种难以抵消的遗憾。”

　　顿了顿，只见他又从满眼落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顾老夫人将小序保护的很好，如果不是我曾经在郁家有幸见过他，说不定现在都不太能将他给认出来。”

　　顾尘酌便问道：“怎么郁时序和他的母亲长得不像么？”

　　简崇微微眯了下眼眸，半晌后，长叹了口气，“像，也不像，只不过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过那张脸了。”

　　顾尘酌：“……”

　　-

　　郁时序是被一阵短促的手机震动声给惊醒的，抬手掀开罩在头上的卫衣帽子，只见他整个人紧蹙着眉头，一脸微微发白的倚靠在图书馆自习室的长椅上。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傍晚忽然下了雾还是又要下雨了，而原本空位紧缺的图书馆内此刻却明显空旷了不少。
　　隔了两三排座椅角落里的一个女生正悄悄摸摸的掏出手机偷拍着他，郁时序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然后顺势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只口罩遮脸戴上，之后又随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长款羽绒服，低眸不语的收拾东西往外边儿走去。

　　一边儿走一边儿在脑子里细细思索回忆着方才关于那段醒来即忘的旧梦碎片。

　　梦里是几乎面目全非的山间园林别墅，模糊的画面里有着漫天猩红止也止不住的暴雨火海，也有着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和哭声。
　　郁时序在推门走出图书馆的时候，雾蒙蒙天边忽然闷声炸出几道惊雷，霎时间几乎与记忆深处几次三番困缚住他过往的惊梦几近重叠——
　　漫天的火海，和瓢泼的大雨，歇斯底里的女人和那道看也看不清的黑影，最终也全部只剩下了那双耗尽余生力气也要将他从别墅露台上推下去以寻求一线生机的莹白孱弱的手。

　　天边大雨倾盆降下。
　　郁时序整个人面无血色的站在图书馆的台阶前良久，这才总算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只见在十几分钟前，《寻梦》星选的节目制作组向他正式发来的综艺参赛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