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的春天》黑风

24、三分之一的爱

　　凌薇坐到窗边，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头靠在藤椅上，眼睛轻轻闭着。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像顽皮的孩子般，在凌薇的腿上、手上、脸上跳跃，给凌薇带来无尽的温暖。金子般的阳光，如同凌薇现在最亲密的伙伴，弥足珍贵。
　　凌薇感觉到有人渐渐走进自己，她没有睁开眼睛，继续享受阳光的沐浴。忽然，窗台的窗帘被轻轻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床薄薄的毯子，还有一声微弱的叹息。凌薇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人。姚晟看见凌薇并没有睡着，像是累极了一样，躺在凌薇旁边的大床上，房间里安静得连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都能听见。凌薇将手上的书放到桌子上，拉了拉薄毯到自己的下巴下面，将自己裹得更实些。虽然是夏天，但因为昨天刚过去一场台风，今天的天气显得格外清爽，也没有夏日的炎热，所以，凌薇才打开窗户让自己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下午，你就回去吧。”姚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昨天姚灵哭哭啼啼地找到自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尽，姚晟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软禁凌薇，纵使他的心已经体会不到仇恨。凌薇没有出声，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心中升起莫名的伤感。这些天，在这房间的日子里，凌薇能见到的人除了一个天天为她送饭的侍者，见到最多的就是姚晟，只有他来到这里，整个房间才显出一点生气，如今忽然要离开，她想到的最多是，姚晟该怎么办？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凌薇想了很多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感觉到无论自己说出哪一句话，无论自己如何选择词汇，都有可能破坏了现在的静谧，她想多享受一下这种气氛，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惊愕打个措手不及。
　　“我会开个招待会，澄清这件事，到时候你就去分公司上班吧！最近把David给忙坏了。”姚晟没有起身的意思，躺在床上发出来的声音更加沉闷。
　　“姚氏的声誉不是会受到影响？我回来上班，恐怕会不大好，我会换个城市的。”现在，还是有家不能回啊，估计远在家乡的亲人也知道这件事了，只能到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发展吧！
　　“声誉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随着时间，人们会渐渐遗忘的。那些都可以重新建起来。”而有些东西是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雪妍还好吗？”凌薇顿了顿，眼睛盯着手上的薄毯。
　　“我和她之间，已经没了可能。这样或许也好。”应雪妍早在姚晟开记者会时就被钱宇坤带到自己总公司所在的D市去了，姚晟连送她一程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凌薇能感受到姚晟的声音里掺杂着落寞。
　　“不关你的事，不用和我说抱歉，应该说抱歉的是我。”姚晟坐起了身子，双手紧握住，自然地放在腿上。
　　“我也有责任。”凌薇无法解释她和萧筱间的过往，如果不是她，萧筱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深埋在凌薇心中的愧疚却很难开口。
　　“你打算怎么办？”
　　“去旅游吧！然后再挑个漂亮的城市，继续奋斗咯！呵呵！”
　　“不愿再在公司帮我吗？爸爸妈妈和姚灵他们都很，惦记你。”
　　“呵呵，我会常回来看他们的。”如今这样的窘迫的状况，如何还能继续在这个城市待下去？她只能寻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躲起来，等这件事渐渐平息，等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时再像冬眠醒来的动物一样出来觅食。只是不晓得，当自己再立一番事业时，又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娶你。”姚晟没有正视凌薇，像是询问，又像是为了弥补什么。凌薇躺在藤椅上看着突然说要娶自己的女人的男人。姚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从氧气中吸收些勇气，他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凌薇的藤椅旁，单膝跪下，从裤子的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在凌薇的面前打开。
　　“我会，试着让自己爱上你，让我来照顾你，好吗？”三分之一是因为自己的愧疚，另三分之一是想弥补对凌薇的伤害，给自己余下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是想试着爱上眼前的这个女人。凌薇有些错愕，她眼睛定定地看着姚晟的眼，对方没有闪躲，从他的眼睛里，凌薇看到的是真诚和清澈。
　　“可我……”可我什么？怕自己无法爱上对方，还是怕自己会畏惧这豪门之恋？也许度过这场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
　　“我不介意你不爱我，不用勉强自己，但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一辈子都照顾你。”姚晟从凌薇的眼睛里看出了迟疑。
　　“这样，我不是就先违约了吗？”凌薇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姚晟愣了一下，也想起了第一次和凌薇见面时两个人所做的约定，如今先打破这个约定的竟然是自己！姚晟也笑了一下，身子向前倾了倾，离凌薇更近了些。
　　“不，你没有违约，也许这是缘分也说不定。”从来不相信缘这种东西的姚晟，现在也只好首肯它的存在。凌薇的眼泪涌出眼眶，手从薄毯里伸出来，抓住薄毯。
　　“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凌薇有些哽咽，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可她还是努力睁大了眼睛，不想错过人生最重要的一刻。姚晟看着凌薇，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带着最温柔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话：
　　“凌薇，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凌薇的眼泪掉得更厉害，颤抖地右手轻轻触碰到了还带着姚晟体温的红色盒子，姚晟有些笨拙地从盒子里拿出戒指，戴在了凌薇右手的无名指上，紧紧地抓住了凌薇的手，没有放开。

　　“不用紧张。”姚晟看见坐在副驾驶室的凌薇紧紧地握住了双拳放在腿上，由于好久没有出门，凌薇的脸色看上去显得有些苍白，时不时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恩，不紧张。呵呵。”凌薇用惯有的微笑来调节自己心中的不安。现在，她正和姚晟一起去往姚家的路上，这次去不同往日，这次真的是以准儿媳妇的身份去了。姚晟左手握着方向盘，伸出右手抓住凌薇紧握的双手，眼睛专注地看着路面。凌薇感激地看着姚晟，也许，自己会爱上他吧。
　　车行驶到姚家门前，姚晟替凌薇打开了车门，伸出了右手，凌薇有些木讷地将自己的左手交给姚晟，姚晟握住凌薇的手按了按，将自己的手温传递给她。凌薇平稳地下了车，姚晟用另一只手关上了车门，牵着凌薇走进姚家敞开的大门。
　　“爸，妈，我回来了。”姚晟和凌薇进了门，就看到姚父姚母，姚灵，陈浩□□avid，李娜已经齐齐聚在客厅里，等待两个人的出现。姚灵一看见凌薇，就撇开陈浩泽的手冲了到凌薇面前，当看到凌薇的手和自己哥哥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时候，姚灵停下了步伐。愣愣地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哥哥，一会儿看看凌薇。凌薇脸有了些血色，张了张口，却又收了回去，她还没想好怎样开口说她和姚晟的事。
　　“以后不要再叫凌薇姐姐了。”姚晟严肃地看着姚灵，这丫头真给她惹了不少麻烦。姚灵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还在怪自己吗？
　　“以后要叫她嫂子！”凌薇不仅能听见自己的抽气声，连客厅的抽气声也被她收入耳里，现在她的脸不是只有血色可以形容了，连耳朵都因为害羞而变得红通通的。
　　“嫂，嫂子？！”姚灵难以掩住心中的激动，她流着泪紧紧抱住了她渴盼已久的嫂子，姚晟放开了凌薇的手，让两个人紧紧相抱，姚灵的哭声响彻整栋别墅，用凌薇后来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鬼哭狼嚎”，简直不是一个淑女所为。客厅有人悄悄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姚母的手紧紧地抓住姚父的手，眼睛有些湿润，姚父微笑地不住点头，李娜则靠在David身上，David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陈浩泽看向站在一旁的姚晟，微笑地抛给他一个“你小子，行啊！”的眼神，姚晟会意地收到了讯息，回了他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
　　姚灵松开了凌薇，捏了捏凌薇的脸，突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瘦了。”姚灵的话让凌薇好气又好笑，她也在姚灵的脸上捏了捏。
　　“肿了。”姚灵的身后传来阵阵笑声，她也笑了出来，拉着凌薇的手走到姚父姚母跟前。
　　“叔叔阿姨，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凌薇的鼻子有些发酸，却始终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怎么还不改口啊？”姚父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媳妇，越看越满意。
　　“爸，妈。”凌薇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出了口，眼睛却流露出无比的真诚。
　　“好好，现在总算一家团聚了。”姚母拉着凌薇和姚灵的手，抑不出内心的激动。凌薇看着那对为了她没有好好享受蜜月的新人，李娜向她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薇与姚晟将要结婚的事很快传到了凌薇的老家，凌母和弟弟凌翔一起赶到了A市，筹划婚礼的一些事情，凌母每天喜得合不拢嘴，念着要回去包个大红包给那个算命先生。凌翔已经娶得了自学文凭，打算等明年就和周蓉结婚。这些天他忙着和姚晟的助理一起核对婚礼嘉宾的名单，凌薇回到公司，将自己财务部分的事交给了张佑岩，自己转为负责市场营销的部分。
　　婚礼的前一天，凌薇和几个好友聚在了一起，李娜和姚灵兴奋地讨论第二天要穿的礼服，宁诗诗还在凌薇面前感叹人生。
　　“凌薇，真抱歉，我原来并不知道刘宁远是同性恋，还好，你现在也找到归属了。”宁诗诗想到那时候自己还热心地撮合他们两个，心中觉得十分内疚。
　　“你也知道了？”凌薇很惊讶，因为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和刘宁远也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恩，刘宁远和他母亲摊牌了，他在她母亲房门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腿都快残废了，她母亲才红着眼睛说原谅他。刘宁远和她母亲现在决定领养一个孩子，正在和福利院商量，就是你经常去的那家福利院，里面的人谈起你，个个都夸个不停呢！”宁诗诗想起去福利院的情景，每个孩子都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自己，让宁诗诗突然有了做母亲的冲动。
　　“这段时间忙得都没有去，等结婚后，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些孩子吧！”凌薇想到刘宁远终于心中的石头落地，也算是安心了。
　　“对了，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有了一点眉目。”凌薇在应雪妍的妈妈失踪后曾拜托过自己去调查这件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这让宁诗诗很郁闷，前几天，据一个线人的所说，曾看见一个类似应雪妍妈妈的人出现在A市郊区的一个小区里，宁诗诗已经派了几个同事过去跟踪这个线索了。
　　“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凌薇总感觉这中间有些什么东西在牵扯着，却又理不出来。
　　“感觉上不像是简单的失踪案，可能还掺杂着某些利害关系。”宁诗诗以她的职业感说了这么一句，凌薇陷入了深思，会是什么在其中作梗呢？
　　“好拉，你就别想了，如果你都得为这些事情烦恼，要我们这些警察做什么。快乐地当你的新娘子去吧！”宁诗诗晃了晃思考的凌薇，打断了她的思绪，和李娜她们一起谈笑。
　　第二天的婚礼如期举行，阳光明媚的夏天，凌薇拖着长长的裙摆站在窗边，今天她就要嫁人了，她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凌薇没有表情地看着窗外忙进忙去的侍者，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新娘子，新娘子！”姚灵震耳欲聋的声音，拉回了凌薇渐行渐远的思绪，今天这个小伴娘穿着粉色短裙，可爱中带着一点点的妩媚。
　　“我在这呢，急什么？”凌薇笑着拉着姚灵的手。
　　“我跟你说，真的好多人啊！”之前李娜的婚礼办得很朴素，邀请的都是认识的人。今天，凌薇的婚礼，姚氏还邀请了许多知名人士来参加，自然就多了很多的人。
　　“恩恩，所以你等下就要扮演好你的角色，可别半途落跑哦！”凌薇再仔细地帮姚灵检查了一下裙子，防止等下发生一些小意外。
　　“姐，哦，不对，嫂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比晚宴那天还漂亮！”姚灵睁着大眼睛，装着一脸崇拜的样子。
　　“晚宴那次化的是淡妆，今天是新娘妆，当然有区别拉！”
　　“不对不对，反正嫂子今天最漂亮！”姚灵嘟着嘴，此时，姚母和凌妈妈应和着走了进来，凌妈妈看自己的闺女时越看越舍不得，姚母则看自己的媳妇越看越满意。小小的玻璃屋里，洋溢着浓郁的亲情。
　　在白色庄严的礼堂里，伴着神圣的结婚进行曲，在众人的瞩目下，姚晟从凌薇父亲的手中接过凌薇的手，和她一起在牧师面前宣誓，互相为对方戴上了代表情定终身的戒指，凝视着对方，姚晟轻轻地在凌薇的额头印下自己的符号，彼此也在心中留下了属于对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