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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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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金属冷光的零部件被拆落一地,罪魁祸首盘着腿坐在地上,仔细观察设置在枪管中的轴线,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个样子”,没有丝毫反省与悔过。
“——喂!快住手啊!你这个混蛋!”
血压一下子升高,耳朵一下子就嗡嗡地闷响起来,教官一时间有些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啊,果然,除了转轮定位器出了问题,枪管与转轮的轴线也错位了。”
“这样子,能打中靶子才有鬼吧?”
喂喂,松田/小阵平/阵平!你快看看你后面啊!别把弄那个破手/枪了!
鬼冢教官真的要原地变身成穿着虎皮短裤的鬼啦!
可惜,一副“果然如此“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松田,当然没有接收到隔壁快扭曲成《呐喊》名画的四人的无线心灵电波。
“松——田——!快点给我把枪组装回去啊!”
教官粗着嗓子大喊,血气翻涌,脖子都被哽红了,像一只气得跳脚的,桃太郎传说中生活在鬼岛的红鬼。
当事人臭着脸,拿小拇指挖了挖差点被震聋的耳朵。
大叔,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用喊那么大声,我也能听见?我又不聋。
“哎呀,我还在想小阵平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拆点什么东西呢,哈哈哈。”
萩原看着幼驯染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越被阻止越要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毕竟,他从小时候开始,看见什么机械,总是喜欢把它拆开来。所以,他对机械相关的东西,都十分清楚哦。“
说到这个拆卸癖好,萩原那是又爱又恨,当初他就是靠着家里开着汽车修理厂,然后拿着一些小玩意儿吊着小阵平,才把这个难搞的卷毛小漂亮钓到手的。
但是嘛,小时候的小阵平只会拆不会装,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就是了。
“友情提醒!如果你们有什么机械损坏了,让小阵平修的话,大概率都能给修好,但是嘛——“剩下的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再说就不礼貌了,”所以,务必要小心哦~“
这是无数家用电器的生命测试出来的结果,以他姐姐的飞天小女警的手表起誓,没有半句假话。
“但是那已经很厉害啦。”
藤丸立香轻笑地说,他衷心地觉得这样的维修技能很帅气,毕竟在他还在当迦勒底御主的时候,不管是系统的维护与修缮,只能交付给仅存的技术人员来负责。他们是迦勒底最后的防线,是无形之中最大的盾牌。
“说实话,我觉得,像阵平这样认真对待每一个机体的模样,相当帅气呢。”
是啊,彻底迷上了呢。
虽然这样痴迷与忘我的程度,在常人眼中绝对称得上是怪癖。但是那一往无前,每接触到新的事物时,那豁然睁大的眼睛,闪烁着无人知晓的璀璨光辉。
纯粹的求知,纯粹的喜悦。
这样的人是没有极限的。
“哇哦——”
萩原研二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吹了声口哨。
他天生有一颗八面玲珑心,善于感知人的情绪与一些想法,但是这样的天赋往往会让他更容易迷失掉在一些他人无意之中构筑的情绪壁垒之中。
为什么更愿意跟女□□谈?
因为女性天生就比男性敏锐,情绪的感知机敏如含羞草,柔软且充满着弱者的智慧。使他能在女性这边,得以喘息。
小阵平是个例外,他的构成很简单,但是也意外的有趣,萩原呆在他的身边就会觉得安心,不需要去分辨什么,也不需要去掩饰什么,也不用额外地背负上什么。
就这么简单。
“我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小阵平会这么中意你了,立香酱~”
牙白,这个家伙之前说的所有话全部都是真心的。怎么会有这么闪闪发光的人啊,真是不得了。
“你不会是什么乙女游戏的男主角吧。”萩原眼睛亮晶晶地上下打量藤丸立香,饶有趣味地摸摸下巴,“嗯,性格亚撒西,不管是学科还是体力都是优秀生,怎么看都是乙女游戏里的王子殿下耶。”
“你在说什么胡话啦,萩原。”零无语地看着突然突然女子高中生化的萩原研二,“打galgame后,被galgame之神上身了吗?”
“不过换成这个角度想想,不是很有趣嘛,”诸伏景光兴致勃勃地说,显然他对这样的设定接受良好,“但是,比起是被主角攻略的npc,立香不是更像女主角嘛!”
“是万人迷呢。”
“没错呢。”
两个人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引起了一旁的伊达航侧目,降谷扶额摇头叹息。
破案了,fgo就是一款自由恋爱模拟器啦!作为官方钦定主人公的立香酱,会那么受欢迎,怎么想都不是立香酱的错!
“练习结束!全体把枪放下!放在桌上,然后等着手/枪统一回收回收!“
对待枪支这种东西,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毕竟日本也算是对枪支管理严格的国家,如果说训练用枪出了什么差错,被偷走,或者是被有心人利用。
到时候,不管是谁,跳进三途川也洗不干净吧。还要背负上社会的骂名,毕竟社会一向对于警察群体比较苛刻,或者说对于警察有很高的要求。
“报告长官,除了松田同学的手/枪外,其他已全数回收!”
“但是子弹的数量…少了一颗!”
闻言,鬼冢的心咯噔了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玛德,人倒霉起来连喝水的塞牙缝,他刚刚才在心里开完小剧场,就出事了。
“是谁把子弹藏起来了!站出来!”
没有一个人应声,三十几双眼睛盯着他看,神色不明,要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是暗中偷偷打量旁的人,但是其中一定有一个人在装蒜,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哦,还有盘腿坐在地上的小混蛋一个,也是嫌疑对象,虽然嫌疑更大就是了。
“怎么?难不成它还会长脚跑了不成!”
气头一上来,鬼冢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音量和说话方式了,这群小兔崽子纯粹是来警校折磨他的吧,以前怎么没出现这么多事!
“长腿跑”这句话一出口,鬼冢就意识到大事不妙,那个偷藏子弹的家伙想必不会跳出来自首了。
用脚指头想想,那个人是想留下一个纪念品,好拿回去显摆吧。留作纪念品看似是一件小事,但是不妨碍别人往黑深残的地方想。
第一个就是品行问题,你今天藏子弹,明天是不是要藏枪?
第二个就是目的,你为什么藏子弹?是不是要倒卖,或者家里藏了枪?
第三个,怀疑成分,真要是查出点什么一辈子就很难出人头地了。
现在孩子的心思很难猜,又敏感多疑,你得给他一个台阶下,不然就跟你死犟,哽着一口气也要对峙在那里。柔性的教育措施比什么都管用。
但我怎么下台啊!来个人搅和一下氛围啊!
心诚则灵,真的有人听见鬼冢教官心中的呐喊,如有神助地敲响了门。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训练了,教官。”
是一位专供警察学院修理项目的修理员,他礼貌性地抬起帽檐,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在众人的注目下,腼腆地指指顶棚。
“我是来检查一下棚顶,进行一些修复作业。”
“哦,太好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
鬼冢教官意外的热情,引他往楼上走,修理员对这莫名其妙的善意一脸蒙圈,但是也很感谢教官的帮助,心里还赞叹这个教官真是个好人。
“我先带修理人员上去看看,剩下的事情就.......”
他扫了一眼这群小兔崽子,笑盈盈的萩原,严肃的降谷,不知道在用眼神交流什么的诸伏和藤丸,板着脸的伊达......
最终,目光落在了盘腿坐地上,歪歪斜斜带着警帽,慢悠悠地重组枪身的松田阵平身上。
“呦西,交给松田你了!”
“——哈?”
突然被@的松田阵平愣住了,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懵圈中带着可爱。这又是哪跟哪啊?什么叫交给我了啊!
可惜,教官只留给松田酱一个挥挥手,潇洒的背影。他迈着轻松的步伐,心情非常美妙,看什么都很顺眼,决定了,今天就是他鬼冢八藏的幸运日!
果然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快之上的啊。
“阵平酱,鬼冢教官的爱虽迟但到啊。”
萩原研二憋着笑,拍了拍松田的背,被不爽地盯着那只拍背的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
“怎么,很羡慕?送给你?”
松田挑起眉毛,他长相俊美,是名副其实的池面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自带一股极道大佬的味道。就一个挑眉,怎么看都像在考虑是尸沉东京湾呢,还是灌了水泥再沉呢?
“这种爱,我还是无福消受啊,”萩原感慨地说,“要知道,被小姐姐喜爱着的我,已经足够罪孽深重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啊。”松田哼了一声,没眼看这个堪称妇女之友的幼驯染,肉眼可见的嫌弃。
“嘛,虽然教官说都交给松田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伊达航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对幼驯染的打闹,靠谱如他马上把话题矫正。
“是啊,寻找消失的子弹,一看就是触发了支线任务呢。”诸伏景光眨眨眼,和萩原对视一笑,显然都get到了类galgame的梗,这类游戏最有趣的就是通过主角与其他角色的交互,会触发特殊场景或场景。
“主要还是把罪魁祸首抓出来吧。”降谷一脸严肃地攥紧拳头,“犯下了错误就要改正,现在都还没有站出来,那就说明完全没有反省吧。”
“我也会帮忙,”藤丸立香笑着说,“找到丢失的子弹,让阵平圆满完成教官的任务!”
松田抬头看了一眼四个交流的人,心中一暖,一偏头看见了萩原含笑的眼睛,他白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啰嗦死了”。站起身,拍掉裤子沾染上的灰尘。
“啊。拜托了,ともだち。”
松田平淡的说,随即就背过身去,看起来有点害羞。大家包容地笑了笑,其中萩原最为欣慰,这不是干的很漂亮嘛,小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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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起来,鬼冢教官是个很细心的人呢。”
藤丸立香跟伊达航在检查收集在一起的手枪,把那一堆的子弹以三十为一组,进行分类。尽管这份工作看起来多此一举,但是谁说的准呢。
“嗯,也很温柔,”伊达是六个人当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一个,相貌在一众美男子的衬托下平平无奇,沉着与体贴是他的内里,“藤丸应该已经有体会到了吧。”
立香抬头看着埋头修理手枪的松田,以及分头询问同学,查看场地的三人。他收回视线,点点头,嘴角噙着微笑。
“虽然一开始被气的上了头,但是立马就控制住了情绪。”
教官一瞬间的分神被伊达看的分明,之后教官的情绪就稳定了很多,隐隐面露几分难色,那个时候大概是在考虑这个场面如何收拾吧。
“说是交给松田处理,其实也是把信任托付了。”
当得知子弹少了一颗之后,大家都受到了震动,站在行列里的时候,你可以清晰的听见大家的心声。不自觉的,眼睛的关注点就移到了松田阵平的身上。
下意识主导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怀疑上了松田阵平,毕竟他最可疑,手枪都被拆的七零八落,子弹大概也脱不了干系吧?
什么是群体?
哪怕前方是悬崖峭壁,在群体不容置疑的魔力之下,也要义无反顾地一跃而下。
“松田没有被冤枉真是太好了。”
伊达至今还是不清楚松田阵平和警察的一些纠葛过往,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合适的,不过没有加深他对警察的成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过,就算真的到那一天的话。”藤丸立香垂下眼睛,手指灵活地拨开堆积在一起的弹丸,让它们听话的滚动分组,“赌上一切,我都会让沉冤昭雪的。”
避开伊达担忧的目光,立香淡淡一笑。
“我们已经重新清点过子弹与枪支,枪支嘛,就少了阵平那一把,而子弹也确确实实少了一颗。”
不出意外的结果,但是慎重起见,重新检查一遍也好。
还没等伊达说些什么,意外就发生了——顶棚可能因为年久失修,不堪重负地塌陷了。
是那个维修工人!他腰间虽然绑着安全绳,但是坠落并没有停止,可能是安全绳子的卡扣损坏了,导致绳子不停地放长。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震慑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坠落的发生。只有一个人例外。
是鬼冢教官。
他的思维还没有跟上,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翻过楼梯的栏杆,脚在栏杆上猛地一蹬,一跃而起抱住维修工人。
疯狂放长的绳子在空中打着圈,像西部牛仔的套索,一下子套牢了鬼冢的脖子。
绳子的长度终究是有极限的,最终两个人停留在地面两人多高的位置。
“——喂!快救人啊!”
一句话,大家才如梦初醒。慌张、害怕与混乱,大部分六神无主地在原地转圈圈。
“——快去叫人来帮忙!”
“可是现在这个点,附近只有我们在上课!来不及吧!”
“没有梯子吗!教官快被勒死了!”
“爬上去把绳子割掉怎么样!”
“——笨蛋!来不及啊!而且没有刀具!”
停下的位置非常不妙,旁边的楼梯够不到,下够不着地,实施救援很困难,加上射击训练场没有什么额外的道具能够使用。
“——冷静一点!喂!谁来搭把手!上去拖着点教官!”
伊达航一向很靠谱,他看着教官痛苦的表情以及抓着脖子上绳索的手爆出的青筋,立刻想到要减轻他的负担。
“我来给教官垫脚!”诸伏景光立马回应到,“辛苦你支撑一下!伊达!”
“呦西!交给我吧!”
两个人叠起了高高,景光托起了那个失去意识的维修工人,希望可以让教官舒服一点。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
其他人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闲着,眼下的最优解,莫过于用枪将绳子打断,但是很有风险,绳子对于新手来说太细了。但是还有第二个选择。
“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藤丸立香面目严肃,紧张的氛围中他甚至感觉到一丝久违的肾上腺激素的激情,久经沙场的稳重无形之中让人冷静下来。
“枪。”松田阵平拿着那把已经修理好左轮,他之前一直在尝试矫正转轮定位器,“修好了,但是准头会一些偏差,我们需要一位神枪手。”
“子弹,交给我吧!”萩原对于抓住那个混蛋很有信心。
“射击,请让我来!”降谷零镇定下来的时候,眼睛的颜色会蒙上一层灰色,掩盖住天蓝,透露出幽暗的灰紫色。
“拜托你了,零,”藤丸立香对降谷点点头,左手比了一个射击的手势,“一鼓作气地拿下吧!”
重重一点头,应下了这万斤重的诺言,降谷零内心其实并没有面上显露的那般冷静,手心紧握才恍然发觉出了细汗。
他真的可以打中吗?
降谷零站在原地,看着藤丸立香与松田他们跑回散作一团的行列中,三人隐隐以立香为中心,行动力很强地安抚好同伴,似乎交谈了一番,零星的几个女生和男生点点头跑出了训练馆,剩下大部分的男生跑去景光那边,搭起了人墙。
扪心自问,他也不过是第一天摸枪的新兵蛋子,好在运气不错,手感出乎意料的好,第一次才有那个漂亮的成绩。
他不相信天赋这种说辞,即使他一直以来被冠以天才之名。从小学开始,他就在各种考试中崭露头角,在竞争中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无论是什么领域,只要他想要,都可以将它学的很出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别人都注意到他光鲜亮丽的头衔,却鲜少有人注意到他为之付出多少精力与汗水。
但此刻,掌握着生命的存亡权柄,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开始希望自己真的拥有人们口中的那种天赋——
[ 私は失敗しな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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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香酱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萩原看着立香游刃有余地跟同学交流,分配好去医务室叫人帮忙,和去搭人墙的人手,不免有些好奇。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松田阵平倒是觉得这很正常,这些天的相处,关于藤丸立香,他大概有一个认知了,看着很普通却时时刻刻会带来惊喜的不可思议的家伙。
“倒是萩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一些多余的话了。”
被呛了一句的萩原无奈地耸耸肩,手指在嘴巴处作拉拉链状,表示闭嘴。
“嘛,犯人是称不上,”立香转过头,看着紧绷着嘴巴的萩原和面无标准的松田,他眨眨眼,接着说,“但是我想大门映秀同学会给我们一个解释。”
“解释一下,为什么制服的裤子口袋里会有丢失的子弹吧。”
大门映秀站在那里,低垂着头,嘴唇紧绷成一条线,在萩原从他口袋里掏走那枚子弹也呆呆愣愣不出声。
萩原子弹一到手就跑去送给降谷零。原地只剩下板着脸的松田阵平和平静的藤丸立香———其他人已经被立香支走救援教官了。
“啧,真是让人看不下去!”松田一向喜欢直来直往,讲究一个简洁明了,这种你不说话我不说的氛围真让他感觉窒息,“喂!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吧!为什么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了一样!”
大门映秀长得很普通,虽然五官端正,但是毫无记忆点,是丢进人群也分不出的那种,寸板头让他看起来很精神。
身形比松田高大的他在此时看起来要矮小起来,硬要比喻的话是落了水的金毛。
他长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吐不出来。
【我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
【拿去给朋友看看。】
枪耶,真正的枪!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没法触碰到的真货。如果真的能拿到一点点东西,去朋友那炫耀一圈,“这可是我警校的射击课上偷拿出来的纪念品哦”。
顶上这个名头,他不仅能在聚会上出尽风头,未来的好几年都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明明知道是不对的,一直都在跟那心思做起了斗争,直到只剩最后一颗子弹攥在手里。
————要干吗?这可是最后的一颗了。
————还是算了,规矩还是不要破坏的好吧?
————在说,如果被抓到也不好吧?明明好不容易考进来的。
忽视掉心中蠢蠢欲动的不甘心,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用掉最后一颗子弹————
【喂!松田!你在干什么?!】
一声惊呼引得大门映秀回头一看,班上知名刺头松田阵平臭着一张脸,面前是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手枪零件。
这样也可以吗?他疑惑地想。射击课上的枪械是不能拆卸的吧?
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不甘心如同疯长的野草,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回过神来子弹已经被放进了口袋里。
“————我。”
大门映秀感觉喉咙在冒烟,喉结滚动了两下,还是觉得口干舌燥,舌头像打了节。
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怎么看都像是在狡辩,最终只能悻悻地吐露几个词。
“——我很抱歉。”
他还想说什么,就突然被一声枪响打断了,刚刚酝酿好的措辞随着身躯相撞的沉闷的声响中消失。
“帮手来了!”显然是刚刚一路狂奔回来的女同学微微喘气地扶着门,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然后让位给后来的医生,“井上医生,请。”
带着金丝眼镜的医生点点头,斜挎背着他的医药箱急匆匆地奔向鬼冢教官那边。
松田阵平直接在枪响之后就跑回萩原身边去了,藤丸立香虽然也很心忧鬼冢教官,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就这样放任大门映秀不管。
“大门同学,”一声呼唤让游神的大门映秀惊醒,藤丸立香摆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我不知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倒底什么才算是荣耀。”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比那一点金属还要值得骄傲。”
言尽于此,藤丸立香看着听完他的话,有些魂不守舍的大门映秀,不由在心中叹口气,决定还是给点甜头。
“福祸相依,虽然你的出发点并不对,但是你的子弹也真的挽救了教官的性命哦。”
干的是坏事,但是却也有好的影响啊。
“——谢谢你,藤丸同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门映秀多少有被安慰道,“不用这么安慰我,顾忌我的感受。”
“错了就是错了,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局,”大门想得很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会那么纠结,人人都懂得道理,但是也很难去实行,“其实,我也有打算过悄悄的还回去。”
但是鬼冢教官的反应真的吓了他一大跳,马上像乌龟一样缩回了壳里,出于一种逃避的心理,也不由心生埋怨的心声。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我大概会被退学?”大门故作轻松,把惆怅寄托在玩笑上,“这应该是很严重的违反校规校纪行为吧,会被退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好可惜啊,还不容易熟悉了警校的生活,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要走向终点。
“也不至于是退学啊。”
“谁知道呢,”大门耸耸肩,“不管未来我要面临的是什么处分,我都会接受的。”
“毕竟——”
“这是我应负的责任啊。”
———————————————————
经过了井上医生的紧急处理,修理人员和鬼冢教官最终还是送进了医院进行检查,好在搭人墙的学生只是有些轻微的撞伤——鬼冢教官可是结结实实地掉在他们身上。
教官的受伤也让今天的课程结束的早了许多,紧急调了一节无关紧要的体能课来对付精力无处释放的警校生。
混乱的一天才走到了尾声。
“小降谷的那个射击超帅的——!”
这个黏糊糊的说话声和可爱的用词一听就是萩原研二,他模仿着降谷的射击姿势,“biu”地给自己配音。
“就是说啊,犹如神兵降世呢,有人还在说你是毗沙门天转世哦!”景光笑眯眯地看着被夸的不好意思的幼驯染,毫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哦哦!这题我会!战国的无双武将长尾景虎!”一听到熟悉的名称,藤丸立香一下子就支愣起来了,“阿虎刀和枪都很厉害,但是火枪却意外的不擅长。”
是啊,本人有说过,“你问我为什么不用火枪,明明战国时期就有的,哎呀,有考虑的过啦,但是没办法打中的话,再厉害也没有用吧。”
“什么阿虎啊,叫的这么亲近,”松田阵平抱着头,吐槽道,“说的好像你认识那位生活在几百年前的战国武将一样。”
话不要说的太早哦,马自达酱,说不定真的认识长尾景虎本人耶。
“真是的,不要再说什么毗沙门天和长尾景虎了啊!”被一路夸奖过来的降谷零受不了地捂住耳朵,“什么样的军神会要被罚写五千字的检讨啊!明明我们做的事好事吧!”
“嘛,校规果然还是要与时俱进一下的。”伊达航自顾自的点点头。
不是,伊达大哥你在考虑一下,倒是是得多罕见,才能碰上这种事情啊!
“呐,立香。”
降谷零叫了旁边的立香一声,引来对方疑问的眼神。
“你对我说拜托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现在重新回味一下之前的经历,在连他自己都是在半信半疑、破釜沉舟的气魄下完成的射击,但是毫不犹豫的藤丸立香呢?
只是信任吗?
不,不单单是信任。
它比信任更决断,是一种不可辩驳的确信。
比起被信任着,立香递交给他的更加像是一个必定的未来。
仿佛——
仿佛亲眼看见一样。
“啊,你说这个啊。”在降谷零的注视下,藤丸立香微微一笑,坦然地任其打量,“因为我知道零一定能做的到。”
全然的信任,让降谷零无比的受用,但是他现在不想听这个。
“如果呢?”他紧紧地追问,“那根绳子那么细,如果有一阵风——”
如果有一阵风吹过,那么那根绳子就不一定被打断了。
天蓝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透亮如玻璃,清晰地照应着降谷小麦色的脸,眼睛的主人温暖平静地看着他。
降谷零突然噤声,沉默地敛下眼帘。
“还有机会的,”藤丸立香微笑地说,他柔和地弯弯眉眼,看起来温顺可爱,“永远不会太遭。”
“我可是————”
“———还有plan B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