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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夜(1) ...

  •   夏季的白昼格外的漫长,人们也仿佛在这个时节获得了更多的时间。

      但那只是错觉。

      “只是很普通的餐厅,如果你……”

      “诶——这是你拿到的第一笔稿费吧,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我吗。真棒!我要这个巧克力香草奶昔,还有,这个苹果派也……”

      “晚餐不选主食吗?”

      “不要——”面前的少女摇摇手指,煞有其事地说道。
      “女孩子们的聚会就是要有可爱的小点心才行…嗯,小动物的芭菲,你喜欢草莓还是抹茶?”

      “好冰……抹茶吧。”

      “哼哼,ok~”

      “是不是应该选甜品店呢。”

      “重要的是感觉啦感觉,和‘我开动啦’‘我回家了’一样的感觉。”

      “理解起来稍微有点困难,这种感觉特殊在哪里呢?”

      “呀,这个嘛……”
      “这个嘛……”
      “……”
      “是啊,特殊在哪里呢。”
      少女苦恼的皱起眉,自己会不会也是一样的表情呢?

      “你也不清楚。”

      “感觉就是很难用语言描述出来嘛——”
      “大概、大概是可以让人变得开心的魔咒一类的吧?杂志上的美食专栏上说这是超美味的魔法咒语哦。”

      有这么一回事吗?
      原来杂志还会教授魔法。

      “那么,我开动了。”
      我认真祈祷后咬下了苹果派。

      “怎么样?有变好吃吧?有吧有吧!”

      “……”
      太甜了。

      “啊,又是这种一脸为难的表情,所以结果是根本没有变化对吧。”

      我摇头。

      少女咬下苹果派,满意的眯起眼睛。
      “果然呢,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一劳永逸就能让食物变得更好吃的魔咒。”
      “但我还挺开心的。”
      “美少女都会喜欢可爱又精致的食物,但是吃起来都没有差别,我有思考过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少女叉起一小块苹果派递到了我的嘴边。

      “虽然只是普通的餐厅,说的也是没什么意义的话题,看起来可爱的食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这已经很棒了。”
      “我遇见了你,行动有了价值,秘密有了答案,故事有了结局,生命胜过了死亡。”
      “好期待啊,想到这些,我就感到喜悦。”

      虽然她没有看着我,但是我还是吃掉了叉子上的苹果派。
      “好甜。”

      真的,好甜。
      真的,好可怕。
      真的,谢谢你。

      ————————————————————
      萩原研二其实考虑过自己是否应该说点什么。

      但实际上,渡来晓与飞鸟井木记面对的是超出常理的恶劣事态。

      太阳会升起落下,雨水会汇集归还大海,垃圾需要按规则分类处理,法律则监督所有人不要去做破坏秩序的事。

      从未有常理来告诉她们该如何正确、完美且正义凛然的作出最好的选择。

      没有人能告诉她们什么是对的,萩原自认也没有指责她们做错了的资格。

      毕竟,没有参考答案的试卷又该由谁来指定分数呢。

      “说起来,为什么是医院呢。”

      随着渡来晓的离开,纯白的房间重回安静。视线越过玻璃,窗外是惨淡的月色,看不见天台上夏日祭的绚丽烟火。萩原研二嗅着鼻尖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垮下了肩膀。

      “也许是因为很熟悉?”飞鸟井木记摸了摸鼻尖,犹疑的答到。

      “小木记有想过换个场景吗,温馨一点的。现在这样感觉很空旷啊…不过,我以后也要常驻这边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添置点东西。”萩原研二支起下巴,放任自己发散思维。

      “我不确定。”飞鸟井诚实的摇头。

      “那就是‘说不定行得通’咯。”萩原的看法倒是相当乐观。“你说,我现在开始催眠自己我口袋里装着我的手机,它会出现吗。”

      飞鸟井木记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萩原则是颇有实践精神的闭上了眼睛,嘴中开始念念有词,看起来实在是虔诚的不行。

      飞鸟井木记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从雪白的床铺上支起身体,赤脚踩在了冰冷的瓷砖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一步步向萩原研二走去,蹲下,散开的裙摆像绽放的白花。

      “萩原先生,我有一个秘密、一个问题。”飞鸟井木记仰着脸,迷茫的向勇敢而可靠的救世主寻求着建议。

      感受到了衣摆口袋因为重物出现产生的垂坠感,重新睁开眼睛的萩原研二隔着衣服的布料握住手机,却无法对迷茫的少女回报以叹息。

      于是,他说。

      “嗯,我在听。”

      ————————————————————
      渡来晓讨厌医院万年不变的消毒水的气味。

      但比起血腥味,消毒水的气味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渡来晓一直认为没有切身体会就无法感同身受,不曾感受痛苦就不会恐惧死亡。

      为了震慑,为了恐惧,为了痛苦,也是为了报复。渡来晓并不介意使用一些过分残酷的手段。

      被投掷出的短刀将闯入者的手掌钉在了地上,少女站在被鲜血浸透的背脊,硬底的乐福鞋用力踩上后脑也没能止住恼人的哀嚎。

      “都说,死亡是睡眠的兄弟。”渡来晓将手伸进阴影,拉出一口黑鞘长刀,金属的冷光在冰冷月色的映衬下格外美丽。

      虽然并不太想承认,但渡来晓的不少小技巧都是在闯入者们身上学到的,反过来用来对付他们也是相当实用。

      “美少女狙击肮脏的杀人狂,真是恶心又让人心动不已的邂逅,可不许忘记我哦~”
      “晚安。”

      超出常人的力气与娴熟的技巧,挥刀斩下头颅的渡来晓有时候也忍不住在心中质问自己——为什么是斩首?

      总不能是因为见鬼的仪式感,渡来晓在心中冷笑。

      然后,有人向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斩首是震慑,是你能带给他们的恐惧。”

      渡来晓猛的回身,锋利的长刀化作一道冷光,被她毫不犹豫的掷向声源处。

      长刀削断了几段白发,穿着红色燕尾礼服的身影手扶礼帽向她致意。

      “你的刀很快,「枭首」。”

      “你哪次不提这个恶心人的外号就寂寞的受不了吗。”渡来晓扫了一眼碎裂的玻璃,天空中骤然炸响的烟花像是画像一般被牢牢的框在窗框里。可惜立于画中的约翰·沃克实在是碍眼。

      “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蟑螂皇帝,再也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听说你找到了帮手,我其实本来很欢迎新角色的,但现在有些迟了。”约翰·沃克没有理会渡来低劣的挑衅,双手扶住手杖,语气带上几分惋惜。“原谅我差点以为你输了,更换主演的话,我也会苦恼。”

      “那你还挺闲,要我说谢谢关心吗。不要吧,难道你要听吗?”渡来晓踢起插在地上的短刀,反手握住刀柄。

      “当然,你是最强的孩子,我知道。”在刀刃迫近咽喉的片刻,他说:“我只是来提醒你的,游戏时间已经太长了,孩子。”

      “结局的时候该到了。”

      红色的身影在一阵扭曲后消失,渡来晓顺着惯性跌出窗户,只来得及单手勾住窗沿。

      渡来晓整个人单手吊在了外墙,只能眯着眼睛抬头,站在窗边的约翰·沃克的身影此时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机屏幕一样。

      他从手杖之中抽出细剑。

      “你这样拼命保护着飞鸟井,但你真的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吗?”
      “要你管,你废话好多,絮絮叨叨的,上年纪了吗?”

      约翰·沃克没有回答,像是电视终于断电了一般,像是出现时一样,突兀的消失了。

      身后,彩色的火光彼此纠缠,在尖啸声中上升,最后分散开来。

      渡来晓注视着在玻璃上融化在一起的彩色光晕,终于恹恹的松开了手。

      她向阴影中坠落。

      ————————————————————
      趴在桌子上的渡来晓肩膀轻轻耸动,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她神色清醒,毫无睡过的倦意。

      客厅悬挂着的钟表时针才堪堪越过3的位置,南方日鹤已经回到了卧室休息,黑暗的客厅只有电脑机箱运转的声音。

      她打开显示器,冷光映在少女表情冷硬的脸上,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缓慢推进的进度条,像是一尊坚定的石像。

      终于,伴随着冬季的冷雨落下,机器不眠不休的筛选工作也一同告一段落。渡来晓一字一句的阅读着筛选结果,最后停留在了某张照片上,缓慢的眨了眨眼。

      “我可没输,笨蛋。”

      当南方南方日鹤握着手机推开卧室门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橙发的姑娘如同鸟儿般跃入雨中。

      她冷静的扫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桌面,对电话那头说。“她销毁了资料,已经出发了。”

      ————————————————————

      对富久田保津来说,下雨的东京实在是格外的冷,但随着雨一同来的冷风又让他感到放松。

      在几个月前用电钻给自己的脑袋开洞后,在他摆脱那些让他痛苦万分的数字后,世界变得清晰而完整,他已经学会享受如今这种轻松的感觉。

      曾经破碎的世界如同拼图被拼凑完整,可惜这样的世界却无人可以分享。富久田不觉得孤独,只觉得可惜。

      可惜这样美丽的风景,只有自己能看见。

      叮铃铃————

      在这样美好的清晨却是有着意料之外的访客。富久田放下手中正在保养的工具——在这样潮湿的天气里,金属的工具总是要格外注意些——走向门边。

      监视器中显示门外的访客穿着一件造型可爱的黄色鸭子雨衣,压低的帽檐在监视器的角度看不见来访者的面孔。

      叮铃铃————

      来访者坚持不懈的折磨着富久田的门铃,富久田在端详了片刻可爱小黄鸭的笑容后决定装作不在家。

      响个不停的门铃在富久田刻意的无视下最终还是熄了气焰。重新找回安静清晨的富久田继续着未完成的工作。

      或许是天不遂人愿,伴随着刺破天空的闪电,富久田保津操作台的灯光在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不情不愿的熄灭了灯光,只留富久田和耳畔炸响的雷鸣相伴。

      最终,富久田还是只能翻出手电筒和雨伞,打开了房门。

      紧接着,伴随着天选地转,富久田保津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在反应过来之前,面部的皮肤率先感到一股灼热的刺痛感。

      穿着可爱黄色雨衣的神秘人单手便将他按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上,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烧烤用便携式喷火枪则在雨幕之中喷吐着橙红色的火焰。

      而不妙的是,那火焰离自己的脸实在是有点太近了。

      他透过滑进眼睛的雨水和被火焰扭曲的空气看见了一双破碎的浅色眼眸。

      那是被冷酷的杀意浸透的眼神,他曾在镜子里见到过。

      她问:约翰·沃克是谁。

      约翰沃克是谁?
      这个问题富久田或许比她更为费解,所以他也确实这样问了。

      然后,富久田保津察觉到压制自己的力道开始逐步提高,他感觉自己能隐约嗅到自己被撩到的发丝散发的蛋白质的焦糊味。

      她在得到答案后就会杀了自己,富久田保津如此判断。
      年纪不大,可能是学生,生活中从未有过交集……动机不是不是为了自己。
      考虑到地下室中崭新的工具,富久田一时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怀着如此坚定的杀意找上自己。

      “穿着红色燕尾礼服,拿着手杖的白发男人,你在梦中见过他,不是吗。”

      啊,原来如此。
      是另一位爱丽丝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四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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