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在赛博世界逃生》风大雨大我好怕

9、第 9 章

　　陆时亦没忍住多看了里昂一眼——这个英俊的男人远比普通人更了解异人。异人的信息虽然对上层人不算秘密，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接触过异人的信息。

　　他看过里昂的相关资料，06时区巴莱姆大公的亲弟弟，在兄长继承财产之后，年轻的巴莱姆·里昂，带着一笔私有的资金离开了06时区。虽也不知道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再次回到众人眼中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位改造后的半机械人了。

　　他这样的人并不缺钱，甚至只要愿意等待，或许可以在人造天使计划成熟之后，再进行基因改良。可他为什么要选择现在参加这个比赛呢？

　　直播间里，对里昂的评价再度两极分化。

　　爱他的人更加爱慕，不断歌颂他的领导者气质，杀伐果决，如果他成为天使的话，一定能够带领大家解决掉异人。

　　恐惧他的人开始害怕，里昂沾染了鲜血。如果由这样的人成为天使，真的能够坚定不移地站在人类这边吗？！

　　“他杀人了！”直播间里有人指责，“他是半机械改造人，之前肯定安装过武器！这说不定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下城区天天都在死人，你是哪里来的贵族小姐，没有见过死亡吗？！”直播间也有人不以为然，“天使的使命本来就不是拯救异人，是杀戮异人。如果一个圣母成为天使，你敢放心吗？”

　　是啊，这就是赛博时代。

　　大部分被机器和科技所替代的人类，他们的存在仅仅只是领取救济金的蝼蚁而已，没有人在乎他们过的好不好。

　　大部分下城区的人，过着拾荒的生活。他们的街道上充斥着□□，暴/力和带颜色的交易。在这些地方的人，过的最好的生活是什么样呢——

　　18岁的你天赋异禀，经历过三次复读，顺利考入了本时区最好的学院，并且选择了机械无法替代的专业。24岁毕业的时候，在导师的推荐下你去往了本时区最大的科技公司。

　　你住在公司提供的第56层公寓里，透过窗户，你看到脚下密密麻麻的灯光和霓虹。房间里很清冷，你拍了拍手，智能系统自动播放出一段山间的鸟叫和流水声。

　　随着音乐的播放，你的眼前投放出了一段广告片段。这个广告你非常熟悉，因为正是你所在公司最新的项目宣传片——躺在生物舱里，可以自动为您进行视网膜移植、骨折修复等手术。

　　生物舱是一项改变人类疾病史的伟大的进步，但公司的野望绝非只是用科技替代一些基础的手术。你们现在正在研发将一款心脑血管修复技术投入进生物舱中使用，从此之后不再用担心医生的技术，也不用再担心修复失误造成的偏瘫，因为机械不会出现失误。

　　心血管可以，脑神经，是不是也可以？未来人类的身体可以无限被更新，修正，就像是程序一样。无限和永生，这就是科技的奇迹，这就是你的公司！

　　但你没有丝毫的骄傲和感同身受，因为这一切的红利你都没办法享受，甚至还需要付费购买。你想起工作中那些不断修正和丰富数据库的实验数据，心里有些微冷。

　　智能系统的音乐声也停了下来，温柔的机械女声开始发问：“您好，试听已结束，请问您需要购买这段音乐吗？”

　　你点击了关闭。灯光骤然暗下，音乐声也消逝不见，一切都恢复了宁静。你拉开了窗帘，霓虹灯的光影照进了这间4X4米的鸽子笼里，除了电脑和床，什么也没有。

　　窗外忽然传来了亲切的广告语：“好消息，好消息，艾瑞斯公司研制出代餐新产品，只要吃一颗，一天工作都不饿！”

　　你烦躁地想要关紧窗户，却看见窗户上浮现出一行提示：“关闭户外声音广告，仅需支付20积分/月，请问是否购买？”

　　你点击了否。窗外的广告停不下来，但你安慰自己很快就能攒够钱购买公司生产的生物舱——你还可以活两百年，就这样活两百年。

　　你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微笑。

　　你想起了你的弟弟。他不比你天赋异禀，在18岁的时候就匆匆去往了下城区的科技农场工作，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水稻质检员。

　　下城区不比上城区热闹，但是你的弟弟还好，因为他至少还有一份工作。在下城区的科技农场里，除了灰白色的工厂就是一望无际的机械化农田，年轻人甚至连逛逛都没有地方。年轻的弟弟不满足从早到晚都得不断上班的机械化生活，于是在一个休假日，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农场，来到了下城区最热闹的地方——十字街。

　　十字街是弟弟和同事们从未踏足的区域，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没有正式工作的人们，以及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灿烂生活。在这里，弟弟遇到了一个非常美艳的女人。女人用爱情的谎言和妙曼的身体，骗光了弟弟所有积分之后，又哄骗他欠下了巨额贷款。

　　身负重债的弟弟被科技农场辞退，为了生存下去，他成为了一名流浪汉。他拿着光脑沿街乞讨，和一群同样饥寒交迫的流浪汉一起，为过期的罐头打架。弟弟想要获得你的帮助，却没办法进入到你所在的上城区。同时，因为你的公司对员工要求保密和封闭，你也很久没有联络到这个弟弟。

　　但你们仍旧相遇了，在这个直播镜头里。

　　你来不及哭泣，第二天还有长达十五小时的工作要进行，你必须早点休息。在嘈杂的广告和窄小的房间里，你闭着眼睛流下眼泪来。

　　你在梦中，看到了高层管理者的生活，他们在花园中悠闲地喝着咖啡，花园里有鸟鸣和树木的芬芳，还有长颈鹿悠闲地远处吃草。漂亮的绿瞳侍应生缓缓端上一碟精致的蛋糕，原料是来自科技农场里最新制作的非转基因小麦。

　　高科技，低生活，这就是赛博时代的悲哀——明明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反而更糟糕了呢。

　　直播间的很多人，甚至没有吃过精致的蛋糕。

　　里昂这样做还算是比较常见的，直播间里越来越离谱的事件，让讨论升级。就在这个时候，直播间更新了功能，因为涉及储存空间，要求付费才能评论和发送弹幕。

　　瞬间，弹幕和评论的内容都产生了变化——

　　“都是花了钱的，说话嚣张一点。”

　　“早就应该付费了，乱糟糟的，现在还有下城区的渣滓吗？”

　　“笑死，不就是几个积分而已，上城区不会觉得几个积分很多吧。”

　　“你们什么时区的，也敢跟我在一个投屏里说话。”

　　……

　　这些评论瞬间转移了对里昂的讨论。甚至只需要花费少量的积分，还能将自己的虚拟形象投影在各个终端的光脑上进行嘲讽、交友或者互动。

　　然而在场内的参赛者们，并不知道这些变化。

　　一行人在返程的路上，谈论起了陆时亦的去处。

　　“伊西多尔，你可以考虑加入采集队，那里没有什么危险。”阿多托对长相漂亮的陆时亦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觉得他没多少用。

　　“我想要跟在里昂先生的身后，”陆时亦面不改色，“我对里昂先生非常敬佩，想要跟随他。而且我非常擅长寻找坐标。”

　　“可是……”阿多托不好说什么，虽然陆时亦看着很脆弱，但是这一路上并没有喊累喊停，也没有耽误他们什么，就像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一样。

　　“感谢你的信任，伊西多尔。”里昂点点头，没有拒绝。

　　陆时亦对于坐标的确非常敏感。他能迅速计算出所在的位置，并且就像是指南针一样，永远坚定地信任着自己的判断。

　　“你之前受到过相关的训练吗？”里昂好奇地问，“普通人甚至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然而你却能清晰地计算出自己脚下地坐标。”

　　“换算一下就能知道的，这只是很基础的地理常识而已。”陆时亦没有解释太多。

　　“那你的地理学的真不错啊！”阿多托赞叹了两声，“我的基础教育课程里面也学过地理，但是什么也没记住。”

　　里昂笑了起来，“我猜你一定遇到过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频繁定位自己的坐标。”

　　陆时亦没有说话。

　　他漂亮的眼眸低垂，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沉吟。

　　很难有人面对这样的神色，还会继续问下去。但是这些人不包括里昂，他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会来参加这场比赛呢？”

　　陆时亦总不能说为了实验数据吧，他想了想平常Angel α的口头禅，诚恳地说道：“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里昂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