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狗！》记忆浅芷

4、想笑就笑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单柏希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面上强忍着，心里早已笑撅过去。
　　丁简一拍了拍手上的灰，率直地说，“想笑就笑吧，别把自己憋坏了。要不是把屁股和筋弄疼了，我也会笑。”
　　单柏希别过头，用指关节触了触鼻头，笑意从嘴角跑了出来。丁简一没留意到单柏希破功了，她一门心思放在清理腿上的沙石，左脚踝还蹭破了点儿片。等她再次抬眼时，单柏希又已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丁简一！”
　　“在——”她抑扬顿挫地应声，还将尾音拖得很长。
　　面对丁简一懒散的态度，单柏希有些怒了，“你们7班班长是这样教你答道？”
　　“现在又不是......”
　　“说话之前先打‘报告’，这点你们班长也没教你吗？”单柏希毫不留情地打断丁简一的话。面对单柏希上纲上线的态度，丁简一也严肃起来，她两腿一并，双手紧贴裤缝，“报告！现在又不是训练时间，你也不是......”险些脱口的话被丁简一及时收住，但单柏希正在气头上，一切都难逃他的耳目，他盯着丁简一，“我也不是你的班长是吗？”丁简一抿着嘴，不敢接话。
　　单柏希用手指地，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我告诉你，只要在部队，只要你还是位军人，你就得每时每刻服从上级的命令！”
　　丁简一被单柏希的气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怒气过后，单柏希的情绪软了一点儿，他看着丁简一，“你今天的体能测试......”
　　“报告！我今天的特能测试，全都不及格！”丁简一干脆破罐子破摔，回答得开脆利落，竟让单柏希不知该如何接。他叉腰站着，缓了片刻，问，“不及格该怎么办？”
　　“报告！加强训练！”
　　“很好，”单柏希从包里拿出计时器，头一扬，“去，上操场3000米，我来计时。”
　　丁简一在原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果断跑上操场，她跑过单柏希时，单柏希有一瞬间慌神，他以为丁简一会拒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那次春节串门，在餐桌上，因为刚学会用筷子不久的他怎么也夹不起菜碗里的豌豆，他气得把筷子一扔。当时饭桌上的一位长辈就拿坐在一旁的丁简一做榜样，教育单柏希，“柏希啊，你要像简一姐姐学习不放弃的精神。”说完儿时的丁简一得意地在单柏希眼前夹起一粒豌豆送进嘴里。这样单柏希更气了，因为丁简一刚同他打了一架，而且他还输了。
　　“会夹豌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单柏希在回忆里自言自语，然后抬起头，看着丁简一已经跑到对角线的地方，“不过不放弃的精神确实值得表扬。”

　　“最后一圈，速度提起来！”单柏希一本正经地站在场边监督。
　　又一个3000米结束，丁简一跑过终点后，直接跪在地上。一天之内她跑了两个3000米，对于一位很少运动的白领来说，真是把半条命都上交给了阎王爷。
　　“20分21秒，比你白天的测试快了3分钟，但距离及格线跑进14分20秒还差远了。”
　　丁简一完全听不清单柏希在说什么，晚饭因为沮丧的心情没吃几口就饱了，现在又跑了一个3000米，此时丁简一趴在地上，感到天旋地转。
　　“丁简一起来，”这一次单柏希没有用命令的口吻，然而丁简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单柏希上去搀起她，看见她的唇色有些发白，他用手轻轻拍了拍，“醒醒，慢慢走两步缓一缓就好了。”此时的丁简一如同梦游般，靠在单柏希的身上，随着他的频率向前挪动。
　　单柏希把丁简一安顿在一张长木椅上，“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瓶水。”然而他手一松，丁简一就斜着倒下去趴在木椅上，单柏希叉腰看了片刻，“行，你就这样躺着吧。”
　　丁简一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被单柏希灌的水呛了两下后，意识渐渐醒来，她醒后的第一句话竟是，“我跑完了？”
　　单柏希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点了点头，“20分21秒。”
　　“真棒！比我下午进步了。”
　　单柏希听后用双手盖住脸，然后从额头抹下来，没有接话，他见丁简一正在盖瓶盖，于是说了句，“起来走一下，刚跑完步不宜久坐。”丁简一抬眼看着他，“我不用归队？”
　　单柏希摇了摇头，“你是新兵的同时也是记者，他们现在在看新闻，你可以借这段时间了解一些你需要的东西。当然，如果你想归队也行。”
　　丁简一当然不想回去，既然都深入部队了，就没必要去了解那些可以从电视里获得的信息。

　　丁简一和单柏希一前一后地走着，这时不再是学员与教官的关系，而是采访者与被采访者的关系。
　　“我可能随便问，但你可以选择性地答。”
　　单柏希点点头。
　　走到打靶场，丁简一停下来问，“新兵有射击训练吗？”
　　“当然有。”
　　丁简一满意地点点头，“射击我在行。”
　　单柏希质疑地拧了拧眉头。
　　“小时候游乐园里那种用子弹打气球的游戏，我几乎是百发百中，打到后面老板都不让我玩了。”
　　单柏希看着对面的靶子，挑衅地笑了笑，“来一局？”
　　“天这么黑，谁看得清靶心在哪儿？”
　　单柏希一边给95式步枪上膛，一边说，“打仗的时候敌人会晚上给你照明吗？”一句话把丁简一堵得哑口无言，她接过单柏希递来的步枪，“这么沉？”
　　“看好了。”
　　“啪！啪！啪！啪！啪！”连续的五声枪响后，单柏希放下步枪，站在一旁的丁简一被枪响吓得捂住了耳朵。
　　“你试一下？”
　　丁简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嘴里吞吐地说，“大...大晚上的，还是别...别了。”
　　5发50环，单柏希的能力果然不可小觑。

　　第一天训练结束，丁简一瘫软地趴在床上，像一滩烂泥，对于接下来的训练任务以及能不能将三个月顺利坚持下来这些都是问号。洗完澡回来的新兵说洗浴房今天没有热水，只能勉强用冷水冲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丁简一的身子顺着床沿滑下来，然后跪在地上，她实在没有劲儿洗澡了，可转念想着今天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无数次，不洗澡实在有点难以入睡。其实丁简一有十足的把握，她只要一粘枕头就能睡着，但她过不了“不洗澡”的心理关。
　　用了不到10分钟，丁简一就冲完凉回来。训练期间没收了手机，所以先回来的新兵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训练一天下来的心得。丁简一刚在床边坐下没多久班长就回来了，宿舍里瞬间鸦雀无声，班长板着脸，没有说什么就端起盆子去洗漱。班长走后，宿舍里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一幕就像上学时发现班主任突然来教室，再热闹的教室都能瞬间安静。只要班主任转身走了，教室又能立马喧哗。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丁简一有些同情班长的处境。
　　晚上10点，灯一熄丁简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