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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霜觉(三) ...

  •   不过几日便到了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京都的深秋有些冷意。

      裴照怜攥着烫金请柬立在礼部别院朱门前,表情有些懊恼。

      原书里,今日这场诗词鉴赏会是楼霜觉与江岑的初遇,也是他这个炮灰反派命运急转直下的开端。

      他深吸一口气,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不能出差错!”

      踏入庭院,雕梁画栋间人影攒动。

      裴照怜一袭月白锦袍,发间别着白玉兰簪,张扬艳丽的面容在文人墨客中格外夺目。

      他正低头研究请柬上的流程,忽闻一阵轻笑。

      抬眼望去,玄色身影如墨玉般立在回廊下——楼霜觉负手而立,俊美面容透着疏离,目光却似有实质般扫过他的脸。

      裴照怜心跳漏了漏,慌忙移开视线。

      想起前几日的宫宴,他决定先远离一下下,转身往人多的茶席走去。

      “阿怜。”温润嗓音自身后传来。

      裴照怜回头,见一位身着淡青长衫的男子立在海棠花下,眉眼温柔,笑意如春风拂面。

      对方手中折扇轻点:“好久不见了。”

      裴照怜懵了一瞬,他刚穿越不久,对原书剧情还没完全吃透。

      但眼前人气质和煦,让他不自觉放松下来,他开口猜测道:“江岑……哥哥?”

      江岑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阿怜可从未这般喊过我呢。”说着,他侧身让出半道,袖口掠过裴照怜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兰草香。

      就在裴照怜犹豫时,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楼霜觉缓步走来,玄色衣摆扫过石阶,玉佩轻响惊飞檐下白鸽。

      他目光径直落在裴照怜身上,嘴角勾起嘲讽弧度:“裴公子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倒像误入狼群的兔子。”

      裴照怜耳尖发烫,攥紧了腰间玉佩,他瞪了楼霜觉一眼没说话。

      楼霜觉挑眉,眼底闪过兴味。

      江岑适时挡在裴照怜身前,温声道:“怀王殿下,诗会即将开始,不如移步?”

      众人落座,诗会便开始了,以“风花雪月”为题。

      裴照怜盯着空白宣纸,莫名兴奋,虽然毕业了,但是诗句可都还记在脑子里呢。

      他余光瞥见楼霜觉执笔如握剑,字迹凌厉如刀。

      江岑则慢条斯理地研磨,目光偶尔扫过他,带着若有所思的温柔。

      “窈窈怎的还未落笔?”楼霜觉不知何时欺身而来,玄色衣袍几乎要蹭到他肩头。裴照怜闻到对方身上冷冽的松香,紧张得笔尖滴墨。

      “要你管!还有,谁允许你喊我小名的!”他赌气似的写下一句诗。

      刚写完,纸张就被楼霜觉抽走。裴照怜急得去抢,却被对方轻松避开。

      “倒是有趣。”楼霜觉指尖摩挲着墨迹,忽然凑近低语,“窈窈此诗甚好。”温热气息扫过耳垂,裴照怜像被烫到般后退,撞进一个温暖怀抱。

      “当心。”江岑及时扶住他,掌心隔着衣料传来温度,“怀王殿下,如此戏弄同侪,怕是有失风度。”他说话时,始终将裴照怜护在身后。

      裴照怜不免有些不解,靠,说不定攻略对象是江岑呢!

      诗会最终,裴照怜的诗句技惊四座。

      风: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花: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月: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这些名句不要命的往外蹦,裴照怜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但裴照怜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江岑的诗句,写的真的很好,若非自己是现代人,这魁首绝不会是自己。

      当主考官宣布他夺魁时,楼霜觉靠在雕花栏杆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江岑则真诚祝贺,递来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按照规矩,裴小少爷可提一个要求。”主考官微笑道。

      裴照怜下意识看向楼霜觉,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突然福至心灵,转头对江岑笑了一下,说:“我想...请江公子教我作诗。”余光里,楼霜觉捏紧了手中的白玉杯,杯中茶水洒落。

      江岑愣了愣,随即展颜:“荣幸之至。”他伸手为裴照怜整理歪斜的发簪,动作轻柔。

      而远处,楼霜觉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掌心的茶水,目光死死钉在裴照怜与江岑相触的指尖上,仿佛要灼出两个洞来。

      裴照怜回头与他目光相撞,顿时不由得浑身一颤,这眼神好奇怪,叫他又有些看不懂。

      他就纳了闷了,怎么感觉这剧情不对呢,相较于原书歪了十万八千里。

      尤其是楼霜觉,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诗会结束,连理已在外头候着了。看到裴照怜出来,连理迎了上去,刚想说话,横竖左右看了看自家少爷的脸,疑惑道:“少爷,您这次没在诗会上睡觉么?”

      裴照怜:“……”

      他拍了拍连理的肩,笑道:“不仅没睡,你家少爷还得了个魁首!”

      连理有些震惊,“哈?少爷,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上回不还在诗会上呼呼大睡。”

      裴照怜挑了挑眉,一双好看的眸子得意洋洋的,“哼,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言语中,大家都出来了,每出来一个都要对裴照怜夸赞一番。

      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下连理更加钦佩他家少爷了。

      不多时,江岑也出来了,眼看着要往这边走,连理双手叉腰,目光一瞪,已然摆好作战姿势。

      江岑的脚步不免顿了顿。

      裴照怜差点儿没笑出声,他一把拉回连理,冲江岑笑了笑。

      江岑这才信步走上前对着裴照怜微微点了点头:“阿怜,今日见你到与往常有些不同,但我很高兴你能把我当哥哥看,有机会一起作诗。”

      啧啧,不愧是主角,如此大度良善,裴照怜自愧不如。

      江岑走后,连理戳了戳裴照怜,“少…少爷,他这是……啥意思?”

      裴照怜偏头道,“从前是我误会他了,江岑是个大好人,咱们以后不许刁难他。”

      连理“哦哦”两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

      快入冬的京城绿意全无,裴照怜倚在朱漆马车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泛黄的书页。

      书页边角已经卷起毛边,正是他穿越后日夜研读的《穿越游记》,此时翻到的这一页赫然画着用朱砂圈出的批注。

      这次的剧情点在于一个私盐案。

      “少爷,栖尘阁到了。”连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裴照怜对着青铜镜整理了下鬓边新簪的桃花,月白色锦袍上金线绣着的流云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迎面而来的暖风裹着胭脂香和叫卖声,裴照怜刚要和等在街边的宗淼打招呼,突然瞥见斜对角茶寮的竹帘被风掀起。

      玄色衣角掠过雕花栏杆的瞬间,他的呼吸骤然停滞——原著里本该在城郊追查私盐案的楼霜觉,此刻正斜倚在二楼雅座,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青瓷盏,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直落在他身上。

      “窈窈?”宗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压低声音道,“是怀王殿下。听说他最近在查...…”

      话音未落,便见楼霜觉放下茶盏,黑色衣袍下摆扫过木质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裴照怜的心跳上。

      裴照怜装作没看见,转身就走。

      “裴世子这是见了本王就跑?”冰凉的指尖突然扣住他手腕,裴照怜僵着身子回头,正对上楼霜觉似笑非笑的眼眸。

      对方身上冷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茶香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楼霜觉往前一带,月白衣袖扫过对方腰间悬挂的鎏金错银剑。

      “怀…怀王殿下...…”裴照怜红着脸挣扎,“男女授受不亲...”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古代哪有男子说这话的?

      果然,楼霜觉挑眉时眼尾的弧度更冷,折扇挑起他下巴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窈窈何时这般讲究礼数了?”楼霜觉的拇指擦过他唇下的小痣,“某人三番五次瞪本王时,可没见这般拘谨。”

      裴照怜小声嘀咕两句,“我为什么瞪你,心里没点数么?”

      抬眼望见楼霜觉面色不虞,裴照怜连忙说道,“殿下可能是看错了,我仰慕殿下都来不及,又怎会这样呢。”

      说着还眨了眨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楼霜觉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时,裴照怜几乎要屏住呼吸。

      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变得模糊,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倒是会哄人。”楼霜觉忽然将他鬓边的桃花摘下,裴照怜正要开口,却见那朵娇艳的桃花被别进对方衣襟,“这花配你太过艳俗,还是栀子花更衬你。”

      宗淼瞅了瞅他俩,也没觉得氛围不对。一个愣神,面前的两人已然消失了。

      裴照怜跌跌撞撞被他拐进巷子,后背突然抵上斑驳的砖墙。

      楼霜觉单手撑在他头顶,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他的披风系带给解开了,“不觉得勒得慌么?”

      冬日的阳光从屋檐缝隙洒落,在两人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裴照怜仰头时,能清晰看见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裴照怜也不知道他此举何意,他下意识向下看去,正好看向对方腰间的剑,却被楼霜觉捏住下巴,“看剑做什么?喜欢?”

      裴照怜摇了摇头,白净的小脸泛着苦色。

      楼霜觉的动作顿了顿,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涌上心头。松开手时指尖擦过他颈侧,带着若有若无的电流。

      待拍裴照怜回过神来,楼霜觉的身影已消失在巷子尽头。

      宗淼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窈窈,你和怀王……你俩……?”

      “我也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裴照怜低头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只觉得这楼霜觉脑子有病。

      突然,他摸到腰间玉佩不对——原本温润的玉佩不知何时换成了枚刻着"霜"字的墨玉,触手生凉。

      回到裴府时,晚霞把天际染成胭脂色。

      裴照怜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楼霜觉给他解披风系带时,指腹擦过锁骨的触感。

      红豆端来的银耳羹已经凉透,他却对着墨玉发起呆来。

      这剧情怎么都不对啊,楼霜觉看起来像是…像是喜欢自己一样。

      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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