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如雨》千愿无虞

60、番外·生气怎么办

　　傍晚六点的霞光漫进厨房时，裴照怜正把最后一盘红烧排骨端上桌。

　　瓷砖上落着几点酱油渍，是刚才慌忙擦灶台时蹭上的，他抬手擦去这一点儿污渍，看着餐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都是楼霜觉爱吃的。

　　冰箱里的各种酒被他换成了温热的牛奶，连楼霜觉惯用的那只青花碗都摆得端端正正。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餐椅上，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下午三点发给楼霜觉的消息界面：你什么时候忙好呀？回来吃饭吗？

　　没回。

　　裴照怜叹了口气。

　　早上开会时，他为了赶项目进度，没跟楼霜觉商量就接下了一个需要出差一个月的合作，电话里楼霜觉的声音冷得像冰，没说两句就挂了。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太急了，明知道楼霜觉最不喜欢分别，还自作主张……

　　门锁传来轻响时，裴照怜几乎是弹起来的。

　　他趿着拖鞋跑到玄关，看着楼霜觉换鞋的背影，声音放得软软的：“回来了？”

　　楼霜觉“嗯”了一声，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径直往客厅走，没看他。

　　“我做了晚饭，都是你爱吃的。”裴照怜亦步亦趋地跟着，像只讨好的小尾巴，“红烧排骨炖了两个小时，还有你喜欢的清蒸鲈鱼，我特意让菜场阿姨留的活鱼……”

　　楼霜觉在沙发上坐下，拿起平板划着，头也没抬：“不饿。”

　　裴照怜的脚步顿住了。客厅的落地灯没开，傍晚的余光落在楼霜觉侧脸上，把他紧抿的嘴角衬得格外冷。

　　这是真生气了，不是平时逗他玩的那种。

　　他搓了搓手，又凑过去：“吃一点吧？我特意学的新做法，你尝尝看？”

　　楼霜觉终于抬了眼，目光扫过他，没什么温度：“裴照怜，我不是气你做饭好不好吃。”

　　一句话堵得裴照怜哑口无言。

　　他知道楼霜觉气什么，气他不商量，气他又把“分别”两个字轻飘飘地说出口。

　　他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些：“我知道错了……那个项目我已经跟甲方说了，能不能换成远程协作，不出差了。”

　　楼霜觉没接话，平板划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

　　晚上九点，浴室的水声停了。裴照怜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假装看文件，耳朵却竖得老高。

　　楼霜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水珠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滑，滴在深色睡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没看裴照怜，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刷着。

　　裴照怜等了会儿，见他还是没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拿了睡衣，溜进浴室。

　　热水哗哗地浇在身上，他却觉得心里有点凉。以前楼霜觉生气，最多冷战半小时，这次都快一天了……

　　等他裹着浴巾出来，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床头灯亮着一点暖黄的光。

　　楼霜觉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的侧脸，依旧没看他。

　　裴照怜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像只偷溜进窝的猫，悄无声息地钻进去，尽量离楼霜觉远了点，背对着他躺下。

　　床垫陷下去一小块，楼霜觉的呼吸声就在身后，不远不近。裴照怜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等了半天，身后还是没动静。

　　算了，可能真的气狠了。他累了一天，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忽然被人轻轻掐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小没良心的，这就睡着了？”楼霜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没消气的闷。

　　裴照怜被弄醒了，脑子还晕乎乎的，转过身就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床头灯的光落在楼霜觉脸上，能看到他紧抿的唇，还有眼底没藏住的东西。

　　他没多想，抬手勾住楼霜觉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声音黏糊糊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快点睡觉吧……”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又要往旁边倒。

　　手腕却被楼霜觉攥住了。他又掐了把裴照怜的脸，这次力道重了点，语气带着点逼问：“你不知道要怎么哄我吗？”

　　裴照怜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我好像……不知道。”

　　他做了饭，认了错，还推了项目，还要怎么哄啊？

　　楼霜觉看着他这副懵懂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忽然就泄了大半，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他凑近了些，鼻尖抵着裴照怜的鼻尖，声音低得像叹息：“那我教你怎么哄我，好不好？”

　　没等裴照怜反应过来，楼霜觉的吻就落了下来。

　　和平时的温柔不同，这次的吻带着点压抑的火气，有点凶，却又舍不得真的弄疼他，辗转间全是没说出口的在意。

　　裴照怜被吻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衣服早就被蹭的乱七八糟。

　　床头灯的光被他们的身影挡着，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浸了水的墨，晕开一片暧昧的浓。

　　“楼霜觉……”他喘着气，想说话，却被楼霜觉咬了咬嘴唇，把所有声音都堵了回去。

　　被子被踢到床尾，带着两人的温度滚作一团。楼霜觉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指尖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意，烫得裴照怜轻轻颤了一下。

　　“记住了？”楼霜觉的吻落在他的颈窝，声音哑得厉害，“以后惹我生气，就得这么哄……”

　　后面的话被淹没在更深的喘息里。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进来，透过薄纱窗帘，在裴照怜泛红的眼角投下一点碎银。

　　他抓着楼霜觉的手臂，指节泛白，却在听到楼霜觉带着点委屈的低喃时，悄悄松了点力道，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夜还很长，足够他们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融进彼此的温度里。

　　只是楼霜觉实在是有点凶，裴照怜有些招架不住，喘息声夹杂着呜咽声。

　　裴照怜死死咬住唇，不让声音泄漏。

　　楼霜觉却恶劣的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张开嘴，“宝宝，喊出来啊，不要忍着……”

　　后面的话语裴照怜一句听不清，眼泪混杂汗水，所有的身心感受都只剩下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