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如雨》千愿无虞

57、一别如雨（九）

　　傍晚六点半，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粉色，裴照怜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楼霜觉的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楼霜觉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对着裴照怜扬了扬下巴：“这里。”

　　裴照怜笑着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等很久了？”

　　“刚到。”楼霜觉递给他一瓶温热的牛奶，“喝一点吧。”

　　裴照怜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瓶身，心里暖暖的：“谢了。”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楼霜觉开得很稳，时不时侧过头和裴照怜说几句话，大多是关于他下午处理的工作，还有晚上想吃什么。

　　“路过超市，要不要进去买点菜？”楼霜觉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大型超市，“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回家自己做饭。”

　　裴照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想吃什么？”

　　“煮火锅？”楼霜觉提议，“天气凉了，吃点热乎的舒服。”

　　“可以啊。”裴照怜点头应下，他确实很久没吃火锅了。

　　车子在超市停车场停下，两人一起走进超市。

　　傍晚的超市格外热闹，到处都是买菜做饭的人，推着购物车的大妈，牵着孩子的年轻夫妻，还有像他们一样的情侣，空气中弥漫着生鲜和烘焙面包的香气，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楼霜觉推着购物车，裴照怜跟在他身边，两人边走边挑选食材。

　　“买哪种？”楼霜觉目光示意货架上的火锅底料，转头问裴照怜。

　　裴照怜说：“想吃辣的。”

　　“好。”楼霜觉拿起一个问他，“那就这个？”

　　“嗯。”裴照怜点头，看着购物车里渐渐堆满的食材，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这种和喜欢的人一起逛超市、买食材的感觉，是他过去五年在国外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们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食材，几乎把能想到的火锅食材都买齐了，才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刚走出超市，裴照怜的手机就响了，是周舟打来的。

　　“喂，周舟。”裴照怜接起电话。

　　“小裴，下班了吗？出来吃饭啊，我把楼霜觉和易橙也一块儿叫着。”周舟的声音带着点雀跃。

　　裴照怜看了看身边的楼霜觉，笑着说：“估计不行，我和楼霜觉准备回家煮火锅呢。”

　　“煮火锅？”周舟的声音拔高了些，“带上我和易橙呗，我们也想吃火锅了！”

　　裴照怜和楼霜觉对视一眼，看到楼霜觉眼底的笑意，便对着电话说：“行啊，你们过来吧，我们刚买完菜，在家等着你们。”

　　“好嘞，我们马上到！”周舟说完就挂了电话。

　　裴照怜收起手机，无奈地笑了笑：“周舟他们要来，还说带点酒。”

　　“人多热闹。”楼霜觉拎起购物袋，自然地牵住裴照怜的手，“走吧，回家准备。”

　　裴照怜的手指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他任由楼霜觉牵着，跟着他往停车场走，脚步都轻快了些。

　　回到家，两人分工合作，楼霜觉负责清洗食材，裴照怜负责准备锅底。他们买的锅底是现成的，麻辣和清汤的鸳鸯锅，正好可以同时满足不同人群。

　　很快，食材就都准备好了，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肥牛卷红白相间，虾滑圆润饱满，青菜翠绿欲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刚把电磁炉插上，门铃就响了，是周舟和易橙来了。

　　周舟手里拎着几瓶啤酒和红酒，易橙则抱着一个大西瓜，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我们来啦！”周舟一进门就嚷嚷，“好香啊，你们都准备好啦？”

　　“就等你们了。”裴照怜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快进来坐。”

　　易橙把西瓜放在厨房，笑着说：“本来想买点饮料的，周舟非说喝酒才有气氛。”

　　“吃火锅不喝酒，那还有什么意思？”周舟打开啤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来，先走一个，今天算是正式庆祝我们小裴回国，也庆祝……”他看了看裴照怜和楼霜觉，挤眉弄眼地说，“庆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裴照怜的脸颊有点热，和楼霜觉碰了碰杯，喝了一小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麦芽香，很清爽。

　　火锅很快就沸腾了，红油翻滚，白雾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几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气氛热闹而温馨。

　　周舟是个话痨，从工作聊到生活，又从生活聊到八卦，嘴巴就没停过。

　　楼霜觉很自然地给裴照怜夹他喜欢吃的菜，把煮好的虾滑递到他嘴边，动作熟练又亲昵，看得周舟直呼“狗粮吃饱了”。

　　吃到一半，周舟喝得有点多了，脸颊通红，忽然放下筷子，看着裴照怜，眼睛红红的：“小裴，你这几年在国外，一个人该有多难啊……”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每次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说你，受了那么多苦，怎么就不跟我说呢……”

　　裴照怜看着周舟哭成泪人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酸。他伸出手，拍了拍周舟的肩膀，声音很轻：“没事，都过去了。”

　　可是，一句“没事”，就能抵过所有受过的苦吗？那些在异国他乡的深夜里，因为思念而辗转反侧的夜晚。

　　那些遇到困难却无人诉说的孤独，那些强撑着坚强，假装一切都好的日子……怎么可能一句“没事”就一笔勾销。

　　但他不想让周舟担心，只能笑着说：“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易橙递给周舟一张纸巾，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小裴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们都在他身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了。”

　　他转向裴照怜，笑着说：“哎，时间过得真快啊，那会儿我们才刚认识呢……”

　　“是啊，”周舟擦了擦眼泪，也笑了起来，“转眼这么多年了，我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上回我们去看王老师，”易橙接着说，“他还问我们你怎么样呢，有时间咱一块儿回去看看他吧。”

　　往事像潮水一样涌来，带着高中时的阳光和蝉鸣，温暖而清晰。

　　裴照怜看着眼前的周舟和易橙，又看了看身边的楼霜觉，心里忽然觉得很庆幸。不管过去有多难，至少现在，他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楼霜觉握住裴照怜的手，在他手心轻轻捏了捏，眼神温柔而坚定。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周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易橙也有点晕乎乎的。

　　裴照怜和楼霜觉把他们扶起来，准备送他们回家。

　　“我来就行，”易橙摆了摆手，努力让自己清醒点，“你们早点休息吧。”

　　楼霜觉把周舟扶到楼下，易橙叫了辆出租车，废了点儿劲把周舟塞进车里。

　　“那我们先走了，”易橙摇下车窗，笑着摆了摆手说，“你们也早点休息。”

　　“路上小心。”裴照怜挥了挥手。

　　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裴照怜才和楼霜觉一起回家。

　　家里一片狼藉，餐桌上杯盘狼藉，地上还有溅落的汤汁。楼霜觉拿起拖把，开始收拾：“你去歇着吧，我来收拾就行。”

　　“一起吧。”裴照怜拿起垃圾袋，把空酒瓶和垃圾都装进去。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家里收拾干净了。餐桌擦得锃亮，地板拖得干干净净。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火锅味，裴照怜拿出香水喷了两下。

　　收拾完，裴照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看着楼霜觉，有点犹豫地说：“时间不早了，你……”

　　楼霜觉打断他，脸上露出和昨晚一样的表情：“太晚了，回家不安全。”

　　裴照怜：“……”

　　他就知道，这人又要耍赖。

　　“好吧，”裴照怜无奈地笑了笑，“那你今晚还睡客卧？”

　　“正好你昨晚的睡衣我还没洗。”

　　楼霜觉点点头说行。

　　两人一起去洗漱，浴室里氤氲着水汽，镜子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裴照怜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脸颊，心跳有点快。

　　洗漱完出来，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里没开灯，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淡淡的，朦朦胧胧的，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电视开着，播放着一部电影，声音不是很大，只是个背景音。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裴照怜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他侧过头，看着楼霜觉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很柔和，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深潭。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裴照怜忽然凑近，在楼霜觉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像羽毛拂过皮肤，短暂而轻柔。

　　楼霜觉愣了一下，只一瞬间的愣神，他便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同，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和深情，激烈而缠绵，仿佛要将彼此的呼吸都掠夺殆尽。

　　裴照怜被吻得晕头转向，只能下意识地攀住楼霜觉的肩膀，任由他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楼霜觉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抱起裴照怜，裴照怜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楼霜觉抱着他，一步步走向卧室，动作温柔而坚定。

　　把裴照怜放在床上，楼霜觉的吻又落了下来，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轻柔而缠绵。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裴照怜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可以吗，宝宝？”楼霜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情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里满是尊重和期待。

　　裴照怜的脸颊滚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他不敢看楼霜觉的眼睛，用手臂遮住脸，轻轻点了点头。

　　楼霜觉笑了，拿开他遮在脸上的手，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真乖。”

　　裴照怜的脸颊更烫了，他小声说：“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

　　楼霜觉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和惊喜，他又亲了亲裴照怜的嘴唇，声音带着点戏谑：“宝宝准备得很充分。”

　　裴照怜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不再说话。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而缠绵。

　　窗外的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而房间里，却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温柔。

　　楼霜觉的吻不那么温柔，但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压抑了太久的渴望。

　　裴照怜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张，不再羞涩，只是闭上眼睛，感受着楼霜觉的温度和爱意，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温柔的夜色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夜曲，在这寂静的夜晚里，缓缓流淌。

　　裴照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起起落落的，他抓住楼霜觉的手臂攀附着往上。

　　裴照怜小心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楼霜觉的嘴唇，像是支撑不住一般，他整个人又落回床上。

　　楼霜觉脑中的弦断开一般，理智不复存在。

　　月光朦胧，爱意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