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叶语梦然

73、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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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冰冷，江聿风躺在急救中心的病床上，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感觉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那一声声响动缓慢流逝。
　　苍白的灯光下，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那些隐藏在血液里的秘密再也瞒不住了。
　　"江同学，你的情况......"医生欲言又止。
　　"求您别告诉任何人。"江聿风艰难地撑起身子，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不想让大家担心，更不想失去这次比赛的机会。"
　　他的眼神中充满恳求，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是通向梦想的最后一道门。
　　医生叹了口气，在病历本上写下"过度疲劳导致暂时性休克"。
　　江聿风松了口气，却扯动了胃部的疼痛，忍不住轻哼出声。
　　窗外寒风呼啸，他想起此刻训练营里，同学们一定都在挑灯夜战，而自己却被困在这张病床上，像个无用的废物。
　　"这几天只能吃流食，先输三天营养液观察情况。"
　　医生的话让江聿风的心沉入谷底。十天后的初赛近在眼前，而他却要浪费三天时间在这里。
　　数学公式在脑海中不断盘旋，那些还没解完的难题，那些没来得及复习的知识点，此刻都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他摸出手机，锁屏上是宋闻璟的照片，少年笑得灿烂，手里举着半件织到一半的毛衣。
　　消息栏里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哥，今天又织错了，不过我一定会在你生日前完成的！"
　　江聿风眼眶发热，赶紧关掉手机。他不敢联系宋闻璟，怕自己沙哑的声音暴露真相，更怕看到少年担心的眼神。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孟子默探进头来："听说你病了，给你带了点粥。"
　　少年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大家都在问你呢，郝思晴还说......"
　　"别说了。"江聿风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他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突然觉得这三天无比漫长。
　　每过去一分钟，都像是从他生命里偷走了一块拼图，而那块拼图上，印着宋闻璟的笑脸和他们共同的未来。
　　病房的白炽灯在郝思晴推门而入时骤然亮起，刺得江聿风闭紧双眼。
　　少女踩着细高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香奈儿五号的气味混着消毒水味，在狭小空间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甜腻。
　　"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郝思晴的指尖划过病床金属栏杆，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停在江聿风手背上方，"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
　　江聿风猛地将手背到身后，输液管随之晃动。
　　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冷汗涔涔，却仍强撑着转过身子，后背对着来人："出去。"
　　"医生说你需要人照顾。"郝思晴非但没走，反而拉过陪护椅坐下，"我可是特意跟老师申请......"
　　"我说了出去！"江聿风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死死攥住床单，输液港的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少女终于哼着小曲离开，房门关闭的瞬间，江聿风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瘫倒。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手机屏幕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颤抖着点开对话框，宋闻璟的消息像春天的溪流奔涌而出——有周考进步的雀跃，有织错毛衣的懊恼，还有三十多条未接来电。
　　"傻瓜。"江聿风的拇指抚过屏幕上的小猫表情包，泪水突然砸在手机壳上。
　　他想起宋闻璟歪着脑袋织毛衣的样子，想起少年总把南瓜粥熬得黏糊糊，非要喂到他嘴边。
　　此刻胃里翻涌的苦涩，竟比小米粥更令人作呕。
　　子夜时分，病房的电子钟显示2:17。郝思晴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走廊尽头，她戴着医用口罩，手里的手机电筒在黑暗中划出诡异的光。当屏幕亮起的瞬间，宋闻璟发的亲亲表情刺痛了她的眼。
　　她快速截屏保存，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你喜欢这种......"
　　孟子默端着小米粥冲进病房时，晨雾还未散去。"趁热喝。"
　　少年不由分说撬开江聿风的嘴唇，"医生说你再不吃东西，下周初赛就别想参加了。"
　　瓷勺碰到牙齿的瞬间，江聿风想起宋闻璟喂他喝粥时，总会先自己尝一口温度。此刻滚烫的小米粥滑过喉咙，他却感觉像吞着碎玻璃。
　　输液港的警报突然响起，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而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只盼着这场噩梦能快些醒来，好回到那个有宋闻璟和南瓜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