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年》昭宁Yearm

7、救命

　　尽管如此张未晞没能来医院，她毕竟是新娘，总不能因为一个客人就离开自己婚礼，别人会怎么看她？亲戚朋友会怎么看她？在大喜之日，不和自己的丈夫主持婚礼，反倒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先走开了，这说法总归是荒谬至极的。
　　宋昭宁和冯诗音去了医院，而邢羽棠又在这关键时刻接到了来自工作室的紧急电话，她只能先离开了。
　　车柏航送到了急诊科，一帘之隔，却感觉他们之间隔山隔海，难以跨越。

　　“他怎么样了？”冯诗音见医生出来了，便赶紧问到了情况。
　　“他是你们的……？”李宪铭并没有直面回答冯诗音的问题。
　　李宪铭是宋昭宁的丈夫，准确来说是前夫，离婚时间不到三个月。他们年龄相仿差不了几个月，是在宋昭宁考博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虽然已经26岁了，但是令宋昭宁感到幸运的是，他们一年之后就结婚了，并且两人的生活都很甜蜜。李宪铭是学医的，曾经在学校是风云人物，李宪铭聪明，对自己选的专业更是喜爱，自然也就在这一方面深有造诣。
　　老天是公平的，给予你了一定的才华，必将夺取你一些其他。
　　宋昭宁本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但老天总是造化弄人，不久之后便离婚了——宋昭宁发现李宪铭这人看似专一，但实际上还是做了表面功夫。那天晚上宋昭宁提前回家了，结果却发现李宪铭却跟着另外一个女的在一起，而且还正在床上做这些什么。两个人迟钝的看着宋昭宁，李宪铭的脸上还流着些汗。看到宋昭宁之后本来直喘的粗气，都不再有了。
　　宋昭宁没说些什么，装着傻说，“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宋昭宁想着刚刚的那个女的，那看起来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孩，看样子，应该是早就在一起了。
　　宋昭宁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在得知李宪铭出轨之后，一个星期之后两个人都选择了离婚。
　　离了婚之后，两个人就没再有什么联系。若不是因为宋昭宁带来的这位病患，李宪铭是真没想到他还能在见到宋昭宁。有些尴尬，也有些激动。宋昭宁看到他的样子，倍感困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激动的。
　　冯诗音解释了一番，“我们的朋友。”
　　了解了情况，李宪铭才说，“患者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现在患者处于休克状态，由于情况较为严重，死亡的概率很大。”
　　“救救他！”宋昭宁急忙说道。
　　李宪铭看着宋昭宁这样着急的回答，心中泛起一阵酸意，可是都已经离婚了，更何况还是自己先出的轨，就没有什么吃不吃醋的了，转头正经的回答宋昭宁，“近几年心脏病的死亡几率持续增高，再加上患者自身的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说实话，我们能救活的几率只有近40%。”李宪铭显然有些无奈。
　　冯诗音的眼神有些暗淡，车柏航要是真的有事，该怎么跟张未晞说呢？张未晞又会怎样呢？
　　“尽力……谢谢……”
　　这时候突然跑来一个女护士，看起来刚刚到医院来工作的，还很年轻，可是眉头紧皱，神情慌张，“李医生，患者急性心衰！”
　　听后李宪铭就立刻回到了病床旁，紧接着，就拉上了帘子。冯诗音在没看见那人，她只是听着不远处是机器在喧嚣的声音，滴滴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鸣叫。
　　宋昭宁去联系车柏航的家人了。联系了个差不多之后才找到冯诗音。当冯诗音看到宋昭宁的时候，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两男两女。最先跟着宋昭宁的两个人是车柏航的父母，车家也算是在商业中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被舆论拍下来了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都换上了便服。冯诗音和宋昭宁是见过车柏航的父母的，在冯诗音的印象中，车柏航的父母亲都是儒雅端庄的，由内而外的流露出高贵的气质，尤其是车柏航的母亲李贺芝，曾是世界小姐，宋昭宁对他母亲的印象很深，那简直就是名门贵族的大小姐，可是岁月不愿留情，几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那美丽动人的脸上，已经有了斑驳的痕迹。现在自己的儿子危在旦夕，焦急更是挂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成这样子了？”车明远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他又想起几年之前车柏航做的那个错误幼稚的决定，在那之后差那么一点点两人就断绝了父子关系，虽然有了些缓和，但是车明远还是一直惦记着这些事情。车柏航曾经也劝过他让他放下这些事情，反正人都是会死的，只不过不同点是在于或早或晚罢了，车柏航说的也不无道理，车明远也想慢慢放下的，但是现在他儿子不知是死是活，一想到车柏航的病情有很大的可能死亡，他就没有办法安稳下来。
　　“刚刚医生说现在是急性心衰，当然也不是说没有生的希望……”冯诗音知道刚刚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到一半本想安慰他们的，但是到最后发现她自己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听完之后，车母就有些站不稳脚跟了，幸好她女儿——也就是在后面跟着他的那位年轻的小姐——车柏航的妹妹扶住了车母。
　　“那个张未晞在哪？”车明远现在急得不行，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弄得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而她呢？她在干什么？她都不来看看他吗？真是没有良心的东西。车明远在心中暗暗唾骂道，他现在真希望那个女人能够长点心，在医院的某个地方给他儿子缴费。
　　冯诗音看看宋昭宁。这该怎么办？若是说了张未晞还在举行婚礼，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恐怕是要气死，宋昭宁耸耸肩，自然地接下话来，“未晞还在举行婚礼……”说完之后冯诗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车柏航的父母听完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睛，车明远背过身去，显然车明远已经气急败坏。
　　车明远来回踱步了几次，本想着不再跟那个叫张未晞的女人计较来着，最后发现自己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张未晞的病，他儿子——车柏航完全没有这个义务给他治好！车明远问：“你是什么意思！我儿子现在躺在病床上，她呢！？她还在举行婚礼！”车明远几乎是喊出来的。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到处都是回荡着车明远的质问还有车母那断断续续的、无声的垂泣。
　　“伯父，首先这里是医院，我们要安静。其次就是您需要冷静一……”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宋昭宁的话还没说完，车明远就打断她的话并立刻反驳她。车明远低吼。

　　机器的声音无止尽的拉长了，一个生命就此陨落。
　　车母的泪都已经流尽了，脸上又干又湿。她依靠在她的女儿的肩膀上。在听到那刺耳的声音之后，又一次留下了泪水。她的儿子，曾经令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因为一场手术而让自己走上了慢性自杀的道路，可是他却还笑着安慰她，他会好好活下去的。
　　而李宪铭从病床旁过来，摘下口罩之后，面色沉重得很。
　　李宪铭低下了头，“抱歉昭宁，我们尽力了……”
　　车母听到后哭的更厉害了，躲在她女儿的怀里，捂着脸抽搐着。明明……明明她早就预料到了，却还是为她的儿子难过，为他哭泣。车明远背过身去，面朝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抬头望望，低头看看。眼中流下了一滴眼泪。
　　车明远精明至极，在商场上，他是一个走一步望十步的人，车氏集团最鼎盛的时期就是在车明远的管理下，他本可以只手遮天，可在最光荣的一个时刻，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自己的儿子。他想好了后面的所有路，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的儿子也是个痴迷之人。
　　当医生出来宣告车柏航死亡的讯息时，那个高大、无所不能的车明远站在角落里显得极为瘦弱。
　　在家庭里，车明远也只是一位最普通不过的父亲了。
　　“我知道。辛苦你了。”这两人默契的看了一眼对方后，宋昭宁回答到李宪铭。李宪铭应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两人沉默不语。
　　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悲欢离合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像车柏航那样追一个女孩追的那么尽心尽力，掏心掏肺，他付出了全部，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冯诗音这样想。在她离开医院之后，她最后一次地满怀怜悯的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没有了气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