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攻错》一只小苦茶

91、再别

　　第三十九章，再别.

　　三人齐齐冲下了楼，身后的众赵章瑾自是穷道不舍，江赋年还是趁乱对苏琚道：“我们先去二楼雅间跟申玉铭汇合，现在形势有变，我怕他有危险…….”
　　“申玉铭也进来了？”苏琚瞪大了双眼，猛地拍了一下江赋年的后背，“你还把他一个人留在楼下？”
　　“现在外头也不安全，浮梦楼之内或许好些。”逸珩还替他解释，却加快了脚步，“江小将军还记得自己和申玉铭是在哪儿分开的吗？”
　　“二层第一间雅间。”江赋年领着众人继续向下，还时不时回头看后头的赵章瑾.……
　　被一群面瘫脸注视着尾随着一种奇异的烦躁感，让江赋年不由地挠了扬头……
　　“为什么每次来浮梦楼都感觉不出到底走了几层………我都有点晕了………”苏琚撇了撇嘴，皱起了眉。
　　又加之四周一片昏黑，只有雅间中偶尔透出的点点微光，轻盈地扑在颊上，无声之间，更添心事……
　　而三人也不得不眯起眼向前飞奔，左拐右拐才终算暂时包掉了那群赵章瑾……
　　“这儿又是哪儿啊？”苏琚摸索着，又不太敢推门，“申玉铭？”
　　“应该不是这儿。”逸珩答得很干脆，一把拉住了苏琚的手腕，“你左边有机关，别碰………”
　　苏琚这才察觉身侧那缕缕寒光，不由他又倒退了几步：“哦，我看到了……”
　　银铃声忽响，竟显得有几分急躁……
　　引得逸珩不禁沉了神色，淡紫色的眸子之中，又多了几分杀气：“我们可能楼层下太多了，这里是浮梦楼的底层，也就是原先的阵眼所在之地………”
　　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若水，却难免使人心头一冷，愣在了原地。
　　淡淡的酒香于不觉之间扑上面颊，又伴着些许危险的气息………
　　江赋年咽了口唾沫，终是开了口：“那现在怎么办，申玉铭又怎么办？”
　　“走………”逸珩转身，便已推门而入……
　　然而此刻的申玉铭正愣愣地看着那寒箭穿破纱帘，直直冲着他眉心而来，刹那之间便似定在了原地，逃无可逃……
　　申玉铭只是苦笑，心跳亦漏了一拍，指尖不禁泛起丝丝凉意：“结束了……”
　　恐惧死亡，应是人的本能，所以，当那绿色纱裙忽地护在他身前的那一刹，他又落泪了……
　　“申公子！”月艳猛地便扑在了地上，胸口，又绽出一朵红莲……
　　“月艳姑娘，你坚持一下……”申玉铭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揽住他，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故不得神色的慌乱，他颤抖着，不知所措，只拼命地按着涌出的鲜血：“不行………不行………我………”
　　空余一片空白………
　　而血依旧顺着月艳的唇角而下，沾上了申玉铭胸前的衣襟，染了大片………
　　“我……替………他还了………”月艳喃喃着，用尽全力，抚上他的脸颊。
　　“韩绰，你又要抛下我……”申玉铭死死咬着下唇，泪已模糊了视线，唯可见他满手的鲜红。
　　而指尖触上脸颊之时，也独有一抹淡淡的凉意……
　　月艳的手却猛地垂落下去，砸在他怀里，恍然之间，闭上了双眸。
　　申玉铭终是失声痛哭着蜷缩在了地上：“万物归正，还不是结局难改………”
　　他痴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过是让至亲至爱之人一次又一次死在了自己面前………
　　但他不明白，不明白月艳为何要护着他………
　　而韩绰，终是为他而死了………
　　许久，申玉铭还是从地上支撑起了身体，摇摇晃晃地一把推开了门：“你看够了吗？牡丹姑娘………”
　　牡丹先是愣了愣，却马上恢复了微笑，忙将手中的箭弓掩在了身后：“果然被申公子发现了，小女子认输。”
　　申玉铭冷眼瞥了她一眼，毫无波澜地道：“浮梦楼的人，都这么喜欢放暗箭的吗？”
　　“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申公子不要见怪才是………”牡丹反倒委屈了起来，凑上前来………
　　“不要见怪？”申玉铭逼了上去，双手背在身后，眸光似刃，“依我看，是浮梦楼要大乱了才是。姑娘自然也大可试试，杀了在下……”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语音未落，匕首便已抵至牡丹颈侧！
　　又用力几分，便有鲜血顺着刀刃渗出，滑落在地面之上……
　　“申公子好身手。”牡丹自是不慌，伸手摸了摸刀尖，“只是小女不过一名小卒，申公子纵是杀了我，结局也不会有变。”
　　“无妨，我有的是兴致，至于结果，并不是我关心的。”申玉铭挑了挑眉，凑到她耳侧，压低了声音，用气息道，“是韩绰，非死不可，对么？只有他死了，你的主子才能活………”
　　牡丹的神色悄然而变，抿了抿唇：“申公子说笑了……”
　　“都到这份上了，牡丹姑娘还要嘴硬吗？”申玉铭退了回去，打量着牡丹，叹了口气，“浮梦楼之内，应当没有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吧………所以江赋年，去了哪里？姑娘可否为我引路？”
　　牡丹忽地抬眼，还是摇了摇头：“我奉劝申公子不要插手，他们今日，都会死在这儿，我可以放公子先行离开.……”
　　“带路。”申玉铭并不在意地瞧着她，眸光微闪着。
　　“在浮梦楼底的暗室……”牡丹还是如实回答，垂下了脑袋然……
　　而此刻的苏琚、江赋年、逸珩三人已然推门而入……
　　逸珩还是确认了一眼苏琚腕间的银镯，才继续向前。
　　苏琚却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上臂，喃喃自语：“这里面还怪冷的………”
　　下意识地又向着逸珩的方向凑了凑，便是比肩.……
　　空荡的内廊之中只能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和流水轻击于岩石之上的声音………
　　两侧烛光微弱，扑朔着，隐约可见前方有一个较大的房间………
　　迎面，却是幽蓝的暗光，落于房间中心的地面之上……
　　“夜尤！”逸珩却忙加快了脚步，冲了上去。
　　众人才见被绑在一侧的人，血肉模糊，垂着脸，悬在一边，青丝亦是凌乱。
　　江赋年咬了咬牙，一挥长枪，那绳索便应声而断！逸珩便在下头接住他，轻晃着呼唤：“夜尤？夜尤？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少主……快走……”夜尤强撑着，忽地推了他一把。
　　“你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出去！”逸珩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满目尽是自责.……
　　苏琚还是伸手抚了抚他的背，又将伤药递了上去：“先给他上药吧，伤成这样……”
　　“多谢先生……”逸珩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抹着药，又撕了几片布料给他包扎……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却的确触目惊心，连江赋年都不免神色凝重，拳头早已硬了：“浮梦楼那群什么畜生！我非把他们一锅端了不可！”
　　“少主，属下无能，还要你来营救……”夜尤猛咳了几声，抓住了逸珩的手，不禁哽咽了，“让少主以身犯险………”
　　“无事，你还活着，便是万幸了………”逸珩替他拨开了乱发，却是酸了鼻尖，微微泛着红……
　　夜尤盯着逸珩，艰难地继续道：“属下探查至此，才知这阵法绑连了两个人的性命，唯有负其一死一生，方能奏效……而浮梦楼之内又因归正之术会自动幻成与楼体相关之人的虚壳，不论死生。”
　　“我们于楼上碰到的诛多赵章瑾也是这个道理？”苏琚忍下住插了一嘴。
　　夜尤却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那都是幻影，其体上有前任蛊王的灵识，不可能在阵法未成之时冒险现身。由此，他们只得让他隐了真身，幻化幻影来迷惑来人……而如今让真假宁恒王合一便是他们须完成的最后一步……”
　　“咒灵合一，才有完整的灵识，又夺其肉身，以天地魂灵为引，复生归正……”逸珩心中已是明了，是了定神，“如今，才是必须正面对敌之时，此一成败才可定胜负。”
　　“少主………我们胜算极小……”夜尤试图劝阻。却见逸珩毅然起身：“夜尤，你辛苦了，先去乾坤袋里休整片刻吧……”
　　众人却都不由地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