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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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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刚离开没多久的叔叔给她发了一封短信。
大概意思是说他给请了病假,什么时候她乐意了就回学校销假,当然如果想转学横滨的大门永远为她开放。
啧,说的好像横滨是他家一样。
医院的床她睡的不习惯,她打算和医生商量出院。
小伤而已,还是不要浪费医疗资源了。
刚掀开被子就感觉一阵冷风袭来,床边的窗户没关,吹的时鹤头突突的疼,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她撩开帘子打算关上窗户,就看见窗下站着一个人,衣着单薄,直直的看向她的窗户。
吉野顺平?
两人的视线对上,吉野顺平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窗边,惊的猛低下头,然后又觉得多此一举似的,又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她。
表情无辜又委屈,一脸可怜样。
时鹤满脸问号,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原地不要动。
她病房的窗户正好对着马路,吉野顺平就站在医院围墙边的一棵树下。
昼夜温差大,风吹的很冷,他就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阿木穿着长袖的病服仍觉的有些凉意,这家伙穿的这么少,还露脚脖子,不觉得冷吗?
大意了,应该让他上去的,而不是她下来找他。
“有事吗?”时鹤问道。
吉野顺平脸涨的彤红,很不好意思一样的干巴巴的吐出了谢谢两个字。
原本还觉得今晚两人见面有些奇怪的阿时鹤突然间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就好像两人之中如果一个人表现的很弱势另一方就会莫名其妙强势起来一样。
“其实不需要道谢吧,我也没有做什么。”
而且我知道你被霸凌,但你看,欺凌没有发生在我的眼前,我就会冷漠的和其他人一样。
你应该怨恨我才对。
“不一样的,我知道我..是.....懦弱,也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我以为我就会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但是,但是...”
阿木看见他的眼眶泛了红,泪水卸了闸一样似的涌出,但固执的不肯眨眼,于是就变成了一串串昂贵的珍珠,颗颗掉落的分明。时鹤看的出神,想伸手去接,难耐的摩挲了一下手指,但还是忍住了。
“看见你..血流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注定我的一生就是灰暗无光的,那么即使赌上我的全部,我也一定一定会...”他的话突然被打断,因为时鹤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感觉他好多水啊,眼泪那么多,嘴巴也是湿湿的,连带着她的手心也变得黏黏糊糊的。
阿木最讨厌悲剧了,尤其是捧着一颗真心光凭着一股冲动将青春搅的稀巴烂的那种Bad Ending。
不死不悔。
吉野顺平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好像她再碰一下就会跳走,但实际上却乖乖的一动也不动。
时鹤收回了手,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你的口水弄到我手上了。”
“对...对不起!”吉野顺平立即弯腰道歉。
“没事,你下回注意点就可以了。”
“好..好。”吉野顺平再抬起头的时候,脸又变成了红色,像水蜜桃一样。
阿木捏了捏他的手臂,他又仿佛变成了一只被人提着后脖的猫,僵硬的肌肉都不自主的收缩。
“感觉肌肉好小,不如开始锻炼吧。”
“唉?好..好的,我会努力的。”
又傻又可爱。
“那就这样吧,你快点回家,我要回去了。”时鹤指了指医院的方向。
她要赶紧回去办出院。
“...对不起,”吉野顺平一脸的抱歉,“那个,你的伤没事吧。”
“这个啊,”时鹤用手想碰碰自己头上的纱布,就被吉野顺平一把拉住,“不要随便摸,手上会有细菌...的。”
时鹤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感慨男生的骨架果然好大,哪怕吉野顺平已经是一个比较瘦削的体型了,抓着他的手也比她大好多。
注意到时鹤视线的吉野顺平才注意到自己的越界,又是松手然后慌慌忙忙的道歉。
这家伙也太好欺负了吧。
“没事,只是破皮而已,很快就能出院。”
时鹤摆了摆手,和他道别后回到了医院。
吉野顺平看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懵懵懂懂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然后张开握拳,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原本以为触不可及的存在,被抓住了。
——
出院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时鹤自己也清楚她伤的其实并不重。
但是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晕倒是十分必要的举动。
只不过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成为了受害者之后,学校能够严肃处理奈田滕树,但实际上,如果不是叔叔不远万里的从横滨赶过来,这件事恐怕也会被轻拿轻放吧。
还是太冲动了,说不定她的这些小心思叔叔也看出来了,只不过碍于照顾她的面子没有挑明而已。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不过是一个挂名的监护人而已。
至于她的叔叔是怎么让奈田滕树退学的...?
管他是什么,哪怕现在突然有警察跳出来对她说:你的叔叔是黑手党,跟我们走一趟吧。她也会面无表情的回一句关我屁事。
但是很烦,说不清楚心里的这股烦躁是什么,就像是精神病人发病一样,或许是吉野顺平那家伙太水了吧,为什么要哭,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烦死了。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都是一些无用功。
时鹤回家的步子迈的更快了,凛冽的风从她的衣领、裤脚灌进去,把她身上的热意一点一点的带走,就像她蔓延开来的思绪将她的理智一点点的拉扯。
砰,时鹤关上门,终于回到家了。
这座房子是她去世多年的父母留给她的。
非常感谢,少奋斗了二十年。
开个玩笑。
她的父母去世的太早了,早到时鹤还没有什么记事能力,但是长大不就是一个按部就班的过程吗,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没有父母的存在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放学回家的路她认得,所以可以自己走。
父母留下的遗产叔叔全权交给她自己打理,她也有钱吃饭。
不愁吃不愁穿,拜托,很多人都说超爽的。
时鹤打开了照明灯,暖调的黄灯好像把刚刚的寒意都驱赶走了,她陷进了沙发里,茶几上是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诗集,像是主人不怎么保养但又经常翻阅的缘故。
时鹤抱着抱枕,她不看电视,所以家里没有电视机,空荡的客厅显得更为单调,像是无聊状态下自然的机械动作一样,她随手拿起了那本诗集,随意翻开。
“父神赐予了我两只眼睛,
一个鼻子,
一张嘴巴。
但同时又给了我的哥哥很多只眼睛,
很多只鼻子,
很多只嘴巴。
为了不引起兄弟阋墙,
所以他让我们二人永远无法看见对方。
直到有一天,
我看到了别人家的兄弟。
”
时鹤又被这首诗吓的不寒而栗,她想起了以前老师上课时讲过的话:这位诗人是个疯子,虽然他写的很好,是个天才,但是悲观主义的人还是不要去看他的诗集为好。
事实证明,老师说的是对的。
时鹤将搭在沙发背靠上的毯子拽下来,披在身上枕着抱枕就睡了。
——
在家宅了几天,拆了头上的绷带之后,时鹤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回学校上课去了。
班主任像是那种极度溺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将她捧在手里怕摔了,然后打着商量同她说起了不久之后全国数学比赛的事情。
学校甚至给她特批比赛前可以‘适当’的为比赛做些准备,比如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这些。
时鹤想了想,虽然很想双手赞成但还是算了。
她还蛮喜欢写作业的,谢谢,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兴趣爱好。
等她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位子上的时候,离第一节上课还有半小时,但是班里一大半的人都还没到。
时鹤打算拿本英语单词书出来默背,就在桌肚子里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瓶还热乎乎的早餐牛奶。
有毒,赶紧快扔。
没过脑子就下意识的想扔掉,但是一股莫名的直觉让她转过头看向了身后,吉野顺平就坐在班级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一回头就看到吉野顺平正在看他,然后就像一个钻雪堆里的雪狐一样,发觉自己偷看被发现的吉野顺平迅速的低下头,欲盖弥彰。
好...幼稚,但是,时鹤拿着牛奶的手能源源不断的感受到上面传来的热意。
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毕竟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上午,还没找到机会把牛奶还过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时鹤就又从桌肚子里捞出了一些零食。
那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负担又来了。
有些生气,她根本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对她好,这样会让她很不舒服。
熬过了一天的课,下午正是自由的社团活动时间,教室里的人散的都差不多了,时鹤慢悠悠的从位子上站起来,她并不着急,因为吉野顺平那个家伙也还乖乖坐在位子上,虽然等时鹤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衣摆都快被他捏烂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吃的,我不喜欢这样。”
吉野顺平原本紧张的表情瞬间变得黯淡了,连带着头也不敢抬,从这个角度,时鹤能看到他发顶一个特别的发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只是我注意到你好像不怎么吃东西,午餐时间经常待在教室里不是看书就是写东西,从来没有按时好好吃饭...所以,我...”
“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时鹤的语气异常的冷漠,“哪怕我饿死了也和你没关系,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看我,不喜欢别人注意到我有没有吃午饭,不喜欢别人往我的桌子里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时鹤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就像一个平时脾气好的老实人发火会更加可怕一样,她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又猛烈,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没有将一些更加过分的话说出口。
可是,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他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样难堪呢?
幸好此刻教室里人已经走光了,不然这样不留情面,等她平静下来一定会后悔的,不,她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她怎么会这样的咄咄逼人?
时鹤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舌头尝到了一丝血腥气,正想说些什么弥补的话,就听到低着头的吉野顺平垂着眼又认认真真的说了句对不起。
时鹤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我刚刚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花钱给我买这些东西,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一个好大学。”
吉野顺平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大到凳脚猛地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对一个想对你好的人说不能对你好,”吉野顺平偏过头不敢看她,但是表情很执拗,“你就是不能这样。”
阿木沉默了几秒钟,诧异道,“你喜欢我?”
估计是没料到时鹤这样直接发问,吉野顺平的脸又发烫了,连耳朵也变得红红的,他没有回答,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要命,原来那真的是封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