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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芍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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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酒肆,雅座,白衣翩翩而入。
“找我何事……”墨宁进来便问,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许姑娘大喜,找你讨杯喜酒喝。”那个长发披肩,红衣着身的女子,举起酒杯:“不会这么小气吧。”
墨宁不语,缓步走向窗边的位子。从窗口向下望去,街上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
今天是南城的赵庭式赵公子迎娶许若莲姑娘的大喜之日,城中的乡亲父老都出来观望道贺。这许若莲本是贫农家的女儿,同赵公子是指腹为婚。可怜天意弄人,赵公子上京应试之时,许姑娘突发疾病,双目皆盲。待赵庭式中举归来,亲友便规劝他另取佳人,凭他今日之身份,何患无妻。赵庭式却笑道:”我同若莲虽是指腹为婚,但彼此是真心相爱。不管她是聋是哑,我都不会弃之而去。”此等重情重义之人世间少有,就连平素看惯丑恶嘴脸的芍药也不得不叹之为人。
“许姑娘真是好福气。”芍药不由得羡慕起来,伸手抓向桌边的酒壶,就算不是为了人,也为这个大好时刻:“不醉不……”
墨宁拂手拍掉她手中之物,白玉色的酒壶应声而倒,流出馥郁的香气,酒不醉人人自醉。
“都是半死不活的人了,还敢动这种东西。”看似毒辣的斥责在芍药耳中却是再熟悉不过,
能够如此,想必也不用再安慰了……
芍药起身准备离开,也不看他,扔下几个酒钱,摇晃着身子投入昏暗的楼道中。如果是她的仇家看见,定会大笑,骂她时日无多,等着受死。可是等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死。或许那些人应该查查,到底是谁吊着她那半条命。
芍药暗笑,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美轮美奂的建筑。这南城,能入她眼的,只有那白衣一
角。
墨宁白衣似雪,终年不变。南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城里的大人小孩要是得了什么顽疾,都得上南城山的墨心庐找大夫。起初众人以为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郎中,时间长了,竟真把他当成“活神仙”。然也奇怪,胳膊腿儿折了,发烧头疼之类的小病小痛他是断然不看。只有别的大夫看不了的病,他才会正眼瞧一下。
两年前,南城最大的钱主慕容家派人送了帖子来,希望他下山一趟。至于什么事,帖子里写的清清楚楚。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慕容家又是南城第一大族,更不希望被人知道此等丑事,却不能不如实相告。如果隐瞒真相,怕是请不来这位”活神仙”。
墨宁便收拾行装,带上几本医术,下山去了。
慕容家家大业大,家主慕容城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成婚已久并育有一子。老二也是去年刚刚成的亲,新娘子是北城南宫家的大小姐。成亲后不久,新娘子便有了喜。这本是件值得欣喜的事,却无端端让慕容家愁云惨淡,个个讳莫如深。
大夫说,少夫人看似有喜,仔细一探脉搏却无异常,更别说有什么喜脉。然而,眼见着少夫人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一天比一天圆润,慕容家上上下下无不忧心。这才请了墨大夫,看看少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管家领着墨宁直奔去处,一路上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墨宁点头示意,心中大概有了细数。
等他进去给人搭了脉,看了病,一切真相大白。
“照着药方煎服。一个时辰后,她会肚痛不止,等肚子里的东西滑落出来便好了。”
慕容举家道谢,也不敢多问。
就算问,墨宁也不会说。世间千奇百怪,说了他们也不会信。从慕容家出来,天空落下了几片白雪,悠悠晃晃的。
等走到一条巷子口,他却再也不能往前走了。此时的雪越落越多,覆在他身上,落在地面上,掩盖了自边上流下来的血迹,一红一白相互交融,最终四散蔓延。
那年冬天,墨心庐多了个病人。
有时候上山看病的人往往能听见一曲笛音,笛声凄凉哀婉,愁肠百结,让人听着不由得落下泪来。等细细地遍寻笛音,却没了声,最多只能看见红影一闪而过。
待曲终人散,放下笛子,芍药从山石后面走出来,远远地看见墨宁守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笑笑,反正不是等自己就是了。想着,便看到一个打扮朴素的乡野姑娘摸索着爬上来。后来她才知道,那便是众人口中的许若莲。
芍药很是好奇,她从来没见墨宁对人如此上心,一直以为在他的世界里,除了研究医术便没有其他。
两人进了墨心庐,芍药也轻轻地跟了上去。
“许姑娘不必担心,按时服药,不要过度操劳。假以时日,你一定能重见光明。”墨宁抓好药亲自递到许若莲的手中,送她下山。
这是芍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举止温柔,谈吐儒雅。这还是那个毒舌,铁石心肠的墨宁吗?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喝你的药去。”芍药回了神,见他回来明知被骂了也不能回口。天底下,哪有病人争得过大夫的。
“喝完药,过来我给你把脉。”
芍药一边喝药一边撸起袖子。搭在手腕上的指尖莹白如玉,沿着手指蜿蜒而上,芍药看到墨宁把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深锁。
“你最近是不是又喝酒?”
“你自己不要命,可别浪费了我的药。”他起身拂袖而去,空荡荡的墨心庐只剩下芍药一人。命?要我命的人多了去的。芍药微微抬首,透过纱窗看向远方的落日,她知道如今的自己便如同这落日,终有一天是要沉下去的。与其被人发现,倒不如安心地走完最后一程。
她常常守在南城山顶的峭崖边,看日升日落,天云变幻。渐渐地,这种习惯成为她余下时光的慰藉。
“红姑娘,我能和你聊聊吗。”芍药对外人只道姓,不言名。她看许若莲的次数多了,知道她只是个普通人,对她也渐渐没了防备。
“坐吧。”她拍拍身边的空地。
许若莲小心翼翼地坐下,仰头对着天空,叹道:“以前总觉得这天终年如一日,太阳是太阳,月亮是月亮,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好看。可是等到目不能视,才发现原来多看一眼也是奢侈。”
话语是平淡如水的,可在芍药听起来,却是溢满悲伤。有时候人哭泣并不是因为悲伤,不哭的人也并不等于他快乐。
“所以,我希望红姑娘能珍惜自己的生命。”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芍药起了警惕。
若莲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道:”红姑娘千万不要介意,这件事同别人无关,是我自己不慎听到你和墨大夫的对话。才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你……”
“不关你的事”,芍药缓和下来,笑道:”是我自己……多虑了。”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芍药也不忍说什么。
天边的云霞瑰丽奇特,随着日落一点点舒展来开,最后铺满整座南城山。
再见到许若连,已经是半年后的事。她匆匆上山,却是为了躲一个人。
“墨大夫,谢谢你收留我。”若莲苍白无血色的脸印在墨宁的眸中,起了一丝涟漪。
夜深人寂,墨宁披衣而起。孤月空悬,他望天望月,却望不到人心。
“魔由心生,所以你望不到。”依旧是那身红绡,芍药冷冷地怒视着他。
墨宁既不承认也不辩解。
“我一直感到奇怪。慕容家儿媳的‘怪胎’你也能想办法除掉,许若莲的病为何却迟迟不见好。今日才知道,你为了一己私欲根本没有在医治她!”
男子月色下的脸煞白如雪,”你何时知道的。”
“在你为她抓药的时候……你本来是真心想要救治她,却敌不过自己的私心。”人都是这样,想要把喜爱的事物留在身边,哪怕是多看一眼。然而,人也不是物品,她想走,你留也留不住。
“如今,她为了躲避未婚夫婿求助于你,是信任你,依赖你。而你呢……真的想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不要说了!”墨宁一把抓起芍药的手腕,冰冷的指尖触及肌肤,传来阵阵战栗。
他在发抖!
任凭这青丝长发随风而扬,任凭这汪洋苦海湮没尘世,却不能够放逐自己。
这药到底苦了谁?
那一夜,墨心庐,无人入眠。
在离开一段日子后,芍药意外的在街头碰到许若莲。
“许姑娘?”她惊奇地看到许若莲清澈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欣喜之情。
她告诉芍药,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对方是指腹为婚的赵家公子。而她的双眼在墨大夫的调理下已经好转,如今走路看字都不成问题。希望成亲之时,红姑娘能和墨大夫一起来喝杯喜酒。
芍药浅笑不语。
南城山出奇的好风光,原本荒凉的地段竟然都开出了香气四溢的没骨花。
回到故地,见墨宁在药庐前摆弄雪上一枝蒿,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本来润色的嘴唇红中带紫。待芍药走近了,他也不抬头:”还以为你早就死在外边了。”
“也,差不多了呢。”话音一落,身子轻飘飘如絮。大概是到尽头了,芍药在落地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
精神恍恍惚惚,身子飘摇不定。怎么又回来了?
沉香堂大门敞开,飘出缕缕暗香,有月桂,海棠,蔷薇,秋菊……所有的香气糅杂成一股柔滑甜腻的气息,引诱着她。
走进去,走进去,看到了,是离草。离草站在自己屋里同别人讲话。那人是谁,身影为何这般熟悉?
“你暂时不能回沉香堂。任务失败后,委托者已经状告元老会,上面怕也容不下你”
“让我离开?”
“暂时离开,等风头过了。那帮老姑婆也不希望断了自己左膀右臂。如果这段时间熬不过,我去求兰花姑姑,把你的药先提出来。”
“你不怕我逃了。”
“逃?能逃到哪里?不吃药就会死,你说我们能逃到哪里?”离草不甘心,却只能如此:”芍药,你自己想清楚。”
芍药你自己想清楚……
芍药你自己想清楚……
谁?离草在和谁说话?芍药?我在这里啊。我是芍药,里面的又是谁?是谁!
啊——芍药蓦地睁开双眼,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她下意识地起身。却发现自己赤着身子躺在药桶里。而墨宁正在不远处磨药。
“你……”芍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有气无力。被男人看光自己的身子,寻常女子怕是要羞愤而死。可惜,她是芍药,是江湖闻之色变的杀手。这种人怎么会做不利于己的事情。
墨宁看了她一眼,不知不觉松了口气,默念了一句。因为刚刚转醒,芍药的听力还未恢复,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等身体渐渐好转,芍药隐隐觉得不对。这段期间,墨宁似乎变得沉郁,本来话就不多的人更加寡言少语。她想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从山下涌起黑压压的一片云。
为首的是慕容家主慕容城,身后跟着一帮仆众。其中一些人看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屑道:”原以为是位高人谪居山中,想不到是伤风败俗之辈。”
墨宁独来独往惯了,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回道:”好狗不挡道。”
慕容城脸色铁青,许久才扯开笑脸,道:”家仆稀疏管教多有得罪,请墨大夫见谅。不过……今夜前来是希望墨大夫给我们慕容家,也给北城南宫家一个交待!”
慕容城开门见山,说自从两年前墨宁为慕容儿媳,也就是南宫大小姐医治过后,儿媳一直卧病在床,时好时坏。众人担心是体虚引起的病症,让她好生休养。谁知昨日病发,说去便去了……
“要不是吃了你开的药,馨儿怎会死于非命。”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正是南宫小姐的丈夫,慕容二公子。他大喝一声:“废话少说。来人,替我拿下他。”
“慢着”墨宁坦荡荡,没有做错的事休想他承认,“我自然会跟你们走,倒要看看南宫馨是怎么被我害死的!”说着,向人群走去。慕容家的奴才见他毫无畏惧地迎面而来,不由自主的分出一条行道。
等人都下了山,慕容二公子才后知后觉,叹息没能将那位佳人带走,若能为自己续弦不知该有多好。
此时,芍药已不知去向。
就在南北满城风雨时,沉香堂也自顾不暇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芍药趁乱回来,没人能顾及她。只有离草,恨铁不成钢。
“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我来,只是想证实一件事。”芍药盯着她的眉头,仿佛能把人看穿。
离草颇不自在道:”究竟什么事。”
“刺杀南宫馨的卷轴……委托人是谁?”
离草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撇过头半晌说不出话。
沉香堂的规矩,每张卷轴两人一组。一人负责探听情报,一人负责执行任务。
离草善于窃听,卷轴背后的事只有她知道的最多。
“你不说,是因为卷轴的委托人就是南宫馨本人。”芍药冷冷道。
“……”离草左右为难,不得已说道:”你既然猜得到这样的结果,就应该知道前因。”
一个弱女子出钱买凶杀的却是自己,不是为情所困,就是为世所逼。北城南宫,南城慕容斗了多少年,什么伎俩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南宫家为了挑起战争,不惜牺牲自己亲生女儿。
“一个下药,一个下套。药是南宫家自己做的孽,套是慕容家将计就计,却无端端扯进一个替死鬼。”那天夜里,芍药因任务失败,重伤而逃。想不到遇见他,亦是冥冥中注定的劫数。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以为自己无心无念,早已看透世间冷暖。杀人也好救人也罢,只要保全了自己,这天下的一切一切同她何干!
芍药轻声道:”我走了……”
“不许去!”离草拦在她面前,目光炯炯。她一生都是芍药的影子,论样貌不如她,论武功不如她,是样样不如她。但离草从来没有嫉恨过,她们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来世匆匆姐妹一场。“你让我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算了,‘金软’的毒能控制住,是他以身试药换来的,我欠他一条命。”芍药向前迈了一步。
离草却一动不动,道:”别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了!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半点念头……”倏然,眼前一阵刺亮,泛着磷光的剑尖正抵在离草的咽喉上。芍药的剑法清奇迅疾,刹那之间便可封了她的嘴。
“别逼我动手。”
离草无话可说,退开身子,气道:”路是你自己选的,别后悔。”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会后悔。踏出沉香堂的那一刻,芍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
芍药浅浅笑着,再也没有回头。
寂静的夏夜,南城像熟睡的婴儿,安详如故。
又有谁知道,在宁和的背后流亡着多少腐朽溃烂的灵魂,如这夜一般,沉沦。
芍药站在慕容家门外,听到里屋兵刃相撞,嘶喊声不绝于耳。没过多久腥红的液体从门缝里往外渗,一滴一滴蚕食着它百年的基业。
“咣当——”木门被撞开,滚出几颗血淋淋的脑袋,犹有余温。随后身子也被人给踢了出来,衣服上赫然绣着南宫家的”钱叶子”。
芍药走近了才发现,死的基本上都是南宫家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慕容世家实力大增,所向披靡。站在庭院中央的黑衣人,身手尤其敏捷。出刀迅速利落,弯弯的柳叶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瞬间在人的脑袋上切下细细的长丝,红色的血沫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芍药立刻便认出,他是那天自己刺杀南宫馨失败的罪魁祸首。
此人刀法奇特,出手永远只有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多余的招式。他总是以黑巾蒙面,神秘莫测。自己正是被他出其不意的出场给乱了阵脚,砍至重伤。
新仇旧恨。哼。
芍药红衣蹁跹,长剑出鞘。清冷的月色下,剑身银光暴涨,气势如虹。两人瞬间便厮杀起来。柳叶刀勾起长剑一起一落,因为刀式只有一招,很快就给芍药迅疾的身法逼得节节败退。
芍药乘胜追击,以前人的一招”浮华再生”刺向他的胸口。黑衣人想侧身躲开,谁知闪避不及”嘶啦——”一声,前襟豁然大开,露出大片肌肤和一枚青色纹身。
她顿时怔立当场。趁着这个空隙,黑衣人腾空而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怪不得只有一招。”芍药沉吟道。
回顾四周,两家人杀得七七八八,芍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忽然,厅堂的灯熄灭了,庭院一片漆黑。
“出来吧。”芍药握紧手中的长剑,黑暗中数十个人影齐刷刷跳出,将她围在中间。
“你也有今天啊,红芍药。哈哈哈……”几个大汉肆无忌惮得狂笑出声,好像今日便能制她于死地。
其中就有黄河一霸,长戚天;四川唐门,唐百川,永寿堂,丁子开。这几个都是替兄弟来寻仇的。
剩下的人,芍药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同他们有没有恩怨纠葛。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都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杀了这么多人,搁到最后还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丁子开冷冷地笑着。
难怪!难怪离草欲言又止,难怪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早就设好的局,等着她往下跳。
“动手前,我想知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同慕容家是什么关系?”
“呵呵,我们只是相互利用。慕容家利用我们除掉南宫家的人,而我们……利用他,
引你出来。”唐百川微微勾起嘴角,呵呵笑道。
“住嘴!”芍药伸手便是一剑。她不相信,就算沉香堂出卖她,就算天下人出卖她,他也不会。孤高如他,又怎么会同这些人一样做此等龌龊之事。
双方群起攻之,不断有刀剑,铁索,斧戟等兵器朝她身上伺候,快若闪电,变化诡异。但芍药清叱一声,以快打快,用更迅速的剑法一一反击回去。她好歹是沉香堂红妆榜第二名的好杀手,又怎么可能轻易落败。
弹指间,又有几个人躺在她的剑下。整个慕容家血流成河,如同一个修罗场。而我们不过是嗜血而生的修罗。
“哈哈哈……”芍药仰天长笑,发丝飞扬,红袍如血。剑光所到之处,惊起声声惨叫。突然间,她的余光定格在那白衣一角。
原来都是真的。芍药顿时破绽百出,洞门大开。没过多久便伤痕累累,软弱无力。
“我欠你的……还清了。”芍药喃喃低语。众人以为她要奋起一击,却听见”噗通”一声,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墨宁。
几个只受了轻伤的人转身向墨宁道谢:”幸好墨大夫及时出现,分了她的心。我们才能得手……”
墨宁轻笑起来:”你们真的这么以为?”
谈笑间,墨宁衣袂翩飞,束束银光自袖间疾射而出,却是他平日里替人针灸所施的针。剩下的人全部因为被刺中死穴,而当场毙命。
“我救人,也杀人。”月光下,墨宁一袭白衣欺霜赛雪,不染半点尘埃。
他抱起芍药,叹道:”要是早点倒下来,也就不用伤的这么重了。”
半年后,有人在南城山看见墨宁同一红衣女子庐前饮酒。
她问道:”真的是你杀了慕容全家?”
墨宁不置可否,起身讥讽道:”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条命。”
芍药一时未反应,却听见……
“那就准备用三十年的时候来偿还好了。”
“为什么是三十年……”芍药不解,到底要她干什么。
“因为下一味药需要三十年的时间研制。”墨宁站在花圃中,怡然自得。
“什么药需要研制这么久?”
南城山风光绮旎,没骨花犹自盛放。其别名: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