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先生你好 ...
-
她?她怎么在这里?
凉屿生的脸僵了几秒,全忘了接过那瓶酒,就那么看着她,邬梅也不说什么,只是把酒瓶放到他面前,客套地说:
“先生,你要的酒。”
凉屿生就那样旁若无人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明显失了神。一桌人发现不对劲后也才收起看热闹的心思开始交头接耳。
“凉屿生怎么这么看着人家。”
“谁啊?”
“好漂亮。”
“他们认识吗?”
“怎么?认识啊?阿屿。”
终于,辰岚像嗅到危机似的忍不住开口。之后是一片死静。
这一年,邬梅17岁,离开南岑,来北未混了有快两年的时间了。
不出意料地,她完全出落成了大美女,红唇大耳环,明艳动人,染了最显眼的酒红色头发,随手扎的低马尾也足够惊艳人。
凉屿生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如今就差一个月,他要十九岁了。
南岑的秋天和南岑那个肆意狂妄的小女孩他一直都记着,记忆里那个十五岁的邬梅,如今长成了他想象中她长大的样子。
两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足够改变一个人的生活和样貌,但他们都是彼此记忆里的样子,短暂的相遇留下了两年也无法磨灭的记忆,深刻又清晰。凉屿生依然是那个笑起来要人命的凉屿生,邬梅依旧是那个向着自由而生的,野心勃勃的邬梅。
这两年总有些时候,凉屿生竟然会频频想到她,甚至在脑海里刻画她长大后的样子,相貌,声音,性格……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再一次相遇,两个人的生命轨迹实在是太遥远了,他也只是偶尔想到她,想到那天被她关在长廊里吹两个小时冷风,也会想到那一晚,南岑的风吹过她的脸,她冲自己放肆的笑。
记忆中,那是凉屿生第一次体会到回味无穷这个词,荒诞又离奇。
那一天玩儿到很晚,辰路看出来那个女孩送完酒出去后,凉屿生一直心不在焉的出神,心里充满疑问,但也不问不合时宜的问题。
酒吧门口,辰岚开始耍酒疯,一直嚷嚷要坐凉屿生的车回家。
“老子真是他妈服了你了,就你那点酒量,喝什么喝这么起劲。”
辰路骂骂咧咧把辰岚送上车,转过身来跟凉屿生说话。
“阿屿,我先带这个大小姐回家了,她今天回自己家肯定得被叔叔打死。”
“去吧,你喝酒了就别开车,叫司机过来接一下。”
凉屿生总有种超过同龄人的周到,不放心的嘱咐道。
“行,那周一学校见。”
辰路说着边打电话边上车去。
北未的夏夜有一种让人变得多愁善感的魔力。酒精和晚风作祟,凉屿生独自走在这条路上,随路灯下的影子忽长忽短,脸颊越来越烫,耳垂渐红,修长的双腿迈出一步又一步,彼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大街上稀稀落落几个人,十分安静。
“凉屿生。”
突然,男人被叫住,随声源看去。邬梅黑色皮包搭在一肩,紧身长裤马丁靴,上身一件短上衣,露出银白的脐钉,女孩小腹平坦,腰线迷人,露出的一节皮肤洁白无比,身材比例实在优越,一头红发盘成低丸子头,向他走来,不羁无畏,无限骄狂。
“你东西落酒吧了,成经理叫我送出来。”
邬梅走到他身边,把钱包递给他。
“谢谢。”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去道谢,声音有些低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叫人想要走近。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凉屿生缓缓开腔:
“记得我吗?”
邬梅做思考的样子皱了皱眉,鹿眼和嘴角一起弯起来,伴着笑腔回答道:
“记得啊。”
凉屿生不讲话了,片刻安静以后,邬梅才开口道:
“我去这边,先走了。”
凉屿生无声的沉默着看她的眼睛,目光往下沿下去,看清楚了女孩手腕上的手链。当时在南岑的长廊被她偷走的那一条。
“是我的吧。”
凉屿生不急不慢的走近她,轻手拉起她瘦弱的手腕,仔细端详那条手链,毋庸置疑,就是他的那一条。
“不是,不是这一条。”
邬梅抽出手道,声音被风吹弱了似的低小。
“我以为你会卖了换钱。”
凉屿生不顾她否认,试探道。
“还给你吧。”
邬梅很快把手链取下来,不想多事的要赶快还他走人。
凉屿生全程无言,却在她真的把手链递给自己的时候破天荒的笑了,随接过来,靠近她,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缠住她的手腕,
少年低头不言,不慌不忙的把手链戴在她手腕上,戴好后道:
“你戴着好看。”
时隔两年,凉屿生早就忘了手链的做工细节,只大致记得这手链上有一个银吊牌,上面刻着名字的首字母“LYS”。
“上面还刻着名字的首字母,土死了。”
邬梅故意不看他,伸手指了指手链上的吊牌,语气嘲弄又刻薄。
“是啊。”
凉屿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认。
“她说这条手链又土又俗,可她珍惜着戴了两年。这些年很苦很难吧,可是再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卖掉它。”
凉屿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这样的想法好像安慰自己一样,酸楚又卑微。
她往反方向拐去,凉屿生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消失在夜色里。
光一个背影而已,怎么能那么吸引人,和当年别无两样,是一身傲骨的邬梅。
人人都知道她冷淡又骄纵,无法靠近,可是凉屿生却总对她心生怜惜。不知为何,他心疼她,每次望向她那双眼睛,凉屿生都无限遐想,关于她的过去和现在,想必满是不容撕开的伤痛和疤痕。
有时候,人对人的感情,永远细微又复杂,他对她就是那样。
那一年秋天在南岑的大堂,邬梅一头棕色卷发,眉眼妖媚迷人,洗到褪色了的破衣服也没能让骄媚无畏的少女暗淡半分,女孩无惧无畏,偷了那块价值连城的手表,像炫耀战利品一样向凉屿生招摇。
于是,尽管那天人满如云,人声鼎沸,凉屿生也看到了她,只看到了她。
把众星捧月般的凉屿生关在冷风叫嚣的长廊里,对他的警告和发怒不管不顾。于是,凉屿生记住了她,只记住了她,在关于南岑的一切记忆里,竟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