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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想出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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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北顾原本是不想管段情菀和阮争的闲事的。
她确实知道阮争的日子不好过。那女孩子已经和初见时大不一样了,她长大了些,身型愈加抽条,已经能看出属于少女的白皙玲珑。只是,不论四季她都将身体包裹得严实,眼神里也早没有初见时的光彩,总是低着头,好像这世间事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关注。
其实,这个女孩长成什么样子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那只是段情菀带来的便宜丫头,算不得什么妹妹,就连阮庸都没强迫她认下这个妹妹。
更何况,她非是恨她们不可的,不然她怕母亲的灵魂入她的梦来哭。
这些年她只做看不见这母女俩,看不见段情菀愈加疯狂的眼神,看不见阮争愈加冷漠的神色。要是真有一天阮争被段情菀逼死了,她大概还得亲自跑一趟母亲的埋骨地,告诉她恶人自有天收。
她就这么站在那扇门前胡思乱想,听着里面生气越来越弱的哀嚎与挣扎。
“嗐……”她叹了口气,对一旁未乱分寸的管家说,“章姨,取备用钥匙来吧。”
阮庸去南方一个城市考察,这几个月大概都不会回来了,离去前特地安排司机出去了一趟,拉回来一位黑丝短裙的小妖精,然后带着人直奔机场,丝毫没有顾及段情菀的脸面。
段情菀就这么看着,看着自己的丈夫带人出门,甚至临行前还提点了司机几句注意安全。
然后回屋,关上门号啕大哭。
阮北顾瞧不上她这幅样子,甩了门便离开了。
等夜里回来时,管家说小阮夫人已经出门很久了。
阮北顾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那间关得紧紧的房间断断续续传出几声浅浅的哀嚎,像是幼兽濒死的呜咽。
阮北顾恍若未闻。
直到日头落了,段情菀还是没有回来,那门里的哀嚎和挣扎已经几不可闻。
她在那扇门前站了五分钟,终于决定进去看看。
她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阮争的房门,又嘱咐章姨去忙,将房门从外面带上。
她还从来没进过阮争的房间,房间很规整干净,除了床上堆着过多的毛绒玩具,其他地方看起来克制无害,没有什么花哨的点缀,不像是个十几岁小姑娘的卧房。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箱子。准确的说,是个被黑色丝绒布蒙住的箱子。
她将绒布扯掉,露出那个硬壳纸箱本来的样子。箱口被人用胶带胡乱的、恶狠狠的缠了几道,现在正轻微的抖动着,穿出低低的哀鸣。
她用脚尖踢了踢。
箱子立刻乖顺了下来,再无声息。仿佛那只是个箱子,是个死物,活该放在那儿千千万万年。
她伸手抚了抚箱顶,大概明白过来了。
“你想出来吗?”她问。
箱子继续无声了几秒,像是在消化这句话。然后猛地开始了挣扎和抖动,发出呜呜的鼻音。
比之前隔着一扇门听到的每一声,都更激烈和疯狂。
阮北顾继续摩挲着箱顶,没有动作。
她在等待,等待着这波激烈的挣扎退去,陷入失望,坠入绝望。
等那箱子逐渐平静,她又问,“你想出来吗?”
几秒的停顿后,又是一阵激烈的撞击。
这五个字就像钓鱼的饵,诱敌的线,非要引得里面的人蓄足最后的力,从这暗无天日的蚕茧中挣脱出来。
这次的撞击要比上一次维持得更久,可依旧挣无可挣,趋于死寂。
阮北顾仍在抚着箱顶。
这箱子看起来像是厚纸壳,大概是融合了pva材料,摸起来光滑坚韧。
她第三次出声,还是那句,“你想出来吗?”
这一次,箱子安静的时间比前两次要久。阮北顾也不急,她是钓鱼的人,是这场游戏的主宰者,她深知鱼儿的趋光性,也有足够的耐性等鱼儿追逐着光亮送上性命。
箱子动了,起先是微微地前后抖动着,接着,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箱子的每一面都在微微地颤抖着,没有之前激烈,看起来却更歇斯底里。阮北顾甚至怀疑那箱里的人已经在抽搐了。
一遍、一遍、一遍。
阮北顾耐着性子,撒下了一次又一次的饵食,直到将那鱼儿引逗得疲惫不堪,不死不活。
熬到最后,箱子里只剩下一声声的闷响,规律而呆滞,“咚,咚,咚……”也不知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和地面撞击出的响动。
阮北顾终于蹲下身,摩挲着正对着自己的那一侧纸壁,说,“我救你出来。”
她用一把开了刃的银亮小匕首划开了那面纸壁。
她是耍弄了她,那是她救她,应得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