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诗.天鹅》十三月空

4、04

　　又一个周末，天微亮的时候我就到了书店。
　　老板娘刚打开门，她穿着暗紫色的长旗袍，头发斜斜的挽起来，插了一支荷花簪子，怀里抱着一束花，是黄玫瑰，很好看。
　　“来的这么早呀。”
　　老板娘把花递给我，我抱着花走到靠墙的书架旁，把花插进空的白瓷瓶里。
　　“上次的诗集没有看完，这周末没有什么作业，就过来了。花瓶里没有水，是要做成干花吗？”
　　老板娘细长的眉毛弯弯，睫毛扑闪，“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不过我也很喜欢诗集，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可以给你讲张爱玲。”
　　“花是要做成干花的，上次的红玫瑰已经做好了，我去楼上拿，等你回家的时候带上，放到你的书桌上，很香。”
　　“好。”我没有推脱，老板娘已经送给我很多次花了，她是小镇里不一样的人，温柔恬淡。
　　发现这家书店是很久之前了，下雨天没带伞的我顶着书包狼狈的在路旁公交亭躲雨。
　　天快黑了，公交车迟迟不来，书店的门被推开。
　　老板娘撑着伞朝着我走来。
　　“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需要我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吗？”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按照时间轨迹排列，书店老板娘算是我第一次在灰色的小镇里看见的不同颜色。
　　小镇上的女人是不穿旗袍的。不约而同的朴素，又仿佛在无形中遵守着古板的规则。
　　可她穿着浅青色的长袖旗袍，打着一把油纸伞，细细的鞋跟在地上一步一响。
　　正巧那段时间从书中读到江南，江南烟雨雾朦胧，她从雨幕中向我走来，身后携带着整个江南最美的景色。
　　“姐，姐姐，你好美。”
　　那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磕磕巴巴，又俗又烂，重来一次，我是一定不会那么说的。
　　还好立刻就反应过来，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然后我就被她带到了她的书店里。
　　她叫苏棠，海棠花的棠。
　　是从外面来到小镇里的，开书店不为谋生，只是喜欢安静的环境。
　　书店刚开不久，而我，是她第一个客人。
　　她不要我喊她姐姐，让我叫她的名字。
　　天色很快就暗了，书店的二楼就是苏棠的家，因为父母不在家的原因，我在她家留宿了。
　　准确来说，是她收留了我。
　　夜晚，我躺在她柔软的床上，鼻尖萦绕着的都是花香。
　　现在想想，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她心大，还是我没有戒备心。
　　那之后，苏棠就和我相熟了，她很喜欢看我笑，她说看着我的笑能回忆起她自己快乐的时光。
　　我总是笑，但我其实不太喜欢笑。
　　不过，如果她喜欢，我会很乐意，毕竟，我也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她最爱海棠花，也像极了海棠花。
　　美丽动人，雨后清香犹存，花艳难以描绘。
　　这种花，向来是被用来比喻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