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诗[九柱神]》刨坑存粮

34、文明与战争

　　接下来的6-10月尼罗河水如期泛滥，暴涨的河水带来了肥沃的土地，为来年的收成奠定了基础。

　　赛特是最讨厌这样的季节，暴涨的河水湿润了土地，同样也湿润了埃及干燥的空气。雨水之神泰芙努特则会让湿润的空气中水汽凝结，在空气之神舒的帮助下将这些水汽散布到埃及的全境，在远离尼罗河地区也会下起蒙蒙细雨。

　　这样多雨的季节，以前的赛特只能窝在山谷之中等待着漫长雨季的过去。而后到了太阳之舟上，那里太阳的炙热可以蒸干所有的水汽，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担心雨季的影响。

　　然而现在的他坐在神庙之中，看着大雨下的埃及，他不再能够回到底比斯的沙漠，那些雨水会让他失去化沙的能力。

　　就在这样的雨中，他收到了来自远方的信息，关于阿米特的信息。

　　只是随着这次的信息到来的不是刻了楔形文字的坚硬泥板，也不再是刀刃弯曲的奇特长刀，而是他自己的配饰和染血的衣冠。

　　图特墨斯为自己好友的死痛心疾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阿米特死的格外的惨烈。他被那里的蛮族杀死后，连尸体都被分食殆尽。

　　这对于一个埃及人来说是极端悲惨的一件事情。人死亡后的尸体对于亡者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卡与巴的容器被分食，代表着灵魂将不能完整到达冥土，也不能再转生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哪怕是和奴比亚作战时，为了能够让那些死亡的士兵的亡魂能够达到图阿特，赛特都会用干燥的沙子掩埋他们的尸体，保证他们的身体不会腐败，更不会被野狼分食。

　　从来没有过的杀意在赛特的心中聚集，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为了已经逝去的生命而想要剥夺那些鲜活的生命。

　　“等大雨停歇吧，当河水退去，埃及再次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赛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

　　图特摩斯已经明白了赛特意思，战争之神的怒火已经点燃。

　　奥西里斯也得到了阿米特死亡的信息，他面对着带来消息的伊西斯沉默良久后说道：“赛特，他会伤心吧。”

　　“或许吧，毕竟这也是他非常喜欢的信徒。”伊西斯说道。

　　他们都有自己的信徒，但是在漫长的时光中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最初的那些信徒的模样，也已经不记得最初面对那些信徒离去的心情了。

　　夜晚，赛特神庙中的祭司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神庙的花园之中，立刻恭敬地跪在地上。

　　他看到的是现在的埃及的至高神，生命与丰饶之神——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祭司，向赛特所在的神殿走去。

　　大概是体谅现在心情低落的赛特，奈芙蒂斯并没有强制他处理那些烦人的公文，他无所事事地半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但是躺在包裹着棉花的床上和躺在广阔的干燥的沙漠中是不一样的，这样相似的姿态却不能带给他相似的宁静。

　　“赛特？”奥西里斯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赛特起身问道。

　　“阿米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奥西里斯说道。

　　“我想为他报仇，你觉得这很可笑吗？为了一个人类而想挑起战争的神。”赛特说道，他不想面对奥西里斯，这个比他更适合承担人类信仰的神。

　　“可笑，这是奈芙蒂斯说的吗？”奥西里斯问道。

　　“当然不是，她只是让我冷静，她告诫我不能被怒火控制。”赛特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很像她的风格。”奥西里斯微笑道。

　　“所以，你也是来劝我冷静的吗？”赛特的声音冰冷，带着些许的敌意。

　　对于这个新的埃及至高神，赛特并没有和其他的神一样敬畏。

　　“赛特，我并不是来劝你平息怒火的。既然他们让你如此愤怒，那就按照你所想的做吧。”奥西里斯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赛特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兄长的所说的话的含义。

　　“你想要复仇，那就去复仇;你想要杀戮，那就去杀戮。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奥西里斯坐在赛特的床榻上，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赛特愣怔地问道。

　　“我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是至高神，有我在你没必要理会这些顾忌。只要遵从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奥西里斯说道。

　　赛特突然觉得这样的奥西里斯很奇怪，但是又无法反驳他所说的话。

　　“我带了一点小小的礼物，或许能够让你开心些。”奥西里斯拿出了一只黄金打造的小盒子，打开了盖子，里面是干燥扭曲的植物的叶片。

　　“这是什么？”赛特好奇地看向那只精巧的黄金盒子。

　　“这是我烘焙的烟草，可以让使用者感到轻松和愉悦。”奥西里斯解释道。

　　“烟草？”赛特好奇得拿了一小片塞进嘴里咀嚼，却只尝到了苦涩。

　　“这东西并不是直接食用的，而是需要工具吸食它点燃之后冒出的气体。”奥西里斯解释道。

　　奥西里斯拿出了一根金色的做成树枝状的细杆，杆子是中空的，在杆子的顶端连接着一个小小的勺子。

　　“这是烟斗。”奥西里斯解释道，同时动作娴熟地将烟草填装在勺子中，他借着烛火点燃，袅袅青烟便从勺子中升起。

　　奥西里斯的手臂绕过了赛特的肩膀将他半抱在自己的怀中，将烟斗递给赛特之后教导赛特如何用手指架住细细的金色烟杆，最后示意赛特通过杆子的另一端吸食这缭绕烟气。

　　赛特疑惑地按照奥西里斯教导的样子从细细的端口吸入带着火燎气味的烟，立刻猝不及防地呛了起来。

　　随后赛特便不想尝试这东西了，只是奥西里斯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放开烟斗。

　　赛特这次居然耐着性子没有变成黄沙离开，而是听从了奥西里斯的话继续下去。

　　“你这太急躁了，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应该慢慢的品尝。”奥西里斯耐心道。

　　赛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慢慢从杆子中吸取烟气，这一次那火燎的烟气不再呛人，温暖而干燥的气息温和地进入他的身体，让他在这个潮湿的雨季感到一丝的放松。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奥西里斯在赛特耳边问道。

　　“恩，很奇特的感觉，温暖干燥的气息就像是坐在篝火旁边。”赛特说道。

　　“只是这样吗？”奥西里斯感觉到了赛特身体的放松，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呵呵，比那个时候更舒服。”赛特难得地不再排斥奈芙蒂斯之外的神靠近，乖顺地把奥西里斯当成了靠垫。

　　当奈芙蒂斯来到神殿时看到了奥西里斯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赛特，而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燃烧的呛人味道。

　　奈芙蒂斯看到赛特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苏醒，便轻声说道：“进入了雨季之后，他很少有这样安宁的时候。”

　　“身为沙漠之神的他，在曾经的那些雨季也是这样难熬吧。”奥西里斯说道。

　　奈芙蒂斯沉默不言，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曾经的埃及是没有雨季的，在尼罗河还没有周期性泛滥的埃及，那稀疏的水汽不能像现在这样将埃及笼罩在绵绵细雨中的。

　　贫瘠的土地，干燥的气候，这是埃及原来的模样。

　　“我会和赛特一起去那个蛮荒之地争讨那些蛮族，我需要把埃及的文明散布到更加遥远的地方。”奥西里斯说道。

　　奈芙蒂斯的眼中流出了眼泪，她已经预感到了在不久的未来会有大量的生命流逝，图阿特的荒漠之上将满是因为战火的燃烧而悲泣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