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诗[九柱神]》刨坑存粮

100、物是人非

　　赛特再次回到了太阳之舟上，他看到了已经不再年轻的拉。

　　花白的头发，脸颊脖子上的细纹都在说明她的衰老。

　　但是这一次，赛特却没有因为她的衰老而着急。

　　孕育拉的莲花的力量依旧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运行总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任何的力量都不可能凭空消失。

　　奥西里斯用女神的创造之力放弃了自己的不死之身，但这并不代表那朵莲花的力量能够被女神的创造之力改变。

　　赛特看着在拉身边恭敬侍候的伊西斯没有打招呼，就像是没有认出神官打扮的她一般。

　　等到了赛特和拉，还有巴斯特等神登上了太阳之舟后，太阳之舟再次起航。

　　赛特确定太阳之舟离开的足够的远，伊西斯无法听到他们谈话之后，赛特这才出声道：“你把伊西斯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呀，原来你已经认出她来了啊。”拉故作意外地说道。

　　“拉，你这样很无聊。”赛特看着戏精附体的拉冷声说道。

　　“别这么凶嘛，你这样对我，我可是会伤心的。”拉夸张地装出了泫然欲泣的样子。

　　拉这样不着调的样子，陪伴在她身边的神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丢脸地移开了视线。

　　“呵呵，我都送奥西里斯去图阿特了，你心里估计已经乐开花了吧。”赛特当然没有被拉的眼泪骗到，反而是心中的火气更盛。

　　塞赫曼特的事情，他还没有和拉好好算过账。

　　塞赫曼特拿他做饵引诱奥西里斯堕落，引导他们兄弟反目，自己却毫无损失的抽身离开。

　　赛特经过了这几天的思考，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哎呀，你这可不能怪我这个老人家。你们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赖我一个心疼晚辈的老人家身上呢？要是你们自己心中没有那些欲望，旁人又怎么可能拆散你们？”拉停下了装哭的样子，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真是做到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赛特偏偏被她堵的无话可说，毕竟他知道拉说的都是实话。

　　这段时间，他不断的复盘过去发生的事情，最后不得不承认，拉很早就已经劝说过他了，只是那时候的他早已经被感情的谎言迷住了眼睛。

　　虽然塞赫曼特和拉所做的事情并不厚道，但是王权之争本就是残酷，更何况他们并不是直接动手伤害他的存在。

　　在伤害他的，误导他的，让他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的是他曾经爱着的哥哥姐姐们。

　　“赛特，所以你对我的敌意实在没有缘由。你不能因为你的不幸而迁怒我这个还在关心你的长辈。”拉继续为赛特的不公正对待申诉道。

　　赛特看着拉这幅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能头疼地认输。

　　“你管不住伊西斯，我给你管住了。”拉还振振有词地说道。

　　“哈哈，你还好意思说。伊西斯要求你为奥西里斯伸冤的事情，是怎么在埃及流传开来的?没有你的默许，谁敢把这样的流言放出去。”赛特看着拉，那点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愧疚立刻没了踪影。

　　拉沉默了许久，收起了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沉声说道：“你有时候聪明的让我头痛，为什么你不能和你的姐姐一样笨一点，不自量力一点。”

　　“我现在不就是在不自量力吗？”赛特意有所指地说道，他低头抚摸着自己最爱的这把镰状剑。

　　“赛特，你真是每次都要在错误的地方固执。”

　　“拉，奥西里斯做不到的事情，你也一样。有奥西里斯这个前车之鉴，你应该吸取教训。”赛特的话让整个太阳之舟陷入到沉默之中。

　　太阳之舟还是按照预定的轨道行进，黄昏即将进入图阿特的时候，赛特看到了远处已经初见端倪的混沌。

　　阿波菲斯还没有进入这方世界，但随着太阳神的衰落，他会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近。

　　努特在天空之上露出了一个通向图阿特的世界的裂口。

　　太阳之舟缓缓进入裂口之中，赛特看到了阴暗的图阿特，只是和过去不同，现在的亡灵数量比以前更加的多。

　　埃及的人口比以前更加的多，死亡与新生的人自然也与日俱增。

　　赛特看着沙漠中不断徘徊的亡灵，巴斯特还跟过去一样，将准备好的面包扔下去，引导亡灵跟随太阳之舟前往重生之路。

　　太阳的光辉照耀在图阿特的土地之上，赛特清理着沙漠中的怪兽，保障亡灵的安全。

　　一开始一切似乎都与过去相同，直到赛特看到了本不应该存在在这片沙漠的东西。

　　那是一片红色的花海，和赛特的眼眸一样艳丽的红色蔓延到天际。

　　昏暗的图阿特，这艳丽的红色，如永不干涸的鲜血，又似彻夜不熄的火焰。

　　当巴斯特被这花海所惊艳的时候，赛特被面具遮掩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牙齿也因为极端的情绪咬紧而咯咯作响。

　　墨绿的藤蔓，鲜红的花朵，匍匐于沙漠之上，遮盖一切。

　　沙子汇成一条巨蛇，冲入这无边花海之中，花海被摧毁，红色的花瓣四处飞扬。

　　墨绿的藤蔓连同底下的根系再次固定住那些赛特召唤而来的飞沙。

　　沙子组成的巨蛇，如同陷入到一个绝望的陷阱之中，最后消失于无形。

　　“奥西里斯，你给我滚出来。”赛特的声音如同巨雷在图阿特这沉闷的世界中炸响。

　　“赛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够再次见到你。”绿色的高大身影从花海之中站了起来。

　　在图阿特的奥西里斯，哪怕已经死亡，他依旧是神明，只是他的灵魂被法则所约束，无法回到现世。

　　“奥西里斯，收回你的这些把戏。”赛特在太阳之舟，俯视这个他曾经尊敬信赖的兄长。

　　“赛特，图阿特太过荒芜，这片花海可以慰藉过往亡灵的忧伤，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奥西里斯有些无奈地说道。

　　“奥西里斯，你觉得我有这么好欺骗吗？”赛特冷笑着看奥西里斯。

　　“赛特，我想念着我们四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想念着与你一起征战的每一个画面。”

　　“够了。”赛特打断道。

　　“奥西里斯，你已经死了，和那些亡灵一起前往重生的地方，将心脏放于天平之上，穿越那道门，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赛特，我的思念让我在图阿特徘徊。我所期待的并非是重生。你应该明白，穿越过那道门，我不再是我。”

　　太阳之舟按照预定的轨迹渐渐行远，直到奥西里斯的身影也不可见。

　　那片被赛特摧毁的那片花海重新开出了零星的红色。

　　而后的旅程赛特显得更加沉默，就连那些跟随在太阳之舟身后的亡灵，他也再没有心情去捉弄。

　　“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肯死心，这样的执着可真是让人头疼。”拉慢慢悠悠说道。

　　“大婶，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赛特看着故作烦恼的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亲爱的孩子，这次回来，你对我的偏见似乎有不少啊。”拉看着精神紧绷的赛特，饶有兴趣的说道。

　　“呵，拉，奥西里斯能够在这片死寂的图阿特培养出如此蓬勃生长的花海，你难道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

　　“别开玩笑了，我最讨厌这些花花草草了。”拉立刻甩手道。

　　赛特看到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沉默了下来。

　　巴斯特的手掌紧紧的握着船桨，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赛特性格跳脱，有时却心思敏锐，防不胜防。

　　那朵莲花依旧在死亡的奥西里斯的身上，奥西里斯在这图阿特的沙漠徘徊，赛特无法确定他在等待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拉撇开与奥西里斯的关系，却反而让赛特更加心中生疑。

　　如果拉能够从奥西里斯身上得到恢复自己力量的莲花，奥西里斯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如果拉继续拿奥西里斯毫无办法，那么她没有必要回避他们之间的关系。

　　太阳之舟再次穿过天空中的裂口，回到人世间的时候，他发现拉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条。

　　眼角的纹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深刻。

　　拉衰老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快。

　　赛特回到自己的神庙中继续处理那些新累积起来的公文。

　　王权更迭的影响并没有如赛特所想的那样一点点的安静下来，反而谣言四起，原本安宁的埃及境内开始有些微的动荡产生。

　　受到打压的奥西里斯的信徒和伊西斯的信徒慢慢汇拢，奈芙蒂斯的信徒因为神明自囚陷入了混乱分裂之中。

　　而自己的信徒，赛特看着一旁照顾阿努比斯的神官，微微叹气。

　　谁愿意真的同昔日的同胞势如水火呢？即便是有对神绝对虔诚的信仰，也无法让他们放弃人类与生俱来的感情。

　　拉，他的衰老成了赛特的信仰在人类之中动摇的原因。

　　战争之神本是为拱卫王权而生的权能，而他却杀死了自己效忠的神王，将这个世界拖到混沌的边缘。

　　那些正直忠诚的信徒现在没有脱离对他的信仰，他们的内心也一直在摇摆不定。

　　摇摆不定的又何止是他的信徒，他如同自己掌控着的沙砾渴望轻盈的自由，又如同自己守护的人类渴望永恒的忠诚与家庭。

　　失去的变成渴望，渴望的在不断失去。

　　??ps：本来是短篇，都干到100了，突然对自己好绝望啊，总是字数超预算。赛特从最开始给个山谷就快乐的沙土之神，现在成了埃及最不快乐的王权拥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