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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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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北歌赶到花海,恰好看见秦楼走出来。
缓缓从花海中走出的金发少年身形修长,濛濛的雨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似近又远。他碧蓝的眼睛是这雨日中唯一的亮色,随着一步、又一步的漫步,周身的气势已有雏形,身旁的花海仿佛是他闲庭信步的后花园,白色女神像伫立在后方,又有歌声飘扬。
秦楼走到云北歌前,眼睛里盈着微光,像是专注,“怎么又回来了?”
云北歌看着眼前人的眼睛,秦楼的气势已完全收敛下来变得无害,他说:“不放心你。”
秦楼极淡的笑了一下,和他并肩走。
两人没有再说话,在雨中走,走着走着,手又牵在一起。
……
傍晚,离祭典还有三天,七星灯上一盏青灯亮起。
先燃起的青灯火焰是青色,一燃起,城中的气氛一变,人们的脸上多了肃穆,寻欢作乐的场所关闭,更多的青灯悬挂在城中各处,冥冥绿焰之下,红都恍如地府。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整日阴沉沉的。”
“可不是嘛,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红都下这么久的雨,像是把几年的雨都下完了。”
“不会旱灾吧?”
“谁知道呢,唉。”
路上行人抱怨着,脸色被火光照得发青,乍一看如幽魂游荡。
“你别看我,怪吓人的。” 一人嫌弃的转头不看同伴,眼不见为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个鬼啊。” 同伴笑嘻嘻的往那人脸前凑,天色渐黑,青脸愈像鬼。
“一边去。” 那人拍开挤到跟前的脸,大步一跨甩开同伴。
“怕什么,咱红都有雷娘娘庇护,妖魔鬼怪哪里敢靠近。” 同伴甩甩袖,跟上。
“切,你看这青灯鬼火的,像不像幽冥?”那人不屑的说,“弄成这样,倒像是招鬼。”
同伴连忙拉住他,左右看四周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小声急道:“你懂什么?你才来红都几年,别乱说。”
那人神情不忿,却也没再说下去。
“走吧走吧,天黑早回家。” 同伴拉着他快步走了。
街道上人愈少,青灯在黑夜雨幕中发着光。
青光暗暗,夜色深深,黑影下仿佛有什么在动,再看过去又如静水。
……
云北歌打开房门,走出。
空旷的地下总部因夜晚更安静,银色金属发着冷光。
云北歌走向通道,脚步声空空回荡在四周。
地上摇星阁的房门前也挂了一盏青灯,正随风摇晃,明暗光影交错。
夜晚雨停,月半藏在云层中。
云北歌来到花海,艳艳花海默在夜色里,阴影下的枝叶簌动。
他顺着青砖小路,走到女神像前。
白色女神像沐浴在月光下,比白日里多了分柔和,坚定的双目闪着微光,显得有些妖异。
云北歌盯着雕像的眼睛,恍惚中,那双无机的眼睛慢慢垂下,犹如找到猎物的猎手,也盯住了云北歌。
“你来了。” 声音似清灵似雄浑,悠悠长长尖利短促,一齐炸响在云北歌脑海中,使他不由自主抱住了头,疼痛难挨。
看他这样,声音的主人笑了起来,如千铃万鼓一同振响,如日月同升,星河倒转,海水倾覆,天塌地陷。云北歌晕了过去。
“不行呀,太弱了。” 声音叹道,“算啦,走吧。”
云北歌站起,双目无神向外走去。
“下次再见。” 声音消失。
……
云北歌回到房间,盘腿打坐。
他忽然睁眼,发现自己处在房中。
又心神不宁了,他闭眼默念清心咒。
*
离祭典还有两日,接着第一盏灯,清晨之时第二第三第四盏青灯亮起,是紫色火焰。
于是那天红都处处是紫光。
裴秋逸赞道: “紫气东来。”
云北歌正从紫灯下走出,闻言扫了他一眼,看他一身红衣衬着紫光,也赞道:“红配紫。”
“我自是什么都能配的。” 裴秋逸毫不谦虚的笑,容颜晃眼。他伸手搭上云北歌的肩,问:“你那朋友呢?”
云北歌: “他有事。”
“哦——怪不得有空找我呢。” 裴秋逸拉长了声音,斜睨他。
云北歌把搭在肩上的手拉下,瞧这人说的什么话。
“怎么连手都不让我搭了?” 裴秋逸不服。
云北歌严肃的说:“勾肩搭背,不合礼。”
以前不是这样的呀,莫非在红都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 裴秋逸不动声色的打量云北歌。
……
两人今日负责巡逻七星台,很快来到七星台处。
七星灯位于七层祭台的最顶端正中,这棵灯树的下部四盏灯已被点亮。七星台是红都最高的建筑,从其顶端可以一览城中景。
这座历经多年仍保存完好的古老法器,有“镇”、“引”二权。持此灯,可引归魂,可渡鬼界,亦可镇守人间界。七星芒下,鬼邪避匿。
云北歌和裴秋逸与上一巡逻队完成交接,隐了身形看守七星台。
离祭典越近,这里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带着祭品在祭台下虔诚祭拜,本是香烟袅袅的圣洁之景,却被紫火照得诡异。
云北歌浮在空中,仔细观察人群。
“愿雷娘娘保佑我媳妇今年生个大胖小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雷娘娘保佑,不要再打战了。”
“求平平安安,保佑我家儿女有修炼天赋。”
他看到人们的信念光点不断升出,最后汇聚于七星灯。灯火以难以察觉的速度不断变亮,紫光灼灼,青火幽幽,倒是奇特又奇异。
从昨夜起雨就停了,不过依然是阴天。
……
楚修蓝看着手里的信。
屋内温暖如春,明亮的暖黄灯光使他苍白的脸看起来多了一些暖意。他眼帘低垂,手指慢慢摩擦着这封信。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
信已经有了些皱痕。
他的手指停住,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这封信。
代价比他预料的大,回报也出乎意料。写信人似乎知道他不能拒绝这份厚礼,直接言明了日期: 祭典后一日。
他又开始低咳,瘦弱的身体不断颤抖,面上晕开红意。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把咳嗽压下,推动轮椅到某处,把信藏好。
年少时作出的选择在多年后看来或许惊艳或许愚蠢,但当你回首往事,其实始终只有一条路可走,这大约就是命运吧。
……
傍晚之时,云北歌和裴秋逸与下一队完成交接,今日巡逻任务完成。
裴秋逸伸了个懒腰,打算拉着云北歌去吃烤羊,“小云云吃过烤羊了吗?” 他揶揄道。
云北歌:“……没大没小,没吃过。” 看来这厮对于当他师弟始终耿耿于怀。
“那去吃烤羊吧,我饿了。” 裴秋逸双眼亮亮,步伐轻快,拉过云北歌就走。
云北歌看着师弟满脸期待的样子,嗯,就陪他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