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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01.
      宋时砚是竹嵩岭上占山为王的山匪宋扬的儿子。

      其实他爹诨名叫铁蛋,当上山匪头子后嫌这名字不响亮,被他娘一句“你个山寇草民还想颂扬些什么”启发了,硬是给自己起了个“文化人”的名儿。

      宋时砚的娘是在流放路上被他爹截下来的,据说是个官府千金,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至少是竹嵩岭周边十里八方难得的行家。宋时砚的名字就是他娘给取的,希望他擅笔墨,如端砚,质刚而柔,温润如玉。

      宋时砚五岁那年,他爹娘带他去临水镇赶集。正路过竹坡村口的大梨树,隐约在小草垛里传来几声“呜呜”的小奶音,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宋时砚的娘以为是只幼猫,心下不忍,叫停了马车。结果,这一去竟捡回了个婴孩。

      小孩裹着破夹袄,是个男孩,只是一看就不太健康,小脸白中泛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娘觉得可怜,就跟他爹商量留下了这个孩子。宋时砚一开始觉得新鲜,眼巴巴地凑到母亲边上看。小孩哭过的脸被眼泪糊的脏兮兮的,他看着小孩胖鼓鼓的脚丫,一时心痒,好奇地捏了下。这一捏就像又重启了开关,哭累了的小孩又开始有气无力地哼哼起来,像藕节似的胳膊没什么力气地挥舞着,时不时蹬两下脚。宋时砚被母亲瞪了一眼,心知自己做错了事,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那天的集市自然没去成,他们去郎中那给小孩看了病,然后宋时砚多了个便宜弟弟。

      02.
      便宜弟弟叫江繁。

      “江”是随宋时砚他娘的姓氏,“繁”其实是宋时砚取的。当时,他被小孩尿了一身,已经认清了便宜弟弟软糯皮下的是个麻烦精的事实,所以在全家众筹取名时,他随口说了个,“烦”,麻烦的烦。结果,他娘眼前一亮,大手一拍道,“就叫江繁。咱们是在一棵繁茂的大梨树下遇到的小繁。”

      江繁自小体弱,捡到他的那天,郎中摸着山羊胡一脸凝重地跟宋父宋母下了判决,“这孩子先天不足,不好生将养着怕是难活。”从那以后,他爹娘四处搜罗良方药材,竹嵩岭的营寨里总是萦绕着散不去的药香。

      江繁活下来了,只不过是个小病秧子。对于小少年的宋时砚来说,如果说有个拖油瓶是件麻烦事,那么有个病秧子拖油瓶就是天大的麻烦。他和营寨里的其他孩子奔跑、跳跃、爬树、打闹时,一扭头,就能望见江繁乖乖坐在旁边看,脸上带着满满的羡慕。平时都还好,小病秧子并不闹腾,宋时砚只需要留心照拂一二,但半大的孩子哪有不嫌累赘的呢。

      “你可真是个麻烦精。”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直到十三岁那年的冬天,他和伙伴捕鸟玩得兴起,一时没留意到拖油瓶突然犯了病。等他网住鸟雀,下意识想招呼江繁来看时,发现江繁倒在地上,脸色因为喘不上气而憋得青红。

      宋时砚当即就慌了,背起江繁拔腿往营寨狂奔。寒风呼啸,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肉般刺痛,他顾不得眼泪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心里只想着快点,再快点。把晕厥过去的江繁小心地放在医馆的榻上后,宋时砚终于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郎中蹙着眉施针,小药童往江繁嘴里喂药汁,而他就伏地跪着,不敢去看床上的人,生怕听到一句“晚了”。

      他爹娘闻讯匆匆赶来,衣衫还带着门外的冷意,看见泪流满面的宋时砚时,他爹直接抬脚踹上他的左肩,怒骂了一声“混账!”他娘则捂嘴哭着看向身上布满银针、一动不动的江繁。

      江繁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许是还没看够人间,又挣扎着回来了。他是第二天傍晚醒来的,眼前还模模糊糊的,却看到宋时砚就这么笔直地跪在他的塌下,眼睛里满是血丝。不免有些心疼,江繁想爬起来,但是手脚脱力,直往床下栽,吓得宋时砚赶紧扑过去扶他。

      “哥哥……”江繁虚弱地开口唤道。

      “对不起,小繁。”宋时砚眼眶红了,“我不配当你哥哥。”

      江繁面如金纸,眼睛却弯了起来,泛白的嘴唇翕动,“你是最好的…哥哥。”

      江繁这一病掏空了精养多年的身子,足足卧床了一个月才堪堪可以下地,咳嗽也是久久不愈。宋时砚经此一遭后,成了全家最紧张江繁的人,一改以前的顽劣性子,熬药、喂药都包揽过来,也不喊江繁“麻烦精”了,就连江繁咳得厉害了他都心慌。

      03.
      冬去春来,江繁终于止了咳,精神也瞧着好了起来。天气暖和的午后,宋时砚就搬个书桌放在院子里,教江繁识字读书。

      “说吧,你想学什么字?先教你写你的名字怎样?”宋时砚俨然一副夫子的派头,但想到“繁”字的笔画那么多忍不住蹙眉。

      江繁却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学哥哥的名字。”

      “也成,左右都是要学的。”

      宋时砚握着江繁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江繁看着包裹住自己的大手,比自己的大了足足一圈,指腹因为习武略有薄茧,掌心则干燥温暖。落下的“宋时砚”三个字,虽然为了他方便临摹写得规规矩矩,但是仍能看出笔画遒劲有力。

      江繁模仿着宋时砚的字迹,临了一遍又一遍,竟是将字形学了个七成像,只是因为力道不足,显得更加纤弱秀气。

      字如其人。

      江繁是个省心的学生,连宋时砚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江繁写诗作文的细腻和灵气,光一个勤奋就足足甩了他几条街,若不是体弱,他娘严格控制学习时间,怕是他这个“夫子”没两年就要被超越了。宋时砚愈发沉稳起来,连学文都卯足了劲,教他念书的夫子都啧啧称奇。江夫人闻言笑说,“毕竟他也是当夫子的人了,自然是要认真些。”

      宋石砚跟他爹习武时,江繁就抱着手炉坐在边上聚精会神地看。宋时砚怕他无趣,总是赶他回屋休息或者跟江夫人学琴棋书画,江繁却很固执,嘴上嚷嚷着要学些“花拳绣腿”,其实只是想看宋时砚。

      为什么想看宋时砚呢?

      彼时的江繁只是觉得哥哥舞枪弄棒很是潇洒肆意,是他见过的最英俊的人。

      04.
      一晃眼,又过去了三载,江繁还是宋时砚身后的拖油瓶。

      十四岁的江繁,已然出落成了个俊秀小少年。瓷白的脸小小的,长眉若柳,眼含雾霭,嘴唇仍泛着一丝苍白,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破碎感。他目光望向自己时,连宋时砚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因而,江繁近两年也颇有些蹬鼻子上脸,既不叫宋时砚“哥哥”,还敢于提出一些并不算过分的小要求。比如这次,就是在上元佳节那天带他去临水镇上看花灯。

      上元佳节,街边搭起了竹棚,悬满了各色花灯,街上人声鼎沸,到处是吆喝声,满是一副热闹场面。江繁虽然跟着宋时砚来过好多次临水镇了,但是看着到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灯盏还是迷了眼。他刚开始是扯着宋时砚袖子的,后来宋时砚怕他被人挤散改成了牵住他的手。

      江繁拉着他的手左顾右盼,一会儿在兔子灯前驻足,一会儿又看上了不远处围了一圈人的河灯,一时不察,竟险些撞上了旁边的牛车。宋时砚心下一跳,反应却很快地把他揽进怀里。江繁猛然贴上宋时砚宽厚的胸膛,感受着衣服下起伏的肌肉线条,瞪大了眼睛,耳尖爬上了一抹红。宋时砚心脏因为惊吓砰砰直跳,刚想开口责备几句,却在看见江繁脸上和耳廓的羞红时怔住了,一时间血液奔流地更快,洗刷着太阳穴。

      砰地一声,烟花炸响,却压不住两道心跳。十八岁的宋时砚,一直没有思考过日后会娶怎样的女子,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就对从小养到大的麻烦精弟弟动了心。

      “宋…时砚。”江繁克制住自己想要以下犯上唤他“阿砚”的欲望,晃了晃宋时砚的胳膊说,“我们去前面放河灯吧。”

      宋时砚还在出神,身体下意识被江繁拉着往前走。再次回神时,江繁的手里已经拿着两只莲花状的河灯了。

      “喏,咱们一人一只,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就可以放入水中了。”江繁在旁边絮絮叨叨,“都说如果河灯顺着水流一直飘向远方,就能心想事成。”

      江繁虔诚地闭着眼,心中念念有词,希望宋时砚还有宋伯伯、江嬢嬢平安健康,希望宋时砚也喜欢自己。

      宋时砚目光复杂地看向紧闭双眼的江繁,手指蜷了蜷,开始许愿:一愿江繁健健康康,二愿江繁美梦成真。

      两个点亮烛火的河灯被小心翼翼地搁入水中,顺着水流往前飘,先是撞到一起,然后又各自飘向远方。江繁目力不及习武的宋时砚,他踮脚努力张望也只能看见朦胧的光点消失在远处,而宋时砚看得更远,眼睁睁看着承载自己愿望的那只小河灯沉入了水中。

      他心下微沉,面上却不显。江繁对他的情绪总是能敏感地第一时间觉察到,小声问“怎么了”。宋时砚笑了笑说,“没事,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05.
      从上元佳节回来,宋时砚就有些躲着江繁。具体表现为故意出山跑任务,就算在营寨里也尽量避开江繁,连肢体接触都不着痕迹地躲避。江繁心下失落,很多次看着宋时砚欲言又止。到后来,连他娘都看出来了,敲打他说不要欺负弟弟。

      宋时砚一阵头疼,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处理和江繁之间的关系。他唾弃自己对男子,而且还是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产生了不伦的感情,他甚至还隐约能感受到江繁对自己也有那种心思。但宋时砚想,江繁还小,接触的人也少,可能错把孺慕当成了爱恋,自己不能放任这种感情蔓延。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江繁含着难过的眼睛,强迫自己用任务去麻痹对江繁的感情。

      江繁总是那么聪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矛盾和挣扎,当他递给江繁十五岁生辰礼物时,他甜甜地笑着说了声,“谢谢哥哥。”当听到那声“哥哥”而不是“宋时砚”时,他的手顿住了,压下心中的酸涩,他听到自己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不用谢”。

      给江繁庆完生辰,宋时砚又马不停蹄地接了个镖局的活儿,时长估摸得少说半个月。只是,他不知道,那天过去后没多久,江繁就染上了风寒,身子骨一下子又枯败了下来。

      老郎中悄悄拉过江夫人,低声道“夫人,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这人就是说实话……这孩子先天不足,能养这么大已是实属不易了,只是……怕是用药吊着也活不过十六岁。”

      江夫人在角落里掩面痛哭了一阵子,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熬好的药给江繁送进了屋内,安抚道,“喝了药,好生养着,等开春就好了”。

      江繁看着江夫人眼尾细细的纹路和眼下微微的泛红,艰难地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娘,我都听你的,乖乖喝药。我也没那么难受,就是有点想哥哥了……”

      江夫人走后,江繁卸下那副伪装,终于压不住胸口的干痒,重重地咳嗽起来。

      夜里,江繁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会因为胸口憋闷而惊醒。意识模糊间,江繁感觉有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是眼皮太沉重了他睁不开眼。

      收到他娘传信的宋时砚是连夜赶回来的,看着床上的江繁,面色透着枯败,眉心微蹙,小口微张着急促地喘着气。心中升腾起的那阵疼痛和惊惧,使他想起了那个沉没的河灯,想起了十三岁的冬天,是相似的熟悉的无能为力。

      他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离开。殊不知,江繁在他转身时睁开了眼,眼底是一片清明。

      自那天起,宋时砚就没再接任务,只是留在营寨里,也不再故意躲着江繁,甚至每天都赖在他房里给他喂药,陪他说话,跟他讲做任务时的趣事逗他开心,他们似乎又恢复到了曾经的样子。

      江繁也不总是病殃殃地躺着,偶尔有力气且天气晴好的时候,宋时砚把他裹成粽子,背着他在营寨里散步、晒太阳。江繁捏捏他耳朵的时候,他就放江繁下来,半扶着他走几步。

      但到底是应了老郎中的话,江繁这一病再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是愈发严重。到了临近正月,江繁已经病得起不了身。宋家谁都没有过年的心思,反而是江繁虚虚地笑着,说“想过年了”。

      宋时砚低头拨开江繁粘在脸上的发丝,低低地应了声。旁边的宋扬和江夫人听得眼泪直往下落,又硬生生忍住,着急忙慌地去准备年货。

      大年三十的晚上,宋时砚在院外给江繁放了九十九串鞭炮,嘴上说是要江繁活到九十九,少一岁都不行。江繁被逗乐了,笑眯眯地咬了一口江夫人包的饺子。他现在主要吃流食,饺子只被允许吃一个讨个喜头,结果里面刚好有一枚厌胜钱。

      大年初一的早上,宋时砚扶着江繁的身子,给他换了一身崭新的红衣,抱着他去堂屋吃早餐。吃罢早餐后,江繁竟瞧着精神了很多,连脸上都久违地多了分红晕。

      “宋时砚,我想去山下的竹坡村看麦田。”江繁娇嗔,看向宋时砚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时砚见到这般久违的富有生气的江繁,一时间竟是愣住了,然后巨大的欣喜开始涌上心头。他想,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江繁的身体也要好起来了。

      “好,我带你去竹坡村。只是现在是冬天,没有麦子……”

      “那我们再去放个河灯好不好……”江繁撒娇道。

      宋时砚哪里还能拒绝,给江繁披上大氅,就把人抱上了牛车。怕路上颠簸,他就把人抱在怀里。

      江繁靠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呼吸逐渐平缓,最后安心地闭上了眼。

      江繁的手垂了下去,宋时砚心脏猛地一缩,开始有了些可怕的预感。他颤抖着伸出手想摸一摸江繁的脸,触手却是一片冰凉,连皮肤细腻都触感都变得僵硬。他红着眼睛又将手指探向鼻子下方,不敢置信地发现没有一丝鼻息。他终于忍不住了,抱着江繁的身子晃了晃,颤着嗓音呢喃,“麻烦精,你不要装睡骗我了。”

      没有人回应,江繁的身体冷得像块冰,把宋时砚的心都冻住了。牛车继续往前颠簸,宋时砚解开外袍,试图把江繁裹进自己怀里捂暖。

      “小繁,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叫你麻烦精了。”

      “小繁,你好冷,我捂不热你了……”

      宋时砚抱着江繁去放了河灯,这次他什么愿望都没许,只是让江繁倚靠在他怀里,坐在河边看它们慢慢顺着水流漂荡。

      宋时砚带着江繁回到家,不顾他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嚎,继续抱着江繁低声絮絮叨叨,像是把这辈子来不及说的话都说给他听。

      他抱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他爹一记手刀劈晕了他,才把江繁从他怀中松了出来。

      “宋时砚,你弟弟他要入土为安。”宋时砚醒来找江繁时,他娘哭着对他说。

      宋时砚一阵茫然,似是不知道小繁为什么不在了,然后又突然清醒过来,眼睛酸涩得发疼,“小繁他……一个人在地下会怕黑吧。”

      “宋时砚,小繁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且我和你爹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宋时砚轻缓地眨了眨眼,听到他娘这么说。

      下葬的那天,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人身上、头上、脸上。宋时砚在雪中站了良久,直到黑色的大氅已经变成了白色,头发也因为落满雪而花白。

      面前一方小小的碑下埋着他的麻烦精。

      又过了一阵子,宋时砚终于敢再次踏足江繁的卧房。房间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只是空荡荡的,床上没有了团小小的人儿。宋时砚坐到江繁的床边,轻轻抚过还有褶皱的被褥,试图寻找里面残余的体温。

      江夫人走到他面前,面上是难掩的痛色。“时砚,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江繁。”知子莫若母,她几乎是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宋时砚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岁月已经给她秀美的容颜添上了细纹,这几天因为江繁的离开,头发上的银丝又增了许多。

      “娘,我是喜欢江繁,不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但是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带你看个东西吧。”

      江夫人拉着宋时砚的胳膊,走到了书桌前,拉开一侧的抽屉,掏出了一沓宣纸。抽去上面几张写满诗文的,底下的一摞都只单调的写满了“宋时砚”。

      宋时砚的视线一片模糊,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

      原来,他没有感觉错,他的小繁,真的是喜欢他的。

      “谢谢你,娘。”

      谢谢你愿意成全我和他的感情。

      后来的后来,宋时砚独自在竹坡村定了居,当起了竹坡村唯一一个教书先生。

      “先生的私塾外面,是一片麦田,每当秋风起,金色的麦浪涌起,如同潮水般向远方推去。”二丫回家后是这样跟父母介绍的,“不过先生有点奇怪,放课后总是对着麦田出神,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先生,你有心上人吗?”二丫坐在麦田边,好奇地问。

      “有啊,只是后来啊,我老了,他还很年轻。再后来,他连我的梦都不来了。”宋时砚垂着眸子,语气也低了下来。

      “先生,我好像不太明白……”二丫听得云里雾里。

      宋时砚失笑,“小丫头,你还小,不需要明白这些。”

      “你们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麻烦。” 小姑娘瘪了瘪嘴,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江繁,我的麻烦精,我不怕麻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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