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公子回归豪门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秋兮湫

1、第 1 章

　　永宁侯府的轿子已经停在了青山道观的门口，他们就等着沈焱出来。
　　此时此刻的沈焱正在太一殿内跪在元始天尊塑像前，双手合一贴着鼻尖，微微地低下头，像是虔诚祈祷的信徒。青山道观的道长鹤兰在殿外站了一站，看了一看沈焱的背影，一会儿后一脚迈入殿内走到塑像前弯下腰拿起一根棍子挑一挑摆放在塑像前的油灯，边挑边说，“他们都在门口等你，永宁侯府的人已经问了好几遍，问你什么时候动身，再晚怕是赶不上回苏州的船了，你倒是好，在这里全然不顾外面等着干着急的那一帮人。”

　　沈焱并未回答他，他依旧闭着眼睛跪着祈祷，大抵是已经将心里的话全部说给了天尊听，沈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太一殿内响起，“让他们等等怎么了？你也是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去那永宁侯府。”他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深宅大院，是非之地。”

　　鹤兰揣着手说，“不管怎么说永宁侯府的全老太太是你的外祖母，当年你体弱你父把你托给我师父照顾，在青山道观养了这么些年，你母七年前因病过世，你父相思过度一年后也随你母去了，如今这世上只有你孤身一人，之前你说你要为父母在青山道观守孝六年，现在六年时间已到，你再无理由托词。而且你一直留在道观里也不是个事，你也要为你的前途想想，除非你出家，不然的话，你还是去吧！不管怎么说永宁侯府，那可是高门候府你去那儿不愁吃也不愁穿的，还是别留在我这里吃清苦。”

　　沈焱微微地抬双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鹤兰，眼中的清冷犹如屋外的寒风吹入鹤兰的衣服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这么看我干嘛！说实话也要被刀啊！鹤兰戳着双臂心中想着。
　　想归想，他还是陪着沈焱出了青山道观，目送他上了永宁侯府的轿子，目送他离开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最后抬眼看了一看青山道观的大门，素朴又庄严，脑海里想起以前和沈焱相爱相杀的画面，不禁叹了口气，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说，“这家伙走了，这心总觉得空唠唠的，得吃两颗丹药补补才行。”

　　说完大步流星迈入青山道观。

　　山重重，水重重。
　　轿子一路抬到码头，该换了船，这船不大也不小，中等的样子，但足够承载他们这些人了。永宁侯府的二公子全子凉已在船上等候，全子凉见到沈焱的第一眼先是一愣，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听闻他这位表弟容貌俊美，唇红齿白，清冷俊逸，因他体弱的原因更是显得比女子更加的娇弱，简直就是病如西子胜三分，再加上他这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清雅之风更是衬的整个人好看至极。
　　全子凉心中想道，这比子玉那家伙还要好看。

　　沈焱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全子凉，永宁侯府的来信上写明他们会派表哥全子凉来接他。他曾听母亲说过他的舅舅永宁侯全盛膝下有三子三女，嫡长子全子凉，二子全子玉与嫡长女全宝珠，二女全珍珠一母同胞，还有一子一女是小妾所生名为全子成，全翠珠。
　　沈焱行礼道，“表哥，焱这厢有礼了。”

　　全子凉赶忙上前搀扶，“焱表弟多礼。”他拉着沈焱的手说，“祖母这些年来日盼夜盼，日思夜想，心中一直记挂着焱表弟，这下总算是把你接到了，我们快快启程，争取早日到苏州见祖母。”

　　沈焱所在的杭州到苏州最起码要一个月的路程，这是水路的路程。
　　一个月后他们抵达了苏州的码头，永宁侯府的轿子早已经在码头等候，沈焱上了轿，直奔永宁侯府去。永宁侯府在苏州城的东郊处，穿过苏州最热闹的街市就到了东郊，整个东郊都是永宁侯府的，它占据了大半个苏州城。轿子到了永宁侯府的大门并未停下，而是入了巷子进了拐角处，在一处侧门停了下来。
　　小厮上前掀开轿帘，喊道，“请公子下轿。”
　　沈焱在阿莫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袭青衫先露了出来，沈焱缓缓地走出轿子，立定在门口，一众丫鬟嬷嬷们挤在门外等候着，再看到沈焱的那一刻一个个都楞在了哪里，通报二门的小丫鬟更是楞在哪儿一动不动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事儿，身边的嬷嬷戳了一戳她，厉声道，“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那小丫鬟这才想起要去二门，扭头转身就跑，大喊，“表公子到了。”

　　李嬷嬷来到沈焱的跟前，她对沈焱说，“表公子，老奴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姓李，你可以唤我一声李嬷嬷。老太太要我等在这里迎接表公子，表公子还速速请进，老太太和太太们已经在暖阁等候。”

　　在李嬷嬷的带领下沈焱穿过了二门到了三门，再三门转入小巷，又过了两道门才到全老太太的暖阁。

　　暖阁内全是人，全老太太独一人高坐在上，当她看见沈焱的第一眼，热泪盈眶，这孩子太像他母亲了，太像她那可怜的女儿了，两行泪瞬间流下。
　　李嬷嬷赶忙上前搀扶她起来，她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沈焱，向着沈焱伸出一只手，唤他道，“焱儿。”
　　沈焱的心中亦是触动的，他的眼眶中滚着泪珠，却始终掉不下来。他迈步上前，握住了全老太太的手，“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母”全老太太的眼泪再也收不住，瞬间如春雨一般哗哗地往下流，抱着沈焱就是哭。周围的人也潸然泪下，最后还是李嬷嬷说了两句，“老太太，这大喜的日子哭了反而坏了事，别哭了啊！”
　　一旁的林氏说道，“是啊！老太太今儿大喜，焱儿来了永宁候府，咱们一家人总算是了团聚，这一直哭就不好了。”

　　全老太太收了收眼泪，擦掉脸上的泪痕，“你大舅母说的对，再哭就不好了，焱儿你来。”说罢拉着沈焱的手坐回了原来位置。
　　她左看看沈焱，右看看沈焱，看着看着就笑了。“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的母亲，你母亲是我所有孩儿里长得最好看的，也是最受我宠爱的。”沈焱默不作声，听她说，“如今她离我先去，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叫我不伤心呢！”说着她又抹起了泪水。

　　沈焱不劝她，静静地看着她哭，等到她自己哭好了，她这才跟沈焱介绍起屋子里的人。她指着坐在左边位置上的林氏说，“这是你的大舅母。”指着坐在林氏边上女子说，“这是你大嫂。”

　　想来这位便是全子凉的妻子了，全子凉比他大九岁，今二十有五，娶妻很正常，据说他这位妻子是宁海候嫡长女华氏，成婚那年全子凉十八，华氏十五。

　　全老太太继续给沈焱介绍，指着坐在右边第一个的女儿家说，“这位是你的二表姐珍珠，你二表姐边上的就是你表妹翠珠。”又说道，“你大表姐宝珠如今已是宫中淑妃娘娘，若是日后宫中设宴邀请永宁侯府你自会见着。”
　　沈焱知道母亲说过他的这位大表姐年龄比他大五岁，十四岁入了宫做了秀女，因才貌双绝先帝将她赐给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做良娣，后来先帝驾崩，太子登基，全宝珠也就成了关雎宫的淑妃娘娘。
　　而他这位二表姐与全子玉是龙凤胎，二人均比他大两岁。

　　如今的沈焱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

　　至于全子玉和全子成，全老太太说他们两个正在书院读书，等下了课自会来。
　　这会儿翠珠问道，“焱表哥可会读书识字。”
　　“自然是会的。”沈焱说道，“父亲还在世时给焱请了沈清风先生做焱的老师，焱在沈先生的教导下学习。可惜先生教了焱三年就离开了。”
　　“原来你受教于沈清风先生。”全翠珠的语气透着羡慕，“现在沈先生正在候府的书院里教书呢！你明日便可看到。”

　　“老师现在在府上？”沈焱惊奇，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清风。
　　全宝珠这时也说道，“沈先生9年前来到苏州，据说他回来是要迎娶他的未婚妻，只不过可惜，他那未婚妻早已嫁人。”
　　这件事沈焱是知道的，他四岁那年启蒙沈清风游历到杭州身上的盘缠被小偷偷了，他无法只得露宿街头，是父亲碰见了见他可怜将他带回了家中，父亲知他是苏州才子沈解元仰慕才情要赠他银两返回苏州，可是沈清风一生傲骨不肯收，说是他可以成为他的老师来挣这份钱，就这样沈清风当了他三年的老师。
　　直到三年后，他收到一份家书，说是他的未婚妻要嫁人，他要去抢人，这才离开苏州马不停蹄的返回杭州。
　　听全宝珠这话大抵是人没抢到。

　　沈焱在全老太太的暖阁里待了一会儿，全盛身边的小厮来报说全盛从外回来了，要见沈焱。于是，沈焱告别了全老太太，跟着那小厮去见全盛。
　　全盛的书房在永宁候府的前面，小厮带着他绕了几段路才到。
　　小厮掀开帘子，开了一点门缝，示意他进去。他推门而入，一入屋内边便闻道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再一看全盛的书房布置的简朴，屋子里没有任何贵重的物品，最贵重怕是怪在他书桌后面那幅《山中鹿鸣》了，那可是著名画家张卓然的画，沈焱一看便知那是张卓然的亲笔画。

　　全盛正全神贯注的练书法。
　　“大舅舅。”沈焱行了行礼。
　　听到声音，全盛这才抬起了头，“焱儿来了，路上可有什么不适的。”
　　沈焱道，“多谢大舅舅关心，并无任何的不适。”
　　“你跟小妹长得真像，小妹也就是你的母亲，他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受宠的小妹。”他边低着头边写字，一笔一划大概写个静字，“我始终想不通，你母亲到底看上你父亲什么了，当初非要嫁给他，也不知你父亲是怎么对她，既有了病疾，最后还落得个不治身亡的下场，母亲差点为了她哭瞎了眼睛。”

　　沈焱不是傻子，他听得出全盛话语里对他父亲的不满，他举手作揖说道，“父亲与母亲感情深厚，伉俪情深，父亲一向对母亲宠爱有加，从不让母亲受半点委屈，家中的杂货也从不让母亲干，父亲一人亲力亲为。至于母亲体弱是因为在生我时难产，落下了病根，这才导致母亲早逝，大舅舅若是兴师问罪大可找我。”

　　全盛抬起头，双眸盯了着他，一会儿后他又低下头写字，什么话也不说挥挥手让沈焱下去。
　　“静”字最后他用力一勾，他看着上面的字，喃喃自语道，“小妹，这孩子这犟脾气倒像你啊！”

　　从全盛的屋里出来，全老太太的人在门口等候说是晚膳到了请他去暖阁用膳。晚膳只有他和全老太太两个人，其他人都各回各的院子吃。
　　满桌子的菜，全是杭州菜。
　　全老太太道，“外祖母也不知你爱吃什么，就让他们把全杭州的菜都做了。你有空写给单子给李嬷嬷，让他给烧菜的师父，日后咱们院子就按照你喜爱的来。”
　　沈焱说道，“外祖母费心了，其实焱不挑食，从小的时候无论是杭州菜还是苏州菜焱都吃，只不过在青山道观修养这些年大多吃素，故而偏爱素食多些。”
　　“那外祖母记下了，以后多给你备点素食。”全老太太说道，“你去你大舅舅那里，你大舅舅没为难你吧！”
　　“并无。”沈焱摇摇头，他并不打算把全盛跟他说的那些话说出来。
　　“那就好。”全老太太松了口气。

　　晚膳过后，李嬷嬷把沈焱带到了他的屋子里，全老太太的院子专门收拾出一间小屋给他住，屋子不大不小刚刚正好，小屋外面还有单独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红梅，现在苏州大雪纷飞正是红梅花开的季节。
　　夜晚他和阿莫正在收拾行礼，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嬷嬷领进来一丫头，这丫头年岁看上去比沈焱大，模样长得俊俏。
　　沈焱不明，正欲要问。
　　李嬷嬷先开口说道，“表公子这位是镯儿，一直伺候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见您身边只有这十三岁的小厮，怕照顾不周，就让镯儿这丫头来伺候你，她以后就是表公子你身边的丫头，也是表公子你的通房丫头。”

　　“啪嗒”一声，沈焱捧在手上的书掉落在地上，李嬷嬷最后一句话着实吓到他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通…通…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