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椒》浅水空

22、谢谢小焱

　　“我们先吃呗，给班长留一点嘛，我馋死啦！”寝室里，任宇一直扒着姜焱苦苦哀求。
　　主要是姜焱打开了一袋子放在小电锅里面加热了，那个香气简直要人命！

　　姜焱笑着推开他的头，一边给外婆回消息一边说：“我都给向晚成发消息啦，他肯定一会就回来了。”
　　刚说完，微信就提示有消息进来，姜焱一遍点开一边继续说：“看吧，他回我了。”
　　但是看完之后他又有点失望，任宇顶着脑袋凑过来，问：“咋啦咋啦，班长怎么说？”
　　姜焱看完了才收起手机，从板凳上站起来去拿锅，然后说：“辅导员找他有事，先不回来啦。”
　　任宇一声欢呼，拿着叉子就先叉了一块，还叫梁俊文快来吃。
　　梁俊文低着头不知道在手机上鼓捣什么，没回他。

　　姜焱看着任宇在哪吃，突然就没食欲了，“明明都说好带饭回来了，怎么突然又要去办公室啊。”。
　　他特别想看见向晚成吃到辣子鸡的样子，他肯定会笑着夸好吃，然后还会夸夸外婆。

　　现在这么一弄，姜焱吃着鸡肉感觉都没那么香了，他只吃了几块就放下了筷子，留任宇一个人在哪狂吃猛炫。

　　向晚成一直走出学校，走到上次姜焱打郑昱明的那家店，然后告诉老板前几天他吃饭的时候把钱包掉在店里了，问老板可不可以看看监控。
　　正是饭点，老板很忙，不耐烦的叫他等着忙完再说，然后带着怒气边转身边说：“你们这些大学生，之前就有一个来找监控，给我电脑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是不放心你们自己搞了！”
　　向晚成听完这句话已经够了，他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等老板转身忙的时候，他又默默走了出去。

　　然后他随便找了个店吃了点东西，完了又去药店买了个口罩，最后找了个咖啡店呆着。
　　他要等晚点天黑了再回去。

　　他知道郑昱明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晚上去夜跑，之前他们关系还好的时候，对方约过他一起，那路线他很熟悉，是一条很少人会走的路。
　　记得当时向晚成还问他，为什不去足球场跑，郑昱明当时的回答是，“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黑暗反而让他感觉安全。”
　　也是这句话，向晚成觉得对方和自己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后来两人关系才越来越好。

　　然而事实上，他们两个也确实很像，都一样疯狂。

　　北方的冬天黑得很快，向晚成选了个路灯坏了的转角，早早的蹲守在哪里。
　　他先是把书包放在一边，然后在上面架起了手机，最后才仔仔细细的带好口罩。
　　做完这一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点开了视屏的录制键。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他赌对了，郑昱明果然来跑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没有发现他，向晚成耐心的等待，等到郑昱明已经跑过他身边，他才从后面追上去，当头给对方一拳。

　　郑昱明被突然的袭击搞懵了，然而向晚成没给他喘息的时间，抬脚就踹上了对方的肚子。

　　这一脚带着十成十的力道，踹得郑昱明惨叫出来，但是向晚成没有停手，依然照着对方的身体猛踹！
　　他在心里喊“陷害？残疾？重伤？你找死！！！”

　　郑昱明开始还能喊几声救命，后来只剩下惨叫的声音，他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打。
　　向晚成把这段时间来的愤怒和压抑都变成了拳头，每一拳每一脚都结结实实。
　　郑昱明渐渐的开始求饶。
　　向晚成听着对方的求饶声才找回些许的理智，他愤怒的又踢了一脚，才转身捡起书包和手机。
　　然后飞快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跑出去很远了，向晚成才放慢了脚步，他发现自己在大冬天零下的温度里居然出来一身汗。
　　而且，打完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痛快感。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的压抑反而更重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卑劣的人，只是借着姜焱的事发泄情绪。
　　然而暴力没能拯救他，反而让他看清楚了恶心的自己。

　　他又在外面走了一会，等汗都消下去了才回寝室。
　　姜焱一看到向完成进门就开始抱怨：“你咋现在才回来啊？辣子鸡都要变味儿了。”
　　因为想让向晚成第一时间就能吃到，他一直把东西放在小电锅里面温着，没想到对方现在才回来，都快九点了。

　　向晚成听着喋喋的抱怨声，闻到了空气中油辣子的香味，寝室的暖气让他的皮肤刺刺的发痒。
　　他就呆呆的背着书包站在进门的地方，然后看着姜焱微撅着嘴去拿出电锅里的吃的。
　　很突然，他有一种要落泪的感觉。

　　还是任宇先发现他的异样，对方走过来拍了向晚成一下，说：“被香傻了啊？”然后一把扯过他推到姜焱身边。
　　“快尝尝！可好吃了！”说着又把手悄咪咪伸过去，姜焱一个巴掌拍掉他的手。
　　“这是给他的特辣，你也敢吃？辣不死你！”边说还边把锅往向晚成那边推了推。

　　向晚成在这片刻也已经整理好情绪，他先放下书包洗了个手 ，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鸡肉煸得很干，然后被辣椒和花椒层层包裹，入口就是香辣，他一边吃，姜焱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像等着夸讲的小狗。

　　这次向晚成没有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他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然后温柔的笑着说：“很好吃，谢谢小焱。”
　　姜焱被对方的动作和话搞得怪不好意思，只有家里人叫他小焱，连高中同学都没这么叫过。
　　他们都是叫他姜爷，但是向晚成这么叫他却不觉得别扭。

　　姜焱低着头摸摸鼻子，结结巴巴的说：“好吃，好吃你就多吃点。”
　　也因为他的害羞，没看见向晚成看着他时突然发红的眼眶。

　　任宇在被打了一巴掌之后就知道自己没得吃，早就回位置上缠着梁俊文了，自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古怪。
　　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好像没有改变什么。但是只有两人自己清楚，这一刻内心的风浪。

　　很快到了睡觉时间，向晚成吃完东西也赶快去洗漱了一下，睡觉前他看见姜焱躺在下铺玩手机。
　　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可能在和他外婆聊天。
　　“晚安。”向晚成笑着说了一句，好像几小时前那个暴力又疯狂的人只是幻影。
　　然而姜焱一无所知，他很快抬起头也回了一句晚安，然后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一夜无话，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姜焱昨晚睡得特别好，可能是吃了外婆寄来的东西，开心，难得的一觉睡到八点还没起。
　　上铺的向晚成倒是早就醒了，但是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起来，感觉提不起精神，只是睁着眼懒懒的躺在床上。

　　打破409寝室宁静的是一阵手机铃声。
　　姜焱迷迷糊糊的从枕头边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聂茜打来的。
　　他一时间有点犹豫，边想“今年难道是周一？”，边接了起来。
　　对方没有寒暄，直接说了一句，让姜焱现在到她办公室去一趟，然后没等姜焱询问细节，就直接挂断了。
　　姜焱抓着挂断的手机一头雾水，最近也没逃课啊？而且今天还是星期天，能有啥事啊？
　　他边想着边摸索着起来洗漱。

　　向晚成听见他的动静，伸出头来看来一眼，然后小声问他：“谁的电话？”
　　姜焱正在往漱口杯里倒热水，边回他：“辅导员，不知道找我干啥？”完了就端着杯子往阳台走去。
　　向晚成听完就坐了起来，他立刻猜到是什么事情，马上就开始懊悔昨天的莽撞。

　　他一个翻身下来床，然后开始换衣服。
　　这时姜焱已经洗漱完了，看到向晚成也起了，他抬头问了一句：“又要出去？”
　　就是这句话，反而把向晚成问住了，他停下穿外套的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姜焱。

　　聂茜只说找姜焱过去，没说什么事，如果自己贸然跟着，可能会更受怀疑。
　　他想了想，又继续套上了外套，说：“有点饿了，我去食堂买个早饭。”
　　听到这话本来应该睡得死死的任宇，突然小声喊了一声：“班长，我也要吃！”
　　向晚成因为心里有事，只对他做了好的手势。
　　姜焱没发现对方的异常，笑着点了点头，说：“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出门。”

　　向晚成很快收拾好，两人一起走出宿舍，男寝楼下就有个食堂，菜不咋好吃，但胜在距离近。
　　姜焱也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然后才和向晚成分开，自己啃着包子往教室办公楼走去。

　　向晚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昨晚的事更像这段时间压力的释放，但是打就打了，向晚成从来没后悔过。
　　只是想着姜焱要遭受的怀疑，他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姜焱。
　　不过他已经想好，姜焱昨天都在寝室，应该很容易就能说清楚。
　　万一实在不行，他手里还有视屏，虽然录视频的初衷不是这个，但也能作为自曝的证据。

　　想到这，他才提着胡乱买的一堆早餐往宿舍走去。

　　姜焱半路上就把包子啃完了，到教室办公楼下的时候门卫还盼盘问他干啥，毕竟周末很少有学生来这里。
　　解释了几句，对方就放他上来了。
　　果然聂茜的办公室开着的，他上次来好像还是因为郑昱明的事情。
　　结果等他走进去，一眼又看见了郑昱明。
　　这巧合使他挑了挑眉，不过看见对方脸上的伤后又不禁睁大眼睛又看两眼。

　　郑昱明还是那副受气包的嘴脸，窝在椅子上一声不坑。
　　姜焱正想着他是得罪谁了？被揍成这样，就听到聂茜咳嗽了一声。
　　他这才转过头来和辅导员打了个招呼。
　　姜焱：“老师，找我啥事儿啊？”
　　聂茜看着对方吊儿郎当的表情，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好好的周末，被搅得稀碎！
　　但是打架斗殴是大事，特别是郑昱明说自己伤势比较严重，所以她也不敢耽搁，周末也跑来加班。
　　事情的经过郑昱明昨晚已经在电话里和她讲过了。
　　她对着姜焱严肃的开口，问：“你昨天晚上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