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角信》澄焱

4、番外三

　　周祈则推开家门时，玄关地砖上蜿蜒着可疑的焦黑色痕迹。厨房传来叮咚脆响，混着女儿咯咯的笑声："妈妈，烤箱在吐黑烟！"

　　他扯松领带冲进厨房，看见许寻正用消防面罩对着冒烟的烤箱，左手还举着本《法式甜点大全》。五岁的周小樱骑在料理台上，正往打蛋盆里倒金粉。

　　"第几次了？"周祈则抄起灭火器，"上周是熔化的模具卡住洗碗机，前天是打发过度的奶油喷上天花板..."

　　许寻掀开面罩，鼻尖沾着枫糖浆："可你说过最喜欢焦糖的味道。"她举起烤盘，布丁表面裂成东非大裂谷，底下却隐约透出樱花形状，"看！我改良了你送我的樱花模具。"

　　周祈则叹气，卷起衬衫袖子露出小臂那道疤——去年情人节她试图熔巧克力时烫伤的。他抽出烤盘，在焦壳底部撬出张锡纸："第365封情书，藏这儿也不怕被烤化？"

　　信纸边缘微卷，用化学方程式画了颗心：C6H12O6（葡萄糖）→ C4H8O2（樱花香气）。许寻耳尖泛红，想起今晨实验室里缺失的乙酸乙酯试剂。

　　暮色漫进百叶窗时，周祈则变魔术般端出真正的焦糖布丁。琉璃盏里樱花冻随烛光摇曳，蛋白霜堆成心形线。"当年你说我解题快，"他舀起布丁喂她，"可这道题我琢磨了十五年——如何让樱花在甜品里永不凋零。"

　　女儿突然举起蜡笔画，歪扭的爱心圈着三个火柴人。周祈则摸出钢笔，在太阳的位置画了个微分符号："明天带小樱去植物园？听说樱花反季节开了。"

　　"因为爸爸半夜给樱花树挂暖灯！"女儿晃着脚丫揭穿秘密。许寻望向窗外，果然见樱树枝桠缠着星子般的彩灯，像极了当年载着情书升空的气球。

　　月光爬上料理台时，周祈则忽然握住她沾着奶油的指尖："周太太，要不要把《折角信》最后一章写完？"他变出个U盘，监控视频里是今晨他偷换试剂的身影，"这次换我当反派，你把我绑在离心机上审讯..."

　　许寻将奶油抹上他喉结，那里仍会在她触碰时颤动如初遇。女儿在客厅拆开第366封情书，糖霜写就的公式在月光下舒展：lim（x→∞）(XQZ & XX)=1

　　当变量趋向无穷大，周祈则与许寻的概率永远收敛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