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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多次遇见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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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谈不上好东西,女友前前后后谈了十多个。分手时无一不撕心裂肺咒我同她们一样,被玩弄感情,爱而不得。
面前这个便是如此。她早上花费两个小时化的妆被泪水冲刷得滑稽可笑,疯了似的捶打我。
看热闹的人群围出一个圈,举着手机对我指指点点。
“郁燃,你个混蛋,你不得好死!”她头发散乱,在摄像头下却格外造作,声调高到刺耳,“永远没有人会爱你这样的人!”
她扇了我一巴掌,整理好头发衣裙,踩着上万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离开。
热闹没了,人群马上就散了。我找到长椅坐下点了支烟。
会有风水轮流转吗,大概吧。
我吐出个烟圈,拿出手机点开相机检查脸。
头发还好,没被扯到。衣领有些皱巴,脸上有个鲜红的五指印,眼下被她的美甲划了个口子。
朋友对我说过,我这样玩弄别人感情是会遭报应的。
这我赞同,但我确实无法做到维持一段长久的感情,恋爱时只觉她们烦。
关掉手机,我把烟摁灭扔掉离开。
令我想不到的是,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天气格外好,阳光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我抬头,看到一家花店冒着黑烟,消防员们井然有序地救着火。
彼时她抱着束烧焦的玫瑰站在不远处,杏色的裙摆也焦了些。
她脸上有灰,但不见狼狈之态。一双凤眼格外清亮,通身气质却又是冷的。
回过神,我已在原地站了良久。消防队早就离开了,那束烧焦几朵的玫瑰安静地躺在垃圾桶上。
艳丽又颓靡。
估计她早就离开了。我有些遗憾,打车回家。
刚到家电话便响了起来,我烦躁起来,看了眼备注耐着性子接听。
对方的环境有些乱,一听就在哪个场厮混:“郁二少,程小姐的下午茶来不来?”
我从脑海中找了找这位程小姐。
哦,我追的第一个女人,不过被拒绝了。从那以后我谈恋爱就没长久过,以至于都认为我是受了情伤才堕落。
或许是吧。我问过地址把脱了一半的鞋子穿上。客厅冲出来的狗见我动作,转身用毛茸茸的屁股抗议。
“回来带你出去玩。”
它原谅了我,并送了我一裤脚的毛。
打车有些慢,我拍去狗毛从车库中随便开了辆离开。
下午茶办在郁家名下的一片草场,我突然想起了这位程小姐现在是我大哥的未婚妻。
是不是不大合适?我想着,把车停稳后点了支烟。见我来了,人群中那最显眼的红毛凑了过来。
“郁二少,你这车是最新款啊。”他颇为羡慕。
我把未处理过的侧脸凑过去给他看:“富婆给的分手费,需要我给你介绍么?”
他愣了下,骂我没正形。我踹他,叫他给我倒杯茶。他啐我,递给我杯甜牛奶。
我颇为嫌弃地接过:“师钰,你今年三岁了?”
他勾着我的肩欲要说话,却听有人喊我。
“郁燃来了啊?”甜美的女声格外清晰。
“程小姐。”
我推开师钰,对人群中心的女人微微颔首。
她名字是什么来着?我有些不大清楚了。
“叫程小姐多见外,叫月桐就好。”她眉眼弯弯,如同记忆中的模样,但我依旧想不起来当初追她的原因。
“我大哥会醋的,嫂子。”我吊儿郎当一笑,勾着师钰的脖颈把人拉回来,“我们先找地儿坐了。”
程月桐面上有些挂不住,转头同身边的好友聊天不再关注我。
这样正合我意,免得郁千尘又吃陈年老醋找我事儿。
“郁二,你这是骗人姑娘感情被打了吧。”师钰坐下后一脸八卦地问。
我坐在阳光极好的位置,不由自主地眯上眼犯困,听到这话后嗤笑一声。
“那不叫骗,而且是我被甩。”
周围阵阵低声哄笑,师钰被我的脸皮打败,不再追着我问东问西。
说是下午茶,不过就是为了贵少爷娇小姐为了撮合谁和谁找的借口。
让我没想到的是,还能有人想撮合女人和我。
“郁燃。”我睁眼,刚和程月桐说话的女人坐在了师钰的位置上。
我扫了眼其他人,发现他们都暗暗关注着这儿。
心中了然,我和女人打招呼。
“怎么了小姐?”我把一直捏在手中的玻璃杯放到桌上,思索着回家后喂狗大爷点什么才能不带它出去玩。
“我叫程初静。”她把一张酒吧名片递给我,笑容大方,“我想邀请你来我的生日party。”
我伸手接过,猜测着程月桐是以什么心态撮合她妹妹和我。
姐姐不要的就让给妹妹,当我是什么?
“方便交换下联系方式吗?”她把手机上的二维码递过来,我拒绝,把手机号给了她。
“没有微信。”我眼不眨地撒谎。
“郁二,你桃花挺旺。”程初静离开,师钰又凑了过来,身上染了不少香水味。
我把名片怼到他那张被女人们称赞的脸上,垂头点了支烟。
“把你身上的香味儿散干净了再说话。”
他把名片拿下来,勾勾手叫我给他一根:“你就这么对程二小姐的心意?”
他头偏过来,我把打火机扔给他叫他滚远点。
“我记住地址了为什么还要留名片。”
他吐了口烟,骂我死人渣。
我大笑起来,胳膊肘搭在他肩上:“别顺人渣打火机啊,傻逼。”
其他贵少爷不屑和我同流,师钰倒是个奇葩。无论家里人怎么劝阻都义无反顾地和我狼狈为奸。
想着,抬头便见位一米八帅哥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姿势下车。
程月桐奔向他,腰上的蝴蝶结一颤一颤,格外娇俏。
师钰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我大哥来了。我闭眼晒太阳,叫他找个角落扣草皮玩去。
不料阳光被人挡住。睁开眼便见我大哥皱着眉,他身后的程月桐躲着我的眼神。
“大哥好,嫂子好。”我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轻佻一笑同我大哥对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垂眸看我,仿佛我是一坨恶心的垃圾。
“好的,弟弟马上滚。”我越过他够到桌上甜牛奶喝完。
他应是满意了,挽着程月桐离开。周围人眼神中的嘲笑仿佛化为实质,恨不得扒光了我扔在场中央,好叫气氛再燥些。
师钰不满,起身要去为我鸣不平。
我把烫到手指的烟扔到烟灰缸里,把他摁回椅子上:“真心疼哥就拿瓶你爹的好酒安慰我。”
他让我去死。
我耸肩,起身告辞。
毕竟不能让主人看我犯恶心。
我停车买东西时顺手买了个创可贴在脸上,毕竟这张脸还是有点用。
时间还早,回家估计狗大爷能烦死人。冰箱好像空了,一会儿去超市买些菜补上吧。我拆开面包咬了一口,看向车窗想。
街上人潮涌动,我无端生出了些孤寂感。
我妈是郁老板在外面养的情妇,我自然就是女人痴心妄想上位的工具私生子。跟众多小说一样,我在十八那年被带了回去。但我妈没有,郁老板用一大笔钱打发了她。
初到郁家,我的日子很不好过。郁夫人讨厌我,她儿子郁千尘自然也是。仆人们惯会看眼色,明里暗里都不把我当人看。
在他们眼中我是外来者,是打破郁家幸福家庭的恶人。所以当我向郁夫人提出她给我足够多的钱,我搬出去且这辈子都不会争夺财产时。她无比痛快地答应了,我顺理成章地逃离了那儿。
我看着车窗映出的人影冷笑。
这含着情的眉眼像极了那个痴心妄想的疯女人,偏生鼻唇又是郁老板的薄情模样。
我降下车窗不看这张讨人厌的面孔,不料误打误撞入一双熟悉眼中。
烧焦裙摆的裙子换成了白色,怀中的玫瑰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黄昏的光穿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电影里叫所有人心动的那一帧。
她只是随意一瞥,却叫我心跳漏了好几拍。
再次遇见,我的心跳告诉我,我并非一时兴起。
我欲要下车,但电话响了起来。我耐着性子接听,程初静说party时间忘记告诉我了。
我叫她短信发给我,挂了电话。
我再抬头,她已搭公交车离开了。这让我格外烦躁,点了支烟驱车回家。
一开门便得到了狗大爷热情的欢迎,它送我一裤脚狗毛。
我拆了罐头倒在它碗中,弯腰从茶几下摸出瓶药。狗大爷从碗中抬头,呜呜叫了几声。
“吃你的罐头,少管我。”我把药倒在手中,没看数仰头吞了下去。
它又呜了几声,跺了跺前脚。
“死不了,吃完了自己洗碗。”我无视它,脱了衬衫领带去洗澡。
显然狗大爷不会洗碗,只会咬着我的浴袍呜呜叫。
我拖着一条狗,拿起他的碗去水池:“你想说什么?”
它转身跑开,我把干净的狗碗放回原处。抬头便见它去而复返,嘴里叼着我的药瓶。
我抢过药瓶,敲它的狗头:“你活够了?”
它又要叫,我手动合上狗嘴:“闭嘴,少管我,死不了。”
狗大爷生气了,冲我一呲牙回窝用屁股抗议。
我把药瓶放在高处,扭头便见狗大爷四爪朝天睡熟了。
我把手机调到静音,换上睡衣把自己扔到床上。
窗帘没拉,外面的月光穿过落地窗落在床边,我陷在温暖的被子中,将自己同世界隔绝。
我坠入了梦境。
今日的梦不再是灰色调,而是如火夕阳下那双清亮的凤眼。鼻尖仿佛有玫瑰那独特的香味,我皱紧了眉头。
我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睁开眼便见狗大爷站在我的被子上咬着我的手指发疯。
我把手指解救出来,把它踹下去:“我没死,不需要你吃遗体活着。”
它呜了两声,我起身给它添上狗粮,得到了片刻安静。
吃过药我打开手机,有程初静三个未接电话。我思索着她有什么急事,抬眼看到了状态栏上的日期。
哦,party是今晚七点。
我洗过澡,随意找了身衣服套上拿车钥匙出门,结果裤脚又被狗大爷咬住了。
我看着被口水洇出一小片深色的裤脚,蹲下同它讲道理。
“回来给你开罐头。”它不松嘴,我叹气伸出两根手指,“两罐。”
它终于松口,我拍去狗毛,推门离开。
酒吧热闹的很,程初静穿着漂亮的红色小礼服在人群中穿梭。见到我来了,她目光一亮拨开人群向我而来。
“郁燃哥,你来的正好,那边正摇骰子呢!”她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撒娇似的说,“你迟到了要自罚三杯啊郁燃哥!”
我敷衍回答,到卡座上喝过酒同她们玩起来。
连输几把,又喝了不少酒。我觉得无聊,想找个地方抽烟,便借口去厕所。
我揉了揉有些疼的胃,停在走廊点了支烟。
小孩子把戏,眼神交流都不藏一下的。
我想着一会找什么借口脱身,透过烟雾,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再次见到了她。
黑色衬衫解开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和上次黄昏那副文弱模样比,多了几分匪气。
她含着烟,偏头点燃。较前两次对比,我心动不减,反而愈演愈烈。
我像个变态似的盯着她看。
“怎么,先生,我脸上有东西吗?”她被盯得别扭,看向我,声音有些哑。
我回神摇头,把烟掐灭扔到垃圾桶。
我垂头在口袋中找手机,抬头便见程初静踩着小皮鞋找了过来。她见状离开,我只得把拿出一半的手机放回口袋。
程初静双颊酡红,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晶亮地看着我:“郁燃哥,一会可以送我回家吗?”
我垂眸看向才到我肩的女孩儿。
她像是清晨盛放的带着露水的红玫瑰,骄傲地向人展示着自己的美。
可惜我讨厌玫瑰。
她没得到回答,往前走了几步。带着漂亮美甲的手捏着我的衣领,踮起脚闭眼将唇献上。
即使被我身上烟味呛得咳嗽,却不退缩。
我偏头避开,叫她的吻落在了耳后。
她愣住,睁开的眼内带着恼羞成怒。
“我并不想成为你们程家姐妹攀比的东西。”我不急着扯回衣领,目光怜悯地看着她。
“你姐姐有过的你也必须要有么?”
她扇了我个耳光,这次美甲划的伤口更深,面上火辣辣的疼。
“一个私生子,也配拒绝我。”
她趾高气昂地离开。
我背靠墙点了支烟,夹在指间。直到烟灰烫到手指,我才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将烟扔掉,走向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