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用·启月》隐月吟

6、将府危机

　　时间，就像流水一般走过……
　　如今，长沙城已经入冬……
　　新月想起几个月前的经历，依旧感觉到害怕，还好张启山没事，还好孩子没事，还好小葵也没事……
　　虽然日本已经开始打长沙城的主意，但是老九门的人万众一心，楞是让日本人在长沙城外望而却步，所以，这一年的腊冬，长沙城内依旧人声处处，大家都在期待着年三十……
　　“夫人……”
　　“小葵，不是说了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嘛，佛爷都已经下了公示了。你，已经是我妹妹了！”
　　“夫人，夫人对小葵好，小葵明白，可是小葵就是想跟在夫人后面做个贴心的小丫鬟……当初，要不是佛爷和夫人相救，小葵早就死了！”
　　“傻丫头，当初若不是你，我和启山也许还见不到面了……”
　　“好啦，夫人，您就乖乖的听小葵的话吧，来这边吃补汤了……”
　　“又喝啊？”
　　新月看着小葵手中端来的补汤，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这，都要怪九爷……
　　“小葵，不是说不要给我做补汤了吗？”
　　新月慢慢的从窗口踱步到沙发，由着小葵扶自己坐下，看了看补汤，再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由得发愁……
　　“小葵，你看，我的肚子不小了，前几日大夫来看都说我的肚子按照时间来算都偏大了……这，我都怕到时不好生，所以我们能不能不喝了……”
　　新月想起几个月前九爷来府里拜访时自己只不过是一时血虚，只不过正好那天早晨没有吃饭而已，就被九爷抓到了，后来九爷在启山书房说了半天，从那天起，一日三汤就没有断过……
　　“可是，这是佛爷交代的啊！”小葵也知道夫人着实不想再喝这汤了，不然换作平日，夫人只要看见好吃的，一定都会吃的……
　　“要不这样，反正佛爷也不在这里，要不，你帮我吃吧，反正是补汤，你也正好补补身体，之前不是吐了好大一滩血嘛！”新月用小鹿般的眼神看着小葵……
　　“这……夫人，这不好吧！”小葵心里想着当初只不过吐了一口血，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夫人这明摆着找借口……
　　“我说好就好了，你难道不担心我吃太多，到时生的时候太痛啦！”
　　“虽然这么说好像对，可是……”
　　“好小葵，你就帮姐姐一次嘛！”
　　新月此时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袄，虽然挺着七个半月的肚子，可是这精致的小脸蛋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被这粉袄衬得越发水灵了……
　　“这，好吧！”小葵看着自家的夫人，也是拿她没办法！
　　“谢谢小葵，你对我最好了！”
　　还没等新月庆祝自己不用喝汤了，门外就飘来一句话……
　　“新月，你说谁对你最好了？”
　　完了，他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啊！真是的！
　　“嗯，那个，启山，你回来了！”
　　“佛爷，你回来了……”
　　“嗯，你下去吧！”
　　“是！”小葵看着一脸苦相的夫人和满脸笑容的佛爷，只能对着夫人做一个哭脸，然后转身离开了……
　　“刚才，你说谁对你最好啊？”
　　“额……当然是你啦！”
　　“那，乖乖把汤喝了……”
　　“可是……”
　　“乖，听话！”
　　“可是夫君，你看我的肚子，大夫都说按照时间来算，我的肚子都赶上足月了，我能不能不喝啊？”
　　“不行，你看你之前还血虚，九爷交代了，必须喝到生产才能停！”
　　“我那是没有吃早饭……而且，那都很久了！我，就不喝！”
　　新月也是一口气堵上来，就是不喝！
　　“新月，不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乖乖把汤喝了，二爷还在书房等着和我商量军区粮食的事呢！”
　　“那你去啊，我自己看着办！”
　　“不行，我等你喝完再走……”
　　“我，不要喝！”
　　张启山真拿眼前这个人没有办法，只是自己对于她是打舍不得、骂也要心疼半天，哎，自己这个大佛爷怎么就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呢？
　　“我的月儿，只要你喝了汤，我等会叫管家去给你买糖油粑粑~~”
　　“糖油粑粑~~~”新月的眼神里瞬间就充满了吃的光芒……
　　张启山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夫人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这长沙城里的小吃产生了兴趣，尤其是这糖油粑粑，每次都被他用来哄她喝汤，可是九爷早就交代过自己糖油粑粑不能多吃……
　　“张启山，你又骗我……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哼，不理你啦！”
　　新月想起张启山每次都拿糖油粑粑诱惑她喝汤，今天偏要赌气不喝，要吃糖油粑粑，小葵一定会给自己去买的……
　　新月努力的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小心的扶着腰从一楼客厅离开……
　　“新月，你又任性……哎……你去哪里啊！”
　　“我……我不理你啦！我……我去房间休息会……”新月虽然嘴上说着不理张启山，心里又知道如果不告诉他自己去哪里他又该担心个没完没了了……
　　“那，我让小葵上去陪你……”
　　“不用了，我去睡会，没事的……”
　　“那等我和二爷商量完事情，就端着汤去找你……”
　　张启山要是能看到此时新月的表情的话，一定会收下新月送给他的大大的白眼……
　　书房里……
　　“二爷，现在世道那么乱，我们长沙城里的治安虽然不错，可是有太多的难民涌入，这粮食可怎么办？”
　　“当下的情况，我们的粮食储备还是够的，实在不行，将军区的总粮仓开放一部分出来……”
　　“嗯，那九门的总粮仓呢？”
　　“九门的总粮仓不能动……”
　　“老八、九爷，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你们今天要商量粮食的事，我和老八过来看看！”
　　“佛爷，我知道你心系百姓，可是九门的粮仓不能动，这是我们九门最后的命粮，九门中妇孺虽不多，但也不少，不可以冒这个险！”
　　“佛爷，九爷说的是……”八爷本来是个潇洒的人，只不过国难当头，他也开始为长沙城百姓的事忙碌起来……
　　“好吧，那就听大家的……还好我们在长沙城里实行了刀枪管制令，不然长沙城中要比现在乱上许多……”
　　自从张启山从陨镜回来以后，便让副官开了公示，长沙城正式开启了刀枪管制令，任何携带不明刀枪的人一律要进监狱审查……
　　“好了，既然是腊冬，我和老八也打算来佛爷家这里蹭饭，不知道有没有饭吃啊！”
　　“有……当然有……”
　　书房里正一片笑声……
　　“不好了，佛爷……”
　　门外副官的脚步慌乱靠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佛爷，陈皮跑了……”
　　“陈皮？”
　　这陈皮数月前就潜入过自己的府邸，当时自己不再，还好新月自己机灵，否则……
　　“糟了……新月一个人在房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启山已经一阵风一般的跑向自己的卧房，二月红也紧随其后……
　　卧房里……
　　新月虽然不想喝汤，但是新月知道夫君是为了自己好，等会如果他要是亲自喂自己喝，那自己就给他个面子，和他一人一半好了……
　　新月拓了外面的粉袄，只穿着张启山前几日给她刚定做的丝绸睡裙慢慢的挪到床上去……
　　“哎，孩子啊，你爹爹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个汤，娘真的快要喝吐了……”
　　等到新月慢慢的挪到床上躺好，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早知道，应该让小葵来帮一下我的……”
　　这傍晚的日光，照的新月昏昏欲睡，所以新月也打算小睡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新月朦朦胧胧的睡意里，新月仿佛感觉到房门被人推开……
　　“启山？”
　　怎么没有人应？
　　新月揉了揉睡眼，眼前站着的人吓了新月一跳……
　　“陈皮？你，你要干什么？”新月下意识的护着肚子……
　　“我要干什么？我要送你去见我师娘……”
　　此时的新月，行动不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灵活的躲闪，所以只能靠嗓子了……
　　“救……嗯……”
　　“你想叫张启山来？我先送你去见我师娘，再去杀了他。”
　　新月只感觉到陈皮用足了劲捂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自己的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拼命的想要掰开陈皮的手，可是，新月只感觉到周围的视线渐渐的开始模糊……
　　启山，快来救我……
　　“陈皮，你快放开她！”
　　就在新月以为自己马上要死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等张启山赶到卧房的瞬间，他真的害怕到声音还有些颤抖，当他看到陈皮捂住新月的口鼻时，他真的疯了……
　　据后来赶到的九爷回忆那是他第一次在佛爷里面看到了杀意，一种透入骨髓的寒意和杀意……
　　陈皮一看门口还站着二月红还有九爷，自知再不逃便没有机会了，苦于自己没有刀，否则又怎么会拖到现在……
　　“哼，张启山，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们全家给师娘陪葬……”
　　陈皮反身就想跳窗而逃，只见一把小刀侧身飞过，随之而已的就是一阵血红……
　　“啊！我的眼睛……”陈皮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当年没有教给自己的本领中就有一招百发百中的飞刀绝技。
　　“陈皮，虽然你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但是你作恶多端，留着你这双眼睛也是没用了。”
　　“你……好，我们后会有期！”
　　此时，张启山并不关心陈皮，而是飞奔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那个自己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有没有受伤……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了？”
　　张启山小心翼翼地半抱起新月，新月只感觉到久违的空气又重新进入到体内，刚想握上张启山的手，结果下一秒……
　　“嗯……”新月明确的感受到肚子中传来的疼痛感……
　　张启山看着半闭着眼的新月此时脸色煞白，而双手放在肚子上，整个人在自己的怀里打颤……
　　“启……山，我肚子疼……”
　　真的好痛！这是新月活到现在，感受到最痛的一次，痛到她宁愿死掉，她很想用力的抓自己的肚子，可是她知道这样孩子会受伤，所以她只能咬着牙痛到身子都在颤抖……
　　“九爷，九爷，麻烦你过来看看！”
　　“嗯……”
　　张启山看着怀里的人这般受苦，真的想要把自己和陈皮一起杀了，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应该让小葵上楼看着她的……
　　“佛爷，夫人怕是要生了？”
　　“这么早？”
　　“嗯，夫人本来就有血虚，加上刚才入气太少又受了惊吓，应该是要生了……”
　　“嗯……启山，好痛！”
　　新月痛的眼泪直流，这让张启山处于呼吸困难的边界了……
　　“没事的，月儿，我们的孩子想出来看我们了，不怕，我会陪着你的……”张启山知道现在自己不能乱，一定不能乱，新月不会有事的！
　　“副官，快去楼下，让小葵把大夫和助产士都请上来……”还好自己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去请了当时比较有名的接生大夫和助产士，这位大夫熟知中西药，一定会帮新月顺利生下孩子的……
　　“是！”
　　“老八，麻烦你去我府里，告诉我门上，去把我家藏珍阁里面最顶格的那个盒子拿过来，要快！”
　　“好……”
　　二月红此时站在这里，有太多的愧疚，究其原因，陈皮会这样，自己也逃避不了责任，此时，二月红除了祈祷新月母子平安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嗯……好痛啊！……”
　　新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用刀切成了两半，而拿刀的人却在慢慢的切……
　　“夫人，不怕，我们可以的！佛爷就在外面……”小葵看夫人痛成自己，一边责怪自己怎么没在夫人身边，一边握着夫人的手给夫人打气……
　　“启山……我，生不下来！”
　　门外……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生出来！”
　　“佛爷莫慌，夫人本来就是早产，胎儿的位置还在上面，加之夫人有血虚，胎儿有些大，想必是有困难的……”
　　张启山在门外听着新月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真的恨不得自己去替她疼……
　　门开了……
　　“佛爷，夫人怕是难产……”
　　“难产……”
　　“嗯，佛爷，如果到时要保一个，你要保什么？”
　　一个吗？
　　“保大人！”张启山没有任何迟疑，冷静到别人还以为新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胡说，怎么会到这地步，我去看看！”
　　“九……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新月……新月，你听我说，这是我们家珍藏的最补血提气的深海血莲花，你把它吞下，一定要努力……”
　　“我，我真的不行了！”
　　“新月，你听着，刚才大夫已经问过佛爷的意思了，如果要保一个，佛爷不要孩子，要你！”
　　“什么？不可以的……”此刻新月听到这个消息又怎么会不震惊，这孩子早就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这是她和启山的孩子，怎么可以……
　　“所以，新月，这深海血莲花有补血提气作用，一定会帮助你剩下孩子的，只要你再努努力！你应该清楚佛爷做了决定的事不会更改的……”
　　“嗯，我知道了……”
　　“嗯……”此时的新月虽然依旧痛到无法言语，可是她心中的那股意念反而强大起来了，她了解她的夫君，她知道她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张启山在门口踱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指甲嵌入了手心也不自知……
　　“佛爷，你的手……”八爷看着张启山这个样子，当真是爱的太深了……
　　“啊……”
　　“佛爷，夫人……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母子均安……”
　　“真的？”
　　“嗯……”
　　“太好了！”
　　那一晚对于张启山来说，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心中装着天下，可是绝不会因为天下而失去新月，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是这个叫做尹新月的女人。他，可以为了天下拼命；他，更可以为了她，把命给她。
　　那一晚对于尹新月来说，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在自己夫君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如自己来得重要……
　　是啊！失去你，还怕失去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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