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逢春》兰沂

15、第十五章

　　姜茯桐见到这位林统领的时候，就只瞧着面前这人格外憔悴。

　　双眼带着红血丝，头发凌乱也无暇顾及。

　　无论是谁也看不出这副模样是当今的羽林卫统领，现在不过是失去夫人行踪的丈夫。

　　宋襄颐给这人倒了杯茶：“林统领，你说你已经找了一遍你夫人平常最爱去的地方了是吗？”

　　林统领点点头，明显可见的焦躁，他伸出手抓住宋襄颐，语气急切：“宋少卿，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阿玥。”

　　宋襄颐一边安抚住这位林统领一边问一些关键线索：“你还记得你见到你夫人最后一刻是在哪里吗？”

　　林统领急切回想，想要一股脑的全部说干净。

　　姜茯桐一边默不作声的听着，然后想着林统领的夫人，那位叫做关拂玥的女子。

　　“我与夫人最后见面是在家中，”林统领发出沙哑的声音，“后来我问过夫人身边的丫鬟，说阿玥今天下午去了一趟成衣铺试衣服，然后……阿玥就不见了。”

　　宋襄颐陷入沉思，这和关拂玥第一次失踪是不一样的。

　　“那……你夫人最近去见过哪些人？”宋襄颐问。

　　林统领听到这个，回想：“阿玥向来喜欢清净，几乎没什么朋友，朋友……”

　　“对了，阿玥最近交了个新朋友，”林统领回答，“好像是许小将军身边的一位夫人。”

　　不论是姜茯桐还是宋襄颐，那一瞬间都是不解的。

　　许小将军许洛定身边唯一能够称得上夫人的，应该就只有那位辛昭玉了吧。

　　姜茯桐不知道那位辛昭玉怎么和这位林统领夫人扯上关系的，只是有些巧。

　　敛下思绪，姜茯桐看着宋襄颐又问了林统领几个问题，之后林统领打算出门再找找人。

　　宋襄颐望着林统领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莫名。

　　姜茯桐问：“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宋襄颐的态度着实奇怪。

　　“林统领的那位夫人，第一次失踪开始，就很奇怪。”宋襄颐道。

　　姜茯桐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关拂玥第一次失踪，是在一个晚上，那时正是参加一场宴会，林统领刚好值完班打算接夫人回府。

　　但是，那天，从宴会门口出来的人，没有那位夫人，后面林统领告诉举办宴会的主人，宴会主人自然重视，立马在府上找起人来。

　　那时才发现，关拂玥身边侍奉的下人已经都晕倒了。

　　而举办宴会的府上也没有找到任何人。

　　为了关拂玥的名声，他们假借抓捕逃犯，派人找了一天，宋襄颐最后在城门口找到了关拂玥。

　　这位夫人脖子上还有很鲜红的掐痕。

　　后面关拂玥带着惊恐，说那日宴会府上来了两个盗宝贼，她恰巧遇见了，就被连累一起带走了。

　　她身上的掐痕是其中一个盗宝贼干得，她奋力反抗，抓住旁边的一个石头不小心杀了其中一个盗宝贼。

　　“还有一个呢？”姜茯桐听得若有所思。

　　“我们抓住了另一个，大概和那位夫人说的一模一样。”宋襄颐眼睛不带任何感情。

　　“我观察过现场，没有任何问题，”宋襄颐道，“很完美，这件事情也的确这样结案。”

　　姜茯桐直视宋襄颐：“可是宋少卿你好像有疑问？”

　　“我相信的确有人会在生死存亡之际有巨大的爆发力，反击凶手。”宋襄颐承认这一点。

　　“在结案之后，”宋襄颐垂眸，“我发现了一个漏洞。”

　　“林统领夫人当初在参加宴会的时候，曾经主动挥退下人进了一个房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两个下人才晕倒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救起关拂玥的时候，尽管她表现得很恐惧，但是宋襄颐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这种东西。

　　姜茯桐听完宋襄颐的解释，点点头：“宋少卿观察入微。”

　　“那么，我们接下来，”姜茯桐含笑，“就继续找找这位统领夫人吧。”

　　有了统领夫人失踪的前车之鉴，宋襄颐很快命人严查城门口。

　　不过国都端仪里面也不是那么好查的。

　　城里坊市众多，人员错综复杂，只能一个一个排除。

　　姜鹤柳第二天瞧着林统领来值班神色不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彻底给林统领找人的时间。

　　姜茯桐则是来到了最初失踪的那家成衣铺。

　　“哎哟，这位娘子可是要买衣服？”见到有客人来，掌柜连忙过来。

　　他眼光毒辣，一看这两人穿衣讲究，更是热情三分。

　　姜茯桐：“先看看。”

　　宋襄颐就跟在姜茯桐后面，掌柜的忍不住找个话题：“二位郎才女貌，这位郎君可是来陪未婚妻来的？”

　　“这位郎君可真是贴心呀，我这里有……”掌柜的极力推销自己家的东西。

　　姜茯桐：“……”

　　这掌柜的怎么说话的？

　　随后姜茯桐回头看后面的宋襄颐，却好像能从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温和来。

　　随手拿了一件外穿宽袖，姜茯桐道：“我想去试一试，可有地方？”

　　掌柜的迟疑一瞬，突然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于是为了生意连忙道：“有有有，这位娘子跟我来。”

　　姜茯桐进了那房间，掌柜的就见宋襄颐面不改色也跟着进去了。

　　掌柜瞳孔震惊，一脸错愕：“这……感情真好。”

　　此刻还不知道已经产生巨大误会的二人开始观察起来这个小房间。

　　姜茯桐将拿进来的衣服放在一边，她绕过小屏风，道：“宋少卿，这后面还有小隔间。”

　　这隔间刚好还能躲个人。

　　“这上面还有一扇窗户。”宋襄颐示意姜茯桐向上看。

　　这窗户比较高，关着的的。

　　“假设统领夫人的人在外面等着，那统领夫人不见的话就只能从那里出去？”姜茯桐想了想。

　　“如果那位夫人会武的话。”宋襄颐并没有完全肯定。

　　姜茯桐又看着那个隔间，然后一个转身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试衣间旁边还弄个隔间干什么？

　　隔间靠着右边还结结实实的放着一块木板，木板有些挡路，姜茯桐就把木板稍微拿出去了一些。

　　姜茯桐左右摸了摸，然后漫不经意的敲了敲。

　　敲了几处都没问题，直到她敲到了某一处。

　　“咚咚咚——”

　　宋襄颐听着声音也凑了过来，两人有些惊疑不定，然后又试探性的敲了敲。

　　“这边的木板好像要薄一些。”宋襄颐下了结论。

　　姜茯桐开了个玩笑：“看来掌柜的有些偷工减料。”

　　两个人又研究了一下，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宋襄颐已经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默默地往后退。

　　“等等，殿下，你看下面。”宋襄颐的目光紧紧黏住一个地方，甚至道了一声殿下。

　　姜茯桐：“嗯？有缝隙？”

　　隔间是三面木板，其他紧紧连接地上，只有这一块，下面有空隙。

　　而且当时木板就是放在有空隙的这一面的。

　　宋襄颐的手指划过两面墙连接的地方，有微不可察的一道痕。

　　“出去吧，”姜茯桐眼睛微亮，“去问问掌柜的。”

　　等着二人出来，迎接的就是掌柜暧昧的目光。

　　这两个人里面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干了什么。

　　掌柜的心里忍不住八卦。

　　姜茯桐把外衣拿出来，装作随意地问：“掌柜的，这换衣间旁边是什么地方？”

　　“啊？”掌柜一脸疑惑。

　　“我总感觉隔壁有声音。”姜茯桐想了个理由。

　　掌柜的不解：“不应该啊，旁边就一杂物间，平常都不会有人进去的。”

　　“带我们去看看。”宋襄颐在后面冷不丁地说。

　　掌柜的没说出拒绝的话来：“好、好的，二位客人跟我来。”

　　等着进去了，姜茯桐一眼看过去，的确是各种杂物堆积，还有一些废弃的布料。

　　姜茯桐想着那个换衣间对应着的地方。

　　是一层有一层的旧帘子。

　　“那里是？”姜茯桐问。

　　掌柜的总觉得这两个人过来是找问题的。

　　突然间，他就想起来昨天自己的店被检查过一遍。

　　想到这里，掌柜的心都提起来了：“那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也刚来一年，想必就是一个挂旧帘子的地方。”

　　宋襄颐的脚步声在这片环境中放大。

　　慢慢地，他走了过去，一把掀开那堆帘子。

　　一个带锁的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掌柜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个门？！”掌柜的比他们两个还要惊讶。

　　“你不知道？”姜茯桐问地很轻，在掌柜的看来，总觉得提心吊胆的。

　　掌柜的猛烈摇头：“我真不知道，上一任掌柜和我交接的时候压根没告诉我有这个门。”

　　“这里又是杂物间，我又不经常来，这东西放了这么久，我肯定也不觉得奇怪。”掌柜的额头冒着冷汗解释，他想起来昨天自己店里失踪的某位夫人。

　　他一直以为是那夫人趁别人不注意走了，或者找了换衣间垫着几个箱子被人从窗子带走了，但是这他真没想到。

　　见着姜茯桐和宋襄颐一直没开口，掌柜的焦心不已。

　　“那上一任掌柜叫什么？”宋襄颐突然问。

　　掌柜的：“好像叫……叫段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