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醉酒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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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月上枝头。
各宫廊下亮起一盏盏红色宫灯，尤其崇明殿灯火辉煌。殿中四周一排排高高低低的青铜雀烛台上，烛火明灭摇曳。
热热闹闹的晚宴也接近了尾声。
秋水吃到打嗝，趁着母亲正与人攀谈，便偷偷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看她还没看见，又喝一口。
如此三番四次偷偷喝，一壶酒竟被她喝得差不多了。她又热得慌，就起身想跑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白露看见了，上前几步想叫住她。她摆摆手说：“你不用跟着，我就去门口吹吹风解解酒，等下就回来。”
白露便没跟过去，还继续伺候着容夫人和别的夫人攀谈敬酒。
秋水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拿起桌上一叠糕点，才转身往外走。
待出了门，她想去找小满，却不知道皇后寝宫在哪个方向。
可怜的小满，没有衣服换，还穿着宫装等在偏殿里，应该饿得不行了。没想到宴会这么久。
秋水摸索着，想着应该往东走，先找到东宫，再从东宫去风栖宫，这样她就记得路了。
因为被使臣和大臣们轮番敬酒，好不容易等到宴席差不多了，太子借口弄脏了衣服要回东宫换一件，就带着侍卫惊蛰溜了出来。
两人才走到东宫前不远处的一条宫道上，就看到前面秋水歪歪斜斜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手里还端着盘糕点。
谢明朗赶紧跟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糕点盘子，扶着她问：“你要去哪里？”
秋水转头看见他，笑起来说：“好俊俏的小哥哥！你是哪里当值的？你知道东宫怎么走么？”
谢明朗一挑眉问：“你要去东宫？”
秋水点了下头，停了一下，又点了下头。
谢明朗：“你去东宫做什么？”
秋水想了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东宫做什么，就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谢明朗看问不到答案，叹了口气，说：“我带你去吧。”
“好呀。”秋水点点头，又想去接过糕点盘子，说，“这是给小满的，不是给你的。小满还没吃饭呢。”
谢明朗：“小满是谁？”
秋水：“小满是我的侍女，是我的妹妹。”
谢明朗：“你要去哪里给她糕点？”
秋水：“凤栖宫，她还在等我回去。但是我不记得去凤栖宫的路了。只能先去东宫。”
谢明朗猜到了，替她解释说：“因为你只知道从东宫去风栖宫的路？”
“嗯。”秋水乖巧点头。
谢明朗看宫道上都没人，只每隔一段路亮着两盏宫灯。宫墙后远远近近的各宫殿，也都亮着一排排宫灯。星星点点柔和朦胧的暖光，映衬着深邃广阔的蓝黑色天空，显得一片安宁祥和。
他看着秋水，觉得今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再次遇见她。尽管她已经喝醉了，明天可能都不记得了。
他轻声说：“小满该等饿了，我让人先将糕点给她送过去，好吧？”
秋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侍从，又对他点点头说：“好。”
谢明朗便把盘子递给惊蛰，让他去东宫偏殿找小满。
惊蛰接过盘子，皱着苦瓜脸说：“殿下，不是我想打扰你。而是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小满。凤栖宫那么大那么多女眷丫鬟，我怎么知道谁是小满？”
谢明朗回忆了一下今天跟秋水一起混进东宫的小宫女，说：“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大眼睛，胆子小。你去问么。”
惊蛰只能拿着盘子准备朝风栖宫去，谢明朗又叫住他说：“你找到小满，把她带来东宫。就说秋水在东宫等她。”
惊蛰欲言又止：“殿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去凤栖宫？”
谢明朗白了他一眼：“要是我们送过去的，今晚全宫廷都会知道这件事，明天全京都都知道了。你是想把事情变得更麻烦么？”
惊蛰：“那我逐个问人打听个小姑娘，事情就不会变麻烦么？”
谢明朗微笑：“你问，说明你不认识，这样就能撇清关系。就算有什么传言，也可以解释说你自己倾心人家小姑娘，与别人无关。”
惊蛰哭哭：“殿下，你也太狠心了。我就没有清誉这个东西么？”
谢明朗拍拍他肩膀，安慰说：“要是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我会帮你解释的。”
惊蛰一手拿着盘子一手做抚心状，耷拉着眉眼瘪着嘴，扭头朝凤栖宫去了。
谢明朗扶着秋水继续往前走。秋水迷迷糊糊问：“我们去哪里？”
谢明朗：“你不是要去东宫么？正好我在东宫当值，可以带你过去。”
秋水于是说“好”，继续跟着往东宫方向走。
长长的走道，两边是朱红的宫墙，琉璃的黄瓦，远远近近稀疏的宫灯。抬头能看到一轮明月，满天繁星。
“好奇怪，今晚有两个月亮？”秋水晃了晃脑袋，又眨眨眼，再抬头看，一会儿，歪头疑惑说，“有三个？”
谢明朗闻言笑了起来，问：“你第一次喝酒么？”
“嗯。”秋水点头，又侧身面对着他，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他的唇，凑近他小声说，“我偷偷喝的，不要告诉我母亲。”
谢明朗低头看着她突然凑近的脸，醉眼朦胧的，一时呆住了。
感觉到唇上轻轻贴着的指腹，从上唇移动到了下唇，他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手指贴了一会儿就滑落了下去。
他见她眉眼垂下来，就栽自己怀里睡着了。脑袋枕在胸膛上，像个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他扶着她的肩膀，感觉自己忘记了呼吸。整个世界都安静如水，只有她起伏的鼻息，像一波一波轻微的暖流，扑在自己的胸膛，穿过了四肢百骸。
好一会儿他的思绪才回笼。
想她如此娇小柔弱，天真烂漫，又不谙世事，毫不设防。总觉得，轻易就能被人骗了去。可如何是好？
他一手扶着她一侧的肩膀，一手拉过她的双腕，围在自己肩膀上，才抱起她，朝东宫方向走去。
感觉这短短的一条路，走的心动如雷。既心惊胆战，怕被人看见。又因为怀里的人而心跳不止。又怕吵醒她，努力克制着、平息着管不住的心跳声。
及至入了东宫，迎上来的侍从和嬷嬷看见这一幕，也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而谁也不敢问。
谢明朗将秋水抱到寝宫，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吩咐跟进来的嬷嬷：“你在此伺候着，给她喂点醒酒的。晚点惊蛰会带她的侍女过来接她。”
出了寝宫门，他又吩咐侍从们说：“今天看到的所有人，都把嘴巴闭紧了。要是让我听到一点风声，我绝不手软。”
侍从们忙低头称是。
不多久，惊蛰就带了小满过来。嬷嬷赶紧扶了秋水起身出去，交给小满。
及至看见小满，嬷嬷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她们俩就是今天在太子寝宫伺候的，自称是皇后娘娘宫里来的那两个小娃娃。
她又看了眼小满怀里昏睡的秋水，惊恐的想到，这一看就是个世家小姐，白日里却扮作宫女伺候殿下更衣休憩，晚上又被殿下抱回了东宫。这是什么话本情节？真的没有限制级的剧情发生么？
等她们出了东宫，嬷嬷才进去殿内通知说：“姑娘走了。”
谢明朗应了声，又叫来个侍卫，说：“你远远跟着她们俩，等她们找到容夫人，你再回来。”
一身武装的年轻侍卫携剑而立，点了下头，退了出去，跟上了刚出去的俩姑娘。
看嬷嬷还站在堂下，欲言又止的。谢明朗解释说：“嬷嬷不用担心，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听他这么说，嬷嬷才松了口气。想问他关于这个姑娘的事，但又不好开口，她想想又闭嘴了，一俯身退了出去。
谢明朗还站在窗前，目光越过前院，看着东宫大门的方向。想着，等她及笈还要多久？
她性格跳脱，喜欢自由自在，可能不适应礼教严明的宫廷生活。她如此天真柔弱，而自己却站在权利斗争的漩涡中心，该如何护她周全呢？
抬头看着天空一轮皎皎明月，他一声叹息。
是该将明月摘下，捧在手心，还是仍旧让它自由自在，高悬于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醉酒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