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冥王当徒弟》落翮

7、浮圆子

　　幽赶回江亭府时，天空已经开始亮起来，西山的树林里已经传出阵阵鸟叫声和动物移动的声音。幽绕到自己房屋的窗前，却发现厚实的雕花木窗已经被从里面关上，根本打不开了。
　　幽心中倍感不妙，他不得不从江亭府的正门进入。
　　这是一场豪赌：若是简泽麟刚在自己房间里撞见傀儡，那么再看到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幽，必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依照他的本事，想必半日不到就能知道自己是鬼的身份；但若是他没撞见自己，或者他没有去看傀儡…
　　天光亮的很快，幽知道他没有时间了。他轻手轻脚地绕到房门前，往纸窗户里望了望——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厅堂里似乎也没有人移动的声音。见此，幽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慢慢地打开门——简泽麟那张白的如同鬼魅一样的脸也就慢慢显现在幽眼前了。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他们在门口呆愣地互相盯着对方，仿佛两尊蜡像，没有呼吸、没有表情地站在原地。
　　幽最不愿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渐渐从空白的大脑中找回一点理智，终究是先开了口。他干干地说道：“师父，早安。”
　　简泽麟多半是没想到能这么早遇到闵言，况且又是刚起床，脑子还不太灵活，才没发现闵言的异常。而且他确实被闵言愕住了。他仿佛过了许久才意识到幽说了话，只是无意识地答道：“嗯。”
　　幽却是忍不下去这尴尬的场面，等了一会儿见简泽麟没有反应后，他请求般地小声说道：“师父，我能进屋了吗？”
　　“好…”
　　似乎是神志归来，这回简泽麟立马就听懂了闵言的意思，他边淡淡回答着边为闵言让开了路。幽见此便逃似的快步走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一声极重的关门声。
　　“这孩子…”简泽麟不禁嘀咕道，“大早晨的发什么疯？起这么早干什么？”
　　简泽麟随即也回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拿起放在厅堂的一柄银剑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在晨光的沐浴中专心致志地练起剑。
　　另一边，幽回到屋子里，疲惫地靠在门上心想到：幸亏简泽麟没有看见房间里的傀儡，也没有追究自己的话，要不然自己早就败露了。这一次，还是运气救了他。
　　平静下心情，他来到傀儡旁边，那傀儡还像离开时那样，静静地躺在被褥上“呼吸着”，只不过又被人盖了一层被子。
　　幽顾不上太多，他口中念咒，用手伸进傀儡的胸膛取出那几缕发丝：傀儡瞬间便没了声息，闵言的样子渐渐褪去，露出画着阵法的枕头。
　　幽把那枕套取下，指尖燃起鬼火将那发丝和枕套烧的一干二净。随后叠好被褥，支起窗户——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立刻拥满了整个书房，径直照在书桌上。
　　收拾完一切，幽无所事事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知道听到外面传出小李的脚步声，他才打开门走出去，好像只要屋里还有小李在他就不再会尴尬。
　　“早安，小李。”
　　揉着眼，打着哈欠的小李突然听见昨日对他冷漠的闵言今早却向他热情的问好，心中有丝诧异，哈欠打了一半，赶忙回答到：“早啊师弟。”
　　问好后便又是无言。小李见闵言不再说话，于是开口打破沉默，问到：“昨夜睡得好吗？”
　　“很好。”
　　“最近夜里有些凉，睡觉时有没有觉得冷？”
　　“没。”
　　“早餐想吃些什么？”
　　“听师哥吩咐便好。”
　　小李和闵言对话，渐觉没意思。他上下打量着闵言，认真道：“师弟啊，你未免太没脾气，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不用拿我们当外人。在府里就尽管说真话，不用看着我的脸色，毕竟都是一家人…”
　　幽嘴上一面答“好的，明白了”之类，心里确是更加尴尬，感觉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让小李满意了。心中不由得更加颓废，回想自己当了四百年冥王，到底来了人间和别人交谈都不会。
　　“既然如此，师弟，你就在正堂等一会儿，我去准备些吃食。”
　　见到小李走后，幽终于觉得身心解放。他听话地走到桌子前，坐在昨夜坐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等着小李端上饭菜。
　　他看着窗外的一颗梨花树，洁白的梨花开满了枝丫，微风吹过，却是落下片片花瓣。明明是初春的美好景象，却尽显娇弱之态，幽看久了便觉厌倦。而梨花树一旁凌厉的剑影却吸引了幽的目光——剑光飞舞，似是银龙翻飞。剑尖不时急挑而上，而又直劈而下，剑影果决狠厉。衣袂翩跹，神圣似仙人。幽不觉看入了迷，直到那人动作停下，才回过神来。
　　好像自五道将军岐跅耍剑后，再没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法了。
　　练剑之人似是发觉了屋内人注视的目光，向着屋内看进来，幽慌忙避开视线。此时小李正好端着几碗面食放到桌上，介绍着：“这可是浮圆子，来尝尝看。”
　　幽见状赶忙端过一碗——这种吃食他以前从未吃过，里面的面食有馅，像是角子，却有汤。幽舀了一勺送入嘴中，没想到这浮圆子的馅竟是甜腻的芝麻，在咬破外皮的一刹充满了口腔。幽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不知不觉间，竟是将整碗都吃完了。
　　小李见师弟这么爱吃浮圆子，便在心中暗暗记下，笑着说：“师弟，你要是没有吃饱，你可以吃我这碗的。”
　　幽听后只觉得不好意思，从一个小孩身上抢来一碗吃食还是太没面子，于是推辞到：“谢谢师哥，我吃饱了。”
　　简泽麟这时候走近来，看到小李和闵言二人友好交谈的模样，打趣道：“呦，竟然难得做了浮圆子，劳烦徒弟了。”
　　小李听见简泽麟的声音，这才发觉他已进了屋，想到昨天他因自己偷师的事情而发脾气，忙逢迎道：“师父快坐！浮圆子还是趁热吃好。”于是拉着简泽麟坐到椅子上，将一碗放到他面前，“师父，您不是最爱吃甜食吗？今日里我特地做了你爱吃的，您不会再生气了吧。”
　　简泽麟吃了一口浮圆子，笑道：“不生气。”
　　小李听后心中不禁高兴了些，刚想道：“我就知道师父是最大度的人。”还没开口，就被简泽麟泼了一盆冷水。
　　“今天跟我去趟靖水阁，找那胖子算算账。”
　　小李立马就蔫了，知道师父还在生自己的气，他认命地收了闵言的空碗，道：“知道了，我这就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