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鸢》亓晓

8、生日

　　中考前一个月是许似的破壳日
　　以往生日她都是和妈妈小姨过
　　然后许宁给她买个礼物什么的
　　就够了
　　然而今天她接到了许宁的电话
　　“小似，干嘛的呢”
　　“写作业，怎么了爸”
　　“你马上过生日了啊，想要什么礼物”
　　许似一如既往的回答“都可以”
　　“那你把电话给妈妈”
　　许似沉默，随即苦笑了一声
　　果然他连妈妈的电话都不愿打
　　两人闹成这样
　　真挺失败的
　　她走出去给刘芸递过电话
　　“喂”
　　她示意许似回房间去
　　“孩子生日今年一起过吧”
　　刘芸愣了一下
　　“那你妈那里……”
　　“先不和她说”
　　两人最后商量，要给许似一个完整的生日

　　房间内，许似听着动静，两人破天荒没有开口就吵架
　　“小似”许似房间门被推开
　　“爸爸意思和我们一起给你过生日”
　　许似心咯噔一下
　　一起，过生日？
　　在她支离破碎的印象里，也是儿时亲眼看到每一次两人表情狰狞，或者眼眶通红
　　拼命用手去推搡对方，有什么心平气和的时候？
　　即使有吧，也是家中床底积了灰的相簿。
　　“好”
　　许似说不清是什么复杂的感觉，像是积攒了很久没有过的委屈，也像是担心

　　又一年初夏，五月十五
　　许似今天收到了很多礼物，大大小小
　　林瑶给她了一个水晶手链
　　盛楠衣一下课就跑过来递给她一八音盒
　　“果然你们男的就知道八音盒”
　　林瑶嘲笑他
　　“你懂什么，这可是哥挑了大半个小时”
　　“可以啊大盛子，有心了”许似拍了拍他，接过八音盒。
　　“咦？我怎么记得，林瑶过生的时候，某人可是亲手做了一个毛毡小熊？”
　　许似故意打趣
　　盛楠衣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那是玩心大发，那手笨的都差点让我自己做”
　　林瑶解围
　　许似也没多说
　　但是好像少了什么，她看向盛楠衣
　　“知道我过生日的就这么几个人？”
　　盛楠衣大大咧咧“是啊，都这么多礼物了，你还不满意啊似姐”
　　算了。
　　…………………………
　　许宁和几个叔叔先到饭店
　　许似很喜欢吃火锅，这应该是妈妈提议的
　　一张桌子围着坐了十几个人
　　许似不声不响的自己吃着，周围笑声酒杯声弥漫
　　“小似准备考哪个高中啊”
　　“我考个普通的高中就好”
　　许似看着那个并不认识的人
　　“大学呢”
　　“北城艺术学院”
　　桌上安静一瞬，然后许宁推了她一下
　　“准备学艺？是文化课困难吗？”
　　她看了一眼使眼色的许宁，也对，在他们眼里，艺术本身就是前途的最后选择
　　“不是，我自己喜欢”
　　刘芸没什么反应，乔娜先开口
　　“我们似似这么漂亮肯定能考上”
　　“谢谢小姨”
　　随后这个话题就盖了过去，许宁的朋友们都知道他和刘芸的情况，有人打趣
　　“说来，小似都这么大了，当时咱们带着出去玩还是小豆芽呢”
　　“对，我们去野餐，我跟你们说啊许宁当时怕刘芸被虫子咬，不让她坐在餐布上，还给她拿了个凳子”
　　许似抬头，她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
　　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是怎么一步步
　　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这顿饭吃的不算轻松，众人说话都要掂量掂量，怕被许似听到
　　反而许似更不在意，她盯着窗外，漫无目的发呆
　　手机响了一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江：在干什么】
　　许似摸不着头脑，但是不想搭理他
　　她生日他肯定知道！连个生日快乐都不说
　　晚上八点还是暖和的
　　【江：八点半到夜明湖】
　　？
　　许似更疑惑了但还是答应下来
　　【moon：哦】
　　一定要显得自己生气了
　　对
　　就这样
　　许宁和刘芸一直都不说一句话
　　许似也心不在焉的
　　“妈，我一会出去一趟，我去夜明湖转转”
　　“行，早点回”
　　刘芸也没多问，只觉得她是去散散心
　　吃完饭许似立马打车去了夜明湖，这几天整日下雨，空气还是许似喜欢的泥土味
　　天空还不算黑，透着墨蓝色

　　许似朝着湖边走去，水声伴随脚下走路声莫名使人心情愉悦，手撑着栏杆吹了一会清风
　　她突然看到远处站了个人影，看不清脸，但是一眼就能辨别是谁
　　她走过去
　　“你在这站了多久？”她开口
　　“不知道，应该一个小时了”
　　许似听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他朝许似招了下手，示意她跟上
　　两人走进湖边的树林，江祁让她在原地等一会
　　转身又往深处走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许似渐渐感到不对
　　周围从地下上来的星光灿灿
　　把她包围，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些荧光的星斑
　　仿佛一切都不真实，夜明湖此时应景的发出“唰唰”声，比银铃动听
　　今天天空依旧没有星星
　　因为星星在她身边
　　溶溶夜月
　　朔轻飘薄
　　他也如同这清辉般让人心荡漾
　　江祁走到她身旁站定
　　“这样下过雨的星星呢”
　　声音轻飘飘的
　　许似懵了一下，突然脑海中浮现“我其实特别想下完雨之后看星星”
　　“生日快乐”
　　他又说
　　许似完全怔愣住，不知作何反应
　　“谢……谢”
　　她木然的时候就是说话坑坑巴巴的
　　江祁轻笑
　　现在他的一切动静，在许似耳中放大无数倍，每一下踩在心间。
　　“许似”
　　她第一次听见江祁这么认真叫她的名字
　　万籁俱寂中第一次未显清凉
　　“考试之后，就在一起吧”
　　轰的迸炸而开的情愫
　　原来不是开始发芽
　　而是已经开枝
　　许似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样的表情
　　大脑空洞
　　“好”
　　之后就漫无目的的跟着他走，一直到家，许似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这股劲冲击力量太大，使她腿发软。
　　“怎么了似似”
　　刘芸担忧的看着她
　　“啊？昂咋啦”
　　“我问你外边冷不冷”
　　“不冷啊”
　　不冷，最起码今天是不冷的
　　“是不是累了，快去洗洗睡”
　　许似点点头回到房间
　　她掏出手机，没有看到任何他发来的消息
　　就跟以前一样
　　切，说考试之后就还真的考试之后啊？就不能给她这个准女朋友发个消息慰问一下？！
　　她把江祁备注改成：“预备役”
　　呼出一口气，今天的所有都很不真实
　　父母一起吃饭，以及……他
　　他们如果在一起了
　　就是早恋
　　许似撩了一下头发
　　她才不管那么多
　　我们都奋不顾身，喜欢就是喜欢
　　这样一个年纪
　　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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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清远和苏瑾看着自家儿子回到家心情不错
　　甚至哼起了歌
　　看着他从浴室出来进了房间，又下楼到客厅喝了杯水，喝着喝着突然笑了
　　“……”
　　“阿祁啊，是不是压力太大啦？”
　　“？没有啊”
　　江祁意识到自己似乎把“我太他妈快乐了”写在脸上
　　他有多开心呢
　　不知道
　　反正他知道的是，她许似喜欢的东西，他就要让她开心
　　哪怕是星星
　　许似震惊的面孔和清甜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他耳畔
　　像一只企鹅
　　江祁手抬起挡在眼睛上“咳”
　　笑的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