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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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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忽然在一处行人稀少的大桥上缓缓停下,这里百分百不是目的地。不过苏赟宁既然将我托给卷毛了,那我也不用费神关心这些。我只用疑惑的表情,正大光明打量臻智障漂亮到有点仙的侧脸。
臻智障向副驾驶这边偏了偏头,余光大概是能瞄到我的,我只好收回目光,也没心思挑他的椅背了,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臻智障:“想好了几点到,七点半到你们就下去打车,我要七点前到。”
卷毛屁股下的椅子剧烈晃荡,看起来这人性情不稳。
“你不是也不想去吗?去那么早干嘛。”
臻:“不想去跟必须去不冲突。”
卷毛:“去迟一点不也是去了吗,反正我人到场了。到时问起来,就说车堵路上了、碰车了,要不然就修路了。”
臻:“我们中国人参加宴席,只有不来的,没有迟到的。你想按时到,就要把这些因素考虑在内。”
忽然被点名的我隔着车玻璃也觉得河里的水是何等的清澈晶莹……臻智障是假智障,看起来挺年轻,办起事来还真是稳。
卷毛暴躁:“什么,小臻,你在帮他说话?你看他,他……”
我迎着卷毛侧过身来点向我的手指挺起胸。指个屁,也就是我职责在身,不好跟你计较。
我淡然自我介绍:“我叫叶晖。等一下还麻烦你照顾。”
“哦哦,”老外发出外国人口音特有夸张的叫声,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他也不想去那么早是吧。有句话叫什么,法不责众,不如都七点半去。”
小臻:“你这是逃避思想。我不能迟到,因为我,”他伸出手朝地下指了指。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能迟到,别说男朋友拜长辈大寿,还是第一次上门,你是想叫人都看苏小姐笑话吗。”
娃儿看着一副清高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人情世故倒是头头是道。
我点头认可:“小兄弟说得有道理。你去了到长辈面前打声招呼,实在不想呆,躲到厕所或是阳台上抽烟都可以。”
这俩个人是不是太大意了,当着我这个外人面流露不想去东家做客的真情实意,这合适吗?是因为老外比中国人直率,还是因为放心我是没机会传话。
“我躲厕所阳台?那你呢,让你跟花蝴蝶一样窜来窜去露脸?有没有搞错,里面都是我熟人,你觉得我没人聊天?”卷毛终于肯对着我说话了,不过撂完话半秒钟也不停地扭过头去。
我有点不解,语气也不见得多好:“我为什么要到处窜,不是应该减少接触吗?”
卷毛冷哼:“谁知道呢,灰姑娘为什么穿水晶鞋去勾引王子,还是想嫁豪门呀。特别是一些农村男的,感觉自己长相还过得去,就不想努力了。异想天开做豪门赘婿。然后带着乡下老老小小,吃女方家的喝女方家的,还伸手要包,要工作,要股权。鸠占鹊巢,把人家的家产无耻地占为己有。”
好好个阳刚大男人,看什么婆媳大剧。而且他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点,我不过是花钱雇的一次服务,搞得跟万恶不赦的心机男似的。
我有点纳闷这个男人深不见底的恶意,看不起我就看不起,刺几句过过嘴瘾不就得了。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第一次见面,又后会无期,至于咬着我不放吗?
我压着怒火,昂头长舒一口气。我不能再跟他继续争下去,难保再牵出什么仇出来。不能完成苏小姐交待的任务,那我这一单就白干了,还白白请了一天的假,双重损失。
为了淡化自己的愤怒,我一般都是顺手找点事分散分散上涌的气血。于是我习惯性地从口袋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刚解锁,头顶传来“嗤”的一声冷笑,我猛然紧紧捏住手机。大意了,人家正眼不看你,不代表他不偷看。
苏赟宁找的这什么玩意儿,脑壳被核泄露熏过。
卷毛拍腿狂笑,我从后面看到他领带甩来甩去:“这是什么玩意,祖上传下来的吗?马路上十块钱回收手机的都不收你这个吧。还密码解锁,怕你里面的九块九被人家偷了吗?”
手机是我第二份工作跑快递老板送的,听说是传了十来个快递员。临走的时候他也没要,我就一直用着。手机对我来说只是通迅工具,我又没什么人可结交的,能接打电话我很满意,更何况还能刷刷网页。就是外观太老旧,屏幕还碎成鱼鳞块。
我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还没来得及考虑,口就不经脑地怼了一句:“你也好不到哪去,顶着一头钢丝球,我看你也没钱到理发店去拉拉直。”
前位传来轻轻的憋笑声,我抬头就见臻小子嘴角干净漂亮的小弧度。他应该感觉到我在看他,说道:“我姓黎,黎臻,他,范文钦。”
范文钦,还挺规范的中国名,看来是我误会他了,人家也有可能是新疆或是云南边界的人。
范文钦的性格不像相貌那样稳重,急躁又不能受气。我这一句话甩过去,他又焦躁地动来动去似乎在苦思冥想更恶毒的语言。
苏赟宁确定是找他跟我后面打圆场的吗,我看他像是奔着踢场子来的。
范文钦:“我不相信你们出来卖的买不起手机,你这是有意装穷让嫖客给你买新的吧。你们干这行的是不是都一个德性,女人要包要首饰,男的是要手机要手表。”
“范文钦!”黎臻惊呼,难得没保持住惯有的平静语气。
我正在摩挲车右侧顶一个鹿头模样的挂勾,研究它是出厂自带的,还是后期车主加上去的。听到他这句话,我握着这根不知道是牛角还是亚克力材质的东西猛然一用力,“啪”的一声,那拇指粗的叉叉就断在我手里了。
车内异常安静,空调温度很低,我觉得我后背有麻麻酥酥的冷汗缓慢下行。我也瞥到手上暴起的青筋,我极力控制自己想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这句话都是极大的侮辱。可他娘的人家那是有过节,我跟你眼下还是同盟关系,再烦感,你也要忍住把接下来的戏唱了吧。
我弓起手指,将鹿角往车头一弹。那坚硬的家伙像子弹一样快速地射了出去,又结结实实地撞到车前玻璃,掉在玛瑙摆件旁边蹦了两蹦。
得,我现在在他们眼里可能上升成有特长的出来卖的。这不重要,都闭上嘴,给我安宁一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