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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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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夏,骄阳似火。
红港今日风和日丽,空气里满是阳光的味道,而容茵的心情却阴云密布。
“爹地,为什么是我?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林嗣骁是不是有病啊指定和我结婚?”容茵忍住眼里的泪水,抬头看着容乾,眼里满是愤怒与不解。
本以为是寻常的一个下午,哪知刚回家却告知她被定了姻缘。
容茵知道就算平时容乾再溺爱她,他也没办法去违抗这桩婚事,但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林嗣骁在长辈面前这样做是不是让她太没面子了些?
在正处黄金年代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放红港,也只有林家会让她这么屈辱。
看到平日里乖乖的女儿变成了一头小凶兽,未来即将要被林家养在了金丝笼里,将掌上明珠拱手相让的容乾心中又怎会好受?
容乾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但看到爱女情绪处于崩溃边缘,便依旧脸上保持着平和,耐心地劝导:“茵茵啊,虽然容家不是林家那样的大户,但是陈景川也进不了我们家门的。”
“你是聪敏的女孩,这个道理你也会懂的。林嗣骁跟他父亲说非你不娶,他父母都亲自登门了,虽说是准备订婚吧,但是到时候你能不嫁吗?”
“那你也不能马上答应啊爹地,好歹问一下我的意见!或者等我本人在场再决定吧?!”容茵对容乾大声呵斥后,转身上楼用力摔上了自己的房门。
回到房间后的容茵想想还是气不过,气愤之下将梳妆台上的物件奋力一扫,那前几日买的法国进口的香水和口红便都摔在地上,精致的玻璃瓶身碎得稀烂,和她带回来时的精心呵护成了对比。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糜的香味,容茵被这那些香水杂糅在一起的猛烈的气味一熏,头脑竟也冷静了下来。
算了,不就是个林嗣骁么。
她不应该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应该去找罪魁祸首去解决事情。今晚去他家找他肯定是不太合适了,明天上学去找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倘若林嗣骁不顾她意愿要强娶她,那她就偷偷和陈景川在一起好了,她送林嗣骁一顶油亮的绿帽子就是,也算是‘礼尚往来’。
容茵身上的校服都不想换,便跑到对面房间外,身子懒洋洋地倚在墙上,敲响了容岑的房门:“阿弟,我去shopping,给我去拎包。”
“好。”容岑知道姐姐心情不好,便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容茵拉着容岑准备刚出门,保姆霞姨见状说了一句:“大小姐,马上要吃晚饭了,老爷夫人都在家呢。”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容乾正在掩饰性地看报纸,听到霞姨如是说,他便朝容茵姐弟挥了挥手:“无妨。阿岑你带着茵茵出去好好玩,注意安全就是。”
其实容乾早已察觉容茵在楼上的动静,他知爱女今日被定亲心中烦闷,此时要出去散心也是一件好事,以免大发雷霆破坏家中贵重物品。
容茵领着容岑跑去商场发泄地又买了几瓶香水、几只口红,瞥到喜欢的名牌出了许多新款后,又包走了几条裙子和鞋子,待容岑和司机阿展两人双手都快拎不下后,她才收了手,颇有将她爹地的钱花光的气势。
谁叫她老豆连装一下反抗的样子都不肯?他怕是求之不得把她嫁给林嗣骁吧。她今天花的这点钱对于林嗣骁就是洒洒水,以后林嗣骁这个金龟婿在生意场上也不会亏待他这个老丈人!
阿展将他们送到红港最负盛名的饭店后,容茵点完餐朝对面的容岑讥讽道:“林嗣骁那个衰仔,一天到晚冷邦邦的,我都想象到了嫁给他是多么无趣!还不如去做青山寺尼姑!”
“我还没满十六,他也才十七岁,都什么年代了,还结那么早的婚!”容茵想到自己一个三十多岁未婚,一直在周游列国的表姐,心里艳羡极了,她知道自己嫁入林家后,以后的自由肯定是没有了。
容岑知道姐姐对这桩婚事有诸多不满,他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安排和掌控的感觉,但红港没有人可以得罪林家,得罪林嗣骁。“你们现在也只是准备订婚嘛。”
听到阿弟的话,容茵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不明地笑道:“哼!反正我现在还不可以登记结婚,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变数。”
容茵第二日上学时,还未来得及找林嗣骁麻烦,上早课前陈景川却将她约在了天台,对她变了态度。
天台上,陈景川见到容茵再也不复往日一样亲密上前抱住她,而是一脸疲惫地站在离一米之外的地方,静静注视着她。
容茵进一步,陈景川便退一步。
“你干什么,在玩什么游戏?”容茵虽心中感到不妙,但她还是对着陈景川轻轻地笑,笑容里带着勾人的意味。
看到容茵风情的笑容,陈景川一下晃了心神,原本想保持疏离冷漠的姿态却破了功,而容茵趁着陈景川恍惚时,立马上前贴着陈景川攀住了他的手臂。
“景川哥哥,你怎么啦?不要不开心嘛。”撒娇地晃了晃陈景川的手臂,容茵察觉到陈景川有所动摇时,将脸贴上了他的掌心,她凝视眼前不发一言的男孩:“这样有没有开心一些呢?”
陈景川认命地闭上眼,身体却实诚地无法再狠心推开面前的可人儿。
“茵茵,我们分手吧。”
没有想到陈景川认输地如此之快,容茵微愣,心中开始有些刺痛。
她不敢问陈景川是不是因为她要和林嗣骁订婚才分手,也不敢问别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两人除了在一个学校上学之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怕伤到他的自尊心。
而陈景川说出分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溺在了海里,快要呼吸不过来,他忍住这种窒息的悲痛,严肃地看着容茵:“我们不可能结婚的,你父亲不可能同意,我也给不了你本来的生活。”
等到陈景川贴在她脸上的手无力滑下后,容茵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陈景川:“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
毕竟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啊,两人是彼此的初恋,又在同一个高中,这么久的感情当然是真的,她也是真的不想和陈景川分手。
容茵看着陈景川心里五味杂陈。
“我也是。但是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陈景川退了两步,又回到了离她半米远的地方。
容茵不敢眨眼,怕眼眶里的泪水溢出来,她睁大眼睛盯着陈景川:“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他要和我订婚了对不对?我会去跟林嗣骁讲我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你等我不好吗?”
容茵知道自己的语气带上了乞求和委屈的意味,但她现在还是想争取陈景川。
她只知道此刻绝不想和陈景川分手,就算是语无伦次,她也想和他说一些什么:“我们不能结婚也没关系啊,不管我和林嗣骁订婚或许是别人订婚,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我做不到……茵茵。其实和你在一起,压力一直都很大,你太优秀了。”陈景川痛苦地转过身,不敢再看容茵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做不到当她的地下情人,做不到看到他的茵茵在两人之间为难,做不到茵茵和他在一起要忍受着风险,更做不到和他在一起的茵茵是别人的太太…
有人可以为爱在暗处,但是他不能,也不敢。
听到陈景川说自己做不到,容茵从刚才的情绪里慢慢镇静了下来。
是啊,林嗣骁再怎么冷硬的人,自己未婚妻给他戴绿帽子,被他知道了也不会忍受的,这样不是把陈景川处于危险之中了吗?她容茵不就是在强人所难了吗?
就算她想跟陈景川不分开,可是陈景川不愿意继续走下去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林家对付容家就是捏死一只小蚂蚁那么简单,更何况陈景川父亲只是廉政公署小小的一个工作人员,家里没有什么背景,林嗣骁想对付他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就算她给要给林嗣骁戴绿帽子,也不能拿她心爱的男孩子去以身犯险,这样不是害了别人么。
容茵一眨眼,刚刚眼眶中蓄的泪水便也落了下来,她此时心如死灰,感受到了人间险恶。
“景川哥哥,那你最后再抱抱我好不好?”
眼前的美人梨花带雨,清丽娇嫩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芙蓉,柔弱又无助的样子令人心生怜爱,此刻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狠心拒绝她的请求,更何况容茵是陈景川放在心尖的女朋友。
可是林嗣骁……陈景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前拥住了眼前这朵摇摇欲坠的粉芙蓉:“茵茵,以后好好保重。”
在熟悉的怀抱里,容茵好像放下了一切,她闭着眼贪念着最后的温暖:“景川哥哥,就算我们分手了,也是朋友对吧?”
陈景川大容茵两岁,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坦白来说,无论是何种身份,容茵都并不想失去他。
容茵很明显地感受到对陈景川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容茵才听到陈景川轻轻嗯了一声。
在天台上演了一出苦情戏后,容茵等陈景川走后坐在原地哭了很久,也缓了很久才调整好状态。
第一次失恋,难免出戏会慢一些,容茵突然想到红港那些女演员也是蛮不容易的,演哭戏确实蛮伤身体的。
容茵照了一下镜子,看到她的眼睛肿得像两只红核桃,于是她罕见地逃了两节课,跑去买了点冰块冰敷,让眼睛消肿一些后才回到了教室。
回到教室准备上课时,容茵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于是她时不时回头望一下后桌的方向,望得她后桌的男生都红了脸,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容茵,只是僵硬地盯着黑板,等待着老师的到来。
不对,不是背后传来的目光,而是她的左边!虽然林嗣骁坐在最靠墙的位置,和她隔了两排,但是容茵那冰冷的目光来自林嗣骁。
他时不时向她这里看过来,弄得容茵坐如针毡。
这个白痴…上课老盯着她这边看干什么!她都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他倒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
容茵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剜林嗣骁一眼后,便扭过头不再看他。
这堂课下课后,同学都准备去吃午饭了,所以教室里的同学寥寥无几,好朋友宋清喊她去吃饭,她却没有一点胃口,只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沉浸在和陈景川分手的苦闷中。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哭得太狠了,有些体力不支了,现在她需要休息一下,好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嫁给我有那么不开心?”男生清越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容茵绷直了身子,头埋在双臂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林嗣骁嗤笑一声,看到容茵不发一言后,在容茵前面的座椅上缓缓坐下:“你这是要用绝食来反抗么,本来就瘦,成了瘦骨仙好吓死别人?”
听到‘瘦骨仙’三字,容茵气得猛地一抬头,不料却不偏不倚正撞上了林嗣骁的下巴,两人痛得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容茵被撞得眼冒金星,刚刚被林嗣骁下巴撞过的地方也很痛,但是为了保持大小姐的优雅姿态,她硬生生忍住了想用手揉一揉头顶的冲动。
“我现在还不想找你算账,你离我远点!弃星!”容茵双手叉腰地看着林嗣骁,一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以前她和林嗣骁井水不犯河水的,对他还算是客气,但是现在他棒打鸳鸯,她有什么理由再对他客客气气!别人怕林嗣骁,她可不怕,她可是受害者,面对林嗣骁她可一点都不怵。
就算是同班同学天天一起上课,她也没必要跟他虚与委蛇。
“你叫我什么?”林嗣骁听到容茵对他的唾骂也有些生气,但也只是凑近她冷笑着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