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许轻言番外五（完） ...
-
高文月没有告诉他们，她到底付出了什么。许轻言也没有刨根问底，因为她不愿意说，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他问了没有任何意义，他对于命运总是无能为力。
况且，她变化太大了，从气质到说话的语气，里里外外都大变样，许轻言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以前的样子，似乎找不到了，那个十八岁的高文月终究还是消失了。
不过，无论高文月变成什么样都还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他只是心疼她被迫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这一年，他们能做什么呢？看着从始至终没有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高文月，许轻言感到一阵迷茫。
直到车子停在了高家门口，高文月下了车，才终于注意到了他，对方提醒他，他只有一年时间。
那一刻，许轻言才意识到眼前的高文月并不是十八岁，而是三十岁，这意味着她有十二年的时间里过着没有他参与的生活，他再不能像当年那样轻易猜中对方的心思，而她也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用带着懵懂情感的眼神看着他。
十二年，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十二年，谁还会把精力放在一段未挑明的青涩感情上？
想通了这些东西，许轻言握了握拳，却聚不起什么力气。
但是许轻言还是十八岁的许轻言，他的感情一如既往，青涩而真挚。
许轻言紧紧地盯着高文月，那双眼睛里除了愧疚，再也找不到一丝情意。
她不该愧疚的，她没做错什么。
“谢谢你，我其实一直想四处看看，这一年的时间足够了。”许轻言听见自己说。
他不想让她愧疚。
高文月果然放松了些，“不错，钱不够的话找我借，你别忘了我是个富婆。”
“好，找你借，不介意我下辈子还吧？”许轻言心想，就让他最后一次说这种话吧。
对方说不用还，她再次拒绝了他，这一次，连下辈子都拒绝了。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好把握这一年的时间吧，不愿意自己再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但是，对许轻言而言，关于高文月的一切都不是浪费时间。
然而，他的爱意却会给如今只剩一年的高文月带来负担。
许轻言决定将这些汹涌的情愫压在心底，再不见天日。
那之后，许轻言让自己忙碌了起来，他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先回了姨夫老家找他们一家四口，准备将自己手头的钱全部给他们，但却扑了个空，问了一圈才知道他们已经多年没回家了。
他又去小姨坟前拜了拜，说了很多话。
等许轻言去墓地看了爸爸妈妈之后，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可以做的了。
人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压制的东西，一旦他闲下来，思念就会蔓延，他克制不住自己想去见高文月的欲望。
可是他不能去，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高文月为难。
手机里传来大家分享的日常，高文月一家都在家，她家的路线他很熟悉。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到了张宇洋发的小黄狗照片，他像是找到了救星，当晚就敲醒了他家门铃。
张宇洋热情地招待了他，拉着他湖天海地扯了一通，结果对方说完之后，来了一句：“实在想去看她，就去吧。”
许轻言猛地看了他一眼。
“拜托，你喜欢高文月这事是什么秘密吗？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好吧！”
许轻言闻言苦涩地笑了一下，所以有了三十岁阅历的高文月才会那么决绝地拒绝他吧。
“我说真的，我跟你说话你心不在焉的，心都飞到人家那儿了吧，想去看就去看，憋久了会出事。”张宇洋对他笑道。
其实许轻言明白，自己终究是忍不住去找她的。
所以从张宇洋家出来，他就直接去了高文月家附近。
只要不被她发现就好，许轻言在心里叹气。
他远远看到高家的灯亮着，偶尔能从窗户那里看出几个人影，他这次并没有走运，因为她们一家直到熄灯之前都没出来过。
往回走的时候，许轻言经过了一家包子铺，他一瞬间想起了多年前，高文月给他说过很喜欢吃她家附近的包子店里的包子，隔两三天就必须吃一次，好像叫刘记包子铺。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这家。
看来他仍然是幸运的，还好他会做包子，希望她还喜欢吃这家的包子。
许轻言第二天就去这家包子铺应聘上班了，虽然对方不缺人，但在许轻言的一再恳求外加娴熟的做包子技巧下，店家最终让他留了下来。
不过，许轻言一次都没见到高文月来买过包子，但偶尔能看到她们一家在这附近闲逛，于他而言，这算是不可多求的补偿。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正在许轻言在心底觉得高文月不会再来这家包子铺的时候，她来了。
彼时的他还在最外面给别人递包子，抬头看到对方的时候，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口罩和帽子，而对方的眼神也一直聚焦在包子上。
高文月要了一个肉馅的和一个白菜馅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荤素搭配。
对方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嗯，味道没变，不过，老板，你们家这包子做得是越来越酥软了。”
许轻言没料到她会突然跟他说一些类似闲聊的话，愣住了，好在这时候真正的老板走了出来，“是吧，招了个小工，手艺很不错。”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许轻言轻声给老板说了句话，进屋帮忙去了。
“这小子勤快得很！”
高文月并不在意这些，点了点头，离开了。
进了屋，许轻言才终于能正常呼吸，近距离接触，许轻言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变化，比刚见面那会儿温暖了一些。
只有高家人能带来高文月这样的变化，而她没有赋予他这样的能力，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从那以后高文月隔三差五就会来买包子，而许轻言再没踏出过后厨，只远远在后面看她一眼，就足矣。
春节前几天，高文月提议去看徐老师，许轻言其实早就想去，但他心里面觉得几个人一起去才是最合适的，可她们几个都有各自的事，不像他这么闲，他不知道何时提议比较好，高文月又碰巧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没想到后面高文月竟然又提议一群人一起去她家过年，这对于许轻言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
在徐老师家的时候，徐老师只让他打下手，他其实有些遗憾，因为他想再给她们做一次饭。
而高文月赐予了他另一个机会，另一个更完美的机会。
她总是无意中帮了他很多忙，他不该再贪心了。
春节这天，许轻言早早地就敲响了高家的门铃，他又一次没料到，开门的是高文月。
对方的眼神很惊异，她在害怕，许轻言想。
幸好她又被高家人宠回了几分十八岁的高文月的样子，幸好他演技更好了。
进厨房的时候，高文月说她现在会做饭了，之后对方熟练的动作令他心惊。
他想起从前自己曾妄想过以后两人在一起，他会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给她吃，她一辈子不需要学会做饭。
而妄想终归是妄想，她也还是学会了做饭。
道别的时候，许轻言向高文月索取了一个拥抱，一个真正属于朋友之间的拥抱。
他想，早该如此了，他们的关系，始于友情，终于友情，才是最好。
所以在他得知高文月一家要去旅行的时候，他直接问了对方，还回来吗？
这种问题，朋友也可以问的，不是吗？
还好，她说了会回来。
不过，他的窘境，似乎被张宇洋完全看出来了。
许轻言并不觉得难堪，相反，他感到庆幸，因为张宇洋的理解，让他这些暗无天日的情绪得以窥见一丝阳光。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一狗，相依为命。
在日子进入个位数倒计时的时候，张宇洋给他说：“许轻言，下辈子记得来找我，兄弟给你当助攻，助你抱得美人归！”
许轻言笑出了声，这一次，他是发自肺腑地开心，哪怕高文月连下辈子都拒绝了他。
许轻言想，她拒绝无所谓，若下辈子真能遇到她，无论有多困难，他再也不会胆小，再也不会放手。
高文月一家是在还剩五天的时候回的家，张宇洋一脚把许轻言踹开，说道：“去吧，知道你心又飞到她家了。”
许轻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这辈子并不算糟糕，遇到了很多对他好的人，他跟张宇洋来了个离别拥抱，对方一边说他矫情，一边紧紧地回抱了一下。
许轻言又去了包子铺，这五天，高文月只来买过一次包子，但许轻言已经很知足了。
最后一天前夕，他给包子铺老板道了别，没有收对方一分钱。
他记得那个奇怪的僧人曾说过，最后一天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离去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他随时想消失就能消失。
许轻言走到高家楼下，她们一家似乎并没有把最后的日子看得太重要，不过，熄灯的时间晚了一些，一直到零点过后才熄了灯。
因为今天是高文月和高文星的生日。
他绕到高文月的房间下面，那里隔着铁栅栏，零点的时候，他对着高文月房间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这句“生日快乐”他早该说出口的，可惜从高文月十八岁到十九岁，他一次也没有让她听到过。
许轻言在高家楼下站了一夜，这是他为自己找的消失的地点。
僧人说让他们重生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执念，许轻言想，他的执念其实早就消失了，从看到高文月重新被高家人宠回从前的样子时就消失了。
只是这突然多出的一年，让他变得贪心了。
等到日出吧，他想，就当是陪她看了一场日出。
他想起之前看过的奇闻异事，有的人死了之后变成了其他的生物重新回到了所爱之人身边，会不会他也有这样的机会。
许轻言，你真的很荒谬，他在心里嘲笑自己。
然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身上时，他还是在心底许下了这个荒谬的愿望。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高文月……
原来妄想是会实现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许轻言番外五（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