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吃韭菜的包子

1、全篇

　　(1)
　　雨下的愈发狠烈，砸在伞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何孜苒加快脚步，赶到咖啡店门口的屋檐下，收起伞，抖掉上面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放在门边，才推开门进去。
　　何孜苒向内扫视了一圈，没发现闵然，她怕自己看错，便再度扫视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何孜苒低下头，忽然不想进去，于是又转身推开门出去，雨滴疯狂击打万物的声音一下子全充入她的耳朵里，何孜苒的心情愈加烦躁了些，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朝口袋伸去，摸出一包女士薄荷烟来，拆开，抽出一支来，点燃，放在唇边吸了一口，而后又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她靠在墙壁上，眯着眼看着烟圈一点点解散，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她似乎看见了闵然。
　　她将眼睛微微睁开些，看见滂沱大雨中，一把红色的伞格外明显，隐约可以看见上面还印着波妞的图案，而何孜苒的伞是一柄蓝色的，上面印着宗介。很讽刺的是，红伞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用再仔细看，何孜苒也知道男生是谁，她心里有些生气，可更多的是疲倦。
　　男生似乎心疼女生，将伞给了女生自己闯进雨中飞奔到了何孜苒身边。
　　“宝贝！”闵然这样叫她。
　　何孜苒睨了他一眼，还是浅浅应了一声，“嗯。”
　　闵然没再看她，一边推开门，一边小声说道，“宝贝你干嘛站在外面？对了，那个女生是我高中同学，没想到就这么见到了，很巧吧？”
　　“嗯。”何孜苒仍然兴致不高，跟着他在坐在咖啡店角落。
　　闵然似乎仍然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地抱怨，“宝贝，下这么大的雨，干嘛还要我出来，有什么不能发个微信吗？”
　　何孜苒挑了一下眉头，本来想说是想见他，可话卡在喉口，怎么也出不来，她张了张嘴，最后决定闭上，直接拿了钱包，掏出两张红票子来，递到闵然面前，不等他问，她就解释起来，“今晚要加班，不能回家给你做饭了，你自己解决一下吧，至于为什么叫你出来……”何孜苒顿了一下，还是说下去，“既然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
　　说完，拿起包就要走，却被闵然出声拦住，“宝贝，你生气了吗？”
　　何孜苒被这个话题问住，她想说生气，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有生气，于是她摇了摇头，继而又加了一句，“雨大，过会儿再走吧，记住别吃外卖，晚上早点睡觉。”
　　听到她的回答，闵然放下心来，点点头，笑着对她说，“宝贝别担心，路上注意安全。”说着，挥了挥手，示意与她告别。何孜苒忽然又有些生气了，她本以为他会送她，可这明显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想再纠结下去，直接站起身离开了。
　　(2)
　　何孜苒掏出钥匙打开门，摸索着门边开关的同时，察觉到房间深处有着隐隐约约的亮光，她干脆放弃了开灯，就借着房间里的灯，将包包和外套挂在一旁，径直走进了房间。
　　闵然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他的嘴里念念有辞，耳上带着耳机，整个人已经入迷到了连有人进了房间都不知道的地步，而在他的手边，还有两桶已经吃完的泡面桶，在空调房间里，里面散发出的气味让何孜苒觉得恶心极了。她皱着眉头将两碗泡面桶拿出去扔了。回来时，闵然仍旧是刚才的模样，依旧没有发现她已经回来了，何孜苒就站在他身边，想等他发现，可等了许久，闵然对电脑上一丁点儿的细节大呼小叫，却独独没发现她，何孜苒轻叹一声，对这样的忽视似乎已经习惯，转身拿过睡衣洗澡去了。
　　一直等到何孜苒洗完澡出来，拿起吹风机呼呼地吹起头发时，闵然才听到声音意识到她已经回来，急匆匆回头看了何孜苒一眼，朝她笑了一下，说道，“宝贝什么时候回来的？帮我放个洗澡水好吗？我玩完就过去……诶诶，对面的你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就又急匆匆地转回头看游戏去了。
　　何孜苒没说话，静静地吹完头发，跟他放了洗澡水，兜兜转转去了阳台将已经干透的衣服收下，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城市，忽然觉得很累，一种由内自外的累，仿佛自己已经人到中年，对生活已经无力的疲倦。何孜苒厌倦这种感觉，忽然又觉得烦躁至极，于是又点上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闭上了双眼，她眼角的晶莹倒映着整座城市的灯火。
　　等到何孜苒调整好心情，再次走进房间时，闵然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了，何孜苒思考再三，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闵然，那个女孩，不管她是谁，别再联系了好吗？”
　　“你是指今天那个高中同学吗？”闵然思索着，不情愿地开口，“一个高中同学而已嘛，宝贝你干嘛这么在意，我只爱你一个人呀！”说着，将何孜苒抱住，似是在安慰她。
　　可何孜苒心中仿佛被凿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还有风吹过，这是第几次了呢？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小学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公司同事，结交的红颜知己，多到数不胜数，没一个都无关紧要。那她呢？是不是也无关紧要？
　　何孜苒伸手，将闵然推开，自顾自地躺下去，道，“睡觉吧，明天我还要早起。”说着闭上了双眼，好似已沉入梦中。
　　在梦里，她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3)
　　闵然有一个天生的优点，是父母所给予的一副好皮囊，何孜苒在见他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这副皮囊，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在何孜苒以为，甚至算得上风情万种。她清楚地记得，他是坐在她身后的，才初次见面，他便戳着她的后背道，＂你好呀，前桌，以后方便多照顾照顾我吗？＂说着，又是朝着她弯眉一笑，好似飞机停在了停机场，何孜苒从未觉得自己心里的目标如此清晰过，她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倒是闵然，像是真正将她当做了朋友，每天早晨必将她的作业拿过去誊写一番，上课时看着操场上别人班的女同学两眼放光，看上了哪一个便驱使何孜苒写情书，何孜苒每每都严词拒绝，＂不写。＂，闵然自然也是每每朝她撒娇，＂写嘛，写嘛，我追到了她请你喝汽水。＂
　　＂不稀罕。＂
　　＂别啊，你不写我怎么追的上她？”
　　“不知道。”
　　“哎呀，苒苒~~前桌？”
　　每每听到这样撒娇似的话，何孜苒心头就像有一只蚂蚁爬过，痒痒的，一直痒到心底里，在心底兜兜转转了好些年。
　　后来，高考过后，何孜苒喜静，选择留在本市读大学，而闵然则踌躇满志选择去了北京。这一分开就是五年。
　　五年后，在大年初一那天，何孜苒见到了闵然，那时，何孜苒已经在家乡找到了一份称心的工作，而闵然，站在垃圾箱旁边抽烟。见到他的那一刻，何孜苒安静了那么多年的心又一次活跃起来，像一尾鱼在河里兴奋的甩着尾巴。她不敢上前打招呼怕闵然问她是谁？可看着闵然抽烟的烦闷模样，她还是想上前安慰两句，正踌躇着，闵然忽然回过头来，见她提着垃圾站在他身后，有些惊讶地掐灭了烟扔进垃圾箱，朝她弯了弯眉眼道：“你好啊，老同学。”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何孜苒一时没反应过来，恍惚间说了句：“你好。”
　　五年没见，何孜苒却觉得闵然和从前一样，没怎么变，倒是学会了抽烟，眼睛里的那股风情万种依然存在。何孜苒聂了聂嘴唇开口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这样的问候，何孜苒纠结了好久觉得算是普通同学之间的问候才说出口的，不同于何孜苒的扭捏，闵然倒是大方多了，他走到何孜苒跟前说：“还行吧，北京挺好的，就是很累。也很孤独没人陪着我，怪难受的。”
　　是了，在北京那样充斥着竞争的城市，哪里会有一方净土，也难怪他学会了抽烟。何孜苒心里替他难受不知道说些什么。
　　闵然心眼大没察觉出她的异样，抬手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朝着何孜苒挥了挥手道：“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下次再聊，老同学。”说着，便转身离开了，何孜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依然在替他难受。
　　没过几个月，何孜苒的人便已经站在了北京机场里。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来北京，只是想着闵然说孤独，她便跟着他的脚步来了北京。何孜苒想，这是她安静人生里最最惊天动地的事了，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选择的安逸生活，来到人潮汹涌的北京，何孜苒只觉得恍如隔世。
　　何孜苒先是租了一间房，往各大公司里投简历，何孜苒履历不错，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公司人事部的电话，只是那份工作太累，何孜苒纠结了下，便很快答应下来。等到何孜苒彻底地在北京安定下来，她才拿出手机跟闵然打了个电话，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接通，电话铃响了几声便被人接通，紧接着传来闵然的声音：“喂！老同学，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几月不见，想我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何孜苒也是在电话那头偷偷红了脸低低地说：“闵然，我来北京了。”
　　闵然明显是愣住了，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传来声音，何孜苒也没有出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何孜苒尴尬地低下头，不知该不该挂电话。
　　等了许久，才听到闵然的回话：“行，那抽时间咱两见一面吧！”说着便又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后来，他们见面说了些什么何孜苒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在中秋节那天晚上，闵然拉着何孜苒出门，也没地方去，两人就这么坐在公交车上，却不知在哪儿停下。公交摇摇晃晃地前进，车外喧闹极了，可何孜苒却觉得尴尬，自上车以来，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何孜苒坐在窗边微微抬头变看到了天上的圆月，澄澈明亮，她轻声对闵然说：“你看，月亮好圆啊。”毫无品味的一句话，闵然只简简单单嗯了一声，然后看着何孜苒的脸，不再说话了，何孜苒又觉得尴尬了。
　　忽然，闵然的手覆在何孜苒的手背上，何孜苒整个人都怔住了，不敢看他，不敢说话，她感觉到她的心在躁动不安地叫嚣着，连车窗外喧嚣的世界她也觉得噤声了，只剩下人头攒动，然后，他感觉到闵然的手指插入她的掌心中，握住了她的手。何孜苒又是一僵，她听见闵然说：“老同学，谢谢你来北京陪我。”何孜苒没回话，她的大脑依旧混沌，而闵然的手也再没松开。
　　那天晚上，何孜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可能她是女主角吧她是那个帅气男主角爱的人。
　　4
　　梦境收拢，何孜苒醒来的时候，眼角挂着泪珠。她看了看躺在身边的男主角，轻手轻脚下了床。和往常一样，刷牙，洗脸，化妆，然后在公司忙碌一整天，在回到家门口时，点燃一支烟，抽完掐灭后才开门进去。也依旧听到了闵然的声音，“宝贝你可算回来了，我快饿死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近几年来一直如此，何孜苒不用想就知道闵然在房间打游戏。她心里那股疲劳再次席卷全身，她说：“闵然，我很累了。要不你今晚自己煮面吃吧。”“那怎么行，吃面哪有吃饭有营养，宝贝，我真的很饿，你先去做饭好吗，等会儿再睡觉。”何孜苒瘫坐在沙发上，她感觉到心里某块脆弱的地方塌陷了，那里黄土飞扬，瓦迹斑斑，她想，或许她并不是女主角，是个伺候男朋友的小丫鬟。她憋回眼里的泪水，做饭去了。
　　夜里，趁着闵然熟睡之时，何孜苒轻轻地下床，跑到阳台偷偷跟母亲打电话，也顾不上此时已经深夜一点，何孜苒抱着满心的委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一连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通，何孜苒不死心，再次拨了过去，这次仍旧是响了许久，所幸被何母接了起来，才一接通，何母的询问声便接踵而至：“囡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许久未曾听到关怀的声音，何孜苒几乎是一瞬间就哑了嗓子，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双唇，眼泪夺眶而出，是了，无论身在何方，家人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何孜苒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何母在电话那头心急如焚，一直出声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何孜苒仍旧是不肯出声。
　　“是不是闵然那孩子对你不好？”
　　提起闵然，何孜苒便想到晚上的委屈，她明明已经很累了，不止今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何孜苒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嘴里难以抑制地发出呜呜的哭声。
　　“妈，我想分手了。”
　　“不哭不哭，囡囡乖，分手了伤心了就回家，妈去接你好不好？乖囡囡，别哭了。”
　　何孜苒还是止不住眼泪，她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孩子，爱上了闵然这样一身烟火的人，她的安静在他的世界里不过是对他任性的宽容。
　　可即使是真的想要分手，她又怎么会让闵然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每天吃泡面呢？
　　到底是舍不得。
　　在对着母亲深夜大哭一番后，何孜苒浑浑噩噩的上床睡了一觉，做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跌跌撞撞的梦。醒来时心有余悸，可仔细想想，却又不记得梦境内容了。
　　何孜苒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背包，出门。在公交车上坐了不久，头就开始犯晕，她思量着可能是公交车上人太多也没开窗，有点晕车。也没多在意。直到很久以后，她被公交车司机唤醒，司机礼貌的提醒她，公交已经到终点站了，她该下车了。
　　何孜苒尴尬的道歉，匆忙下了车。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可她没时间在意，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还有领导打来的三个电话。
　　没时间顾得上自己的头疼，又匆匆忙忙请了个假后，才长吁了一口气，扯了一下身上穿了三年的衬衫，计算着这个月工资还能剩多少买一件新衣服。最终还得失望的低下了头。
　　低头后，何孜苒感觉脑袋重的快要把整个人拖垮，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手扶着额头将脑袋撑起，顺便感受到了额头滚烫的温度。
　　原来是发烧了啊。
　　才刚刚请了假，全勤奖也已经没有了，何孜苒果断决定去医院挂个点滴。
　　直到何孜苒左手插着针，坐在椅子上之后，她才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跟闵然发条微信告诉他自己生病了。
　　何孜苒点开对话框，输入“我生病了”四个字，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删掉，输入了闵然的名字发了出去，然后，才发出了我生病了这句话，可这样说了又怎么样呢？她想要的是闵然能来陪她，这样说他能明白吗？于是，何孜苒纠结再三后发出了“你有时间来照顾我一下吗？”这样的请求。
　　一连发了三句话，也没能等到闵然一句回复，何孜苒连对话框都没有退出，就这么盯着左上角男朋友三个字等待他的回复。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何孜苒双目失神，看着男朋友这三个字都觉得陌生的时候，手机才传来震动感。
　　在哪里？
　　简单的三个字让何孜苒双眼瞬间回神，她忙不迭地发了一个定位过去，对面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何孜苒接受到消息后很快将目光转移到了医院门口。
　　又是许久过去，期间护士还过来跟何孜苒换了药瓶，何孜苒才在门口看见了闵然的身影。
　　他的背后是清晨的日光，他背着日光朝她招手的样子，依旧是那样的风情万种。何孜苒看的有些痴了。
　　闵然走到何孜苒旁边坐下，轻轻拖起她的左手，关切的问她，“疼吗？”何孜苒笑着摇头，“不疼。”闵然的手又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道，“宝贝怎么病了？是不是昨晚我抢你被子了？”
　　何孜苒还是笑着回答，“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宝宝先睡一觉吧。”说着将何孜苒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何孜苒仍然是笑着闭上了眼睛。
　　她想:如果他能一直这么贴心就好了。
　　因为头疼，何孜苒并没有睡着，浅眠中听到了手机来消息的声音——是□□里独特的特别关心的声音。何孜苒的父母没有□□，她的特别关心只有闵然一个，而闵然就在她的身边。
　　何孜苒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知道闵然在回复消息，甚至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通过空气传播和骨传导，何孜苒一连前后感受到了两次闵然和那个她不知道的人聊的有多愉快。何孜苒又笑了，心里却泪如雨下，想着今天一直坐到终点站的公交车，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和闵然做一个了结。
　　没多大的事情，可何孜苒却下定了决心要分开了，闵然到底有多在意她呢？她不知道，闵然到底爱不爱她呢？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与付出，这么多围绕着闵然打转的日子，过得太过疲倦。
　　（5）
　　挂完了点滴，闵然牵着何孜苒往家里走去，何孜苒看着自己和闵然牵着的双手，心里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不忍，痛心，怀念……在许久之后，都会聚成心底的一句抱歉。
　　何孜苒左手握紧了闵然，右手掏出包里的手机，跟闵然发送了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
　　不像发送生病信息一样，何孜苒这一次果断又决绝，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带。
　　同时，闵然的手机传来特别关心的提示音，闵然左手掏出手机来看，瞬间就停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孜苒，右手仍然牵着何孜苒的手，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
　　何孜苒低着头，不敢看他。
　　“为什么？”闵然总算问出了声。
　　因为我太累了。
　　“是因为我的高中同学吗？”
　　不是。
　　“我明明……”他难以置信的开口，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将自己的话生生卡在喉口，他看着何孜苒一言不发的模样忽然失去了所有的疑惑，“算了。”
　　“……”何孜苒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有千万句解释，可何孜苒说了一句最没用的，“对不起。”
　　他的疑问有千千万万个，每一句何孜苒都可以做出回答，可所有所有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的解释都被何孜苒凝聚成一句道歉回复了他。
　　说完道歉的话，何孜苒便彻底狠下了心，就像是为自己买了一个安慰，她连转身都觉得轻松。
　　何孜苒回到家时，没抽烟就进了门。是久违以来第一次。
　　何孜苒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扔掉了自己大多数衣物，就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而已。
　　临走前，何孜苒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门边的挂钟——10:48。
　　快到午饭时间了啊。不吃午饭可不行。
　　于是，何孜苒在电饭煲里放好了米，插上了电源，开灶做了闵然最爱的鱼香肉丝。
　　做完这些，何孜苒还是不放心，于是用便签纸写了一句“冷了记得热一下。”贴在了碗边。做完了饭，何孜苒又怕闵然忘记晒衣服，于是将洗衣机里的衣服全拿出来晒了，还在浴室门前写上了“记得收衣服”的字样。家里的垃圾桶也满了，何孜苒干脆换上了新的垃圾袋；地也脏了，何孜苒就拿起拖把将地面拖得洁白无瑕；家里泡面没了，还怕闵然有上顿没下顿，又不会做饭，何孜苒一口气在便利店买了两箱泡面堆在了电脑桌下面；闵然总是将自己的鞋脱得到处都是，结果自己每次都找不到，想着，何孜苒又将家里闵然的鞋全部整理出来放在鞋柜里，在鞋柜上贴上了“记得把鞋放进去”的标签……
　　来来去去，何孜苒将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后，才重新提起了自己的箱子。
　　她爱闵然爱到了骨子里，即使已经说了分手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她依旧舍不得他。可她已经等不了了，愚笨如她，教不会闵然怎样去爱，也教不会闵然怎样生活。
　　（6）
　　何孜苒到底是离开了，在回家的路上，她欣赏了一路黄昏时的蓝天白云，在层层叠叠的白云之上，又有金色的轮廓镶嵌着，恍惚间，她以为在云里有一座神秘的天宫。
　　风将天上的云吹成烟，也一下一下灌进窗户拍打着何孜苒的脸，将她打的清醒无比，她忽然就不那么担心闵然了——这人间如此美丽，并不只有闵然一个人值得。
　　她一直以为自己安静到不谙世事，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原是爱极了这人间烟火的，不然也不会爱上那样充满烟火气的闵然。
　　何孜苒回到家小住了几个月后，便踏上了巡游世界的旅程，她记得离开家时母亲紧紧握着她的手说，“留下来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她笑着拥抱了母亲，承诺自己会常回家看看的。
　　又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何孜苒将世间美景欣赏了大半，话变得多了，也会和父母打趣了，过年回家时，何孜苒出门买糖——她在戒烟中。
　　还是在那个垃圾桶边看见了闵然，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何孜苒上下打量着女人，算不上好看的脸，也算不上高挑的身材，倒是她眉宇间有一股凌厉的味道很是惹眼。女人挺着个大肚子，闵然跟在她的右后方，低着头听她说话，他们俩从何孜苒身边经过，闵然低着头没看见何孜苒，倒是何孜苒注意到他眼睛里的风情万种已经没有了踪影。
　　何孜苒想，或许这样的女人才最适合闵然吧，精明能干到可以将闵然的懒散打消，将他打造成一个最适合结婚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依赖别人的男孩。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何孜苒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低头笑着离开。
　　再次抬头时，眼里仍是满片星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