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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找啊找啊找啊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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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简单地化了妆,尽量打扮出自己稳重的一面,因为要到一家公司参加面试。这家公司是辽宁省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传媒企业,据说出版发行多种报刊和杂志,并已经开始涉足网络领域,而我正是去应聘其所属网站的记者。
妈妈总是希望我可以找到一份与专业相关的工作,最好是那种安稳得每天只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的闲差。天可怜见,网络上最新的调查数据证明,现代社会有70%的应届毕业生找到工作,而其中又有70%的工作与专业不相关。我能有工作就不错了,怎么还敢有奢求,更何况是我喜欢的这种舞文弄墨的职业呢。
初试的时候,我笔答了一张试卷。和我同试的人,全都是中文系和新闻系毕业的,因此,考毕大家聊天,我就偷偷溜到一旁,以免在众多文科学者面前现形出丑。不过,我还是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入了复试。
复试简直就是座谈会,只不过坐下谈的是未来的职员和未来的上司。我看着这些未来的职员一个个地进考场,出考场,神情紧张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行,而表面还得带上一副严肃的面具。
曾经欣赏过一种在日本被称为“能”的戏剧,剧终时尚记得些情节舞姿,几天以后再回忆,就只剩下几张演员脸上晃来晃去的面具了。我不是一个艺术的人,也不是一个懂艺术的人,甚至有时还会偏激地认为艺术只是一种奢侈品。然而,有一天生活告诉我她是艺术,每一个人都是演员,凡演员都要带上面具,这是责任。
从小妈妈教育我说,长大了,要对社会负责。我一向听妈妈的话。
大概是复试时一阵不着边际的乱侃博得了上司的好感,我最终被录取了。
我想想一个月后即将领到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的薪水,咬咬牙,买了一束漂亮的香水百合,蹦蹦跳跳地去医院看望孙海洋,和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他的病床上躺的是另一个病人。护士说,他三天前就已经离院。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把我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我打电话给孙海洋,质问他,为什么离院也不告诉我。
他说,不想麻烦你。
我说,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去看你。
他说,谢谢你,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现在见一面吧。
我说,好,在哪里。
他说,就在我说过不错的那个咖啡屋吧。
我说,很好,很浪漫。
他顿了一下,说,是啊,很安静。
两杯花式卡布其诺。
一杯是我的。一杯是他的。
我要放一块方糖,他阻止我说,太甜会品尝不到咖啡的香味。
我点头,把香水百合递给他,恭喜他出院。他推开说,对不起,我对花粉过敏。哦,我应了一声,一时找不到别的话题。
他喝了一口咖啡,忽然说,我要调去西安了。我问原因。他说,这段时间,沈阳的工作有别人代替,公司安排我去西安开拓市场。我说,对不起。他说,和我一起去的,还有一个人,我和她到西安以后,就会结婚。我先是一惊,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笑着说,啊,是吗,恭喜你双喜临门啊,新娘是上次见到的许小姐吗,哈哈。他说,不是,前女友,你不认识的。我玩笑似的说,你的前女友好像很多的样子,算上我,一共有几个呀。他想了想说,一共六个。我大笑道,结婚时告诉我一声,我好寄礼物给你们,我先......先走了。不等他说话,我夺门而出。我怕如果再面对他一秒钟,自己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哭了,抱着那束香水百合哭了。
我把香水百合插在酒瓶改装的花瓶里,对着它发呆到深夜。第二天起床,香水百合和花瓶都不见了。杨晓晓说是刘苏出门前扔掉的。我发狂似的,在自习室找到正和李朋亲亲我我的刘苏。
我们走到小树林。刘苏抹掉我腮上的眼泪,说,孙海洋发短信告诉我了,让我安慰安慰你。我吼道,你就是这么安慰我的吗,本来就没留下什么,现在......什么也......也没有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我已泣不成声。
她抓住我的胳膊,也吼道,你冷静冷静,清醒清醒吧,现实就是这样。我自嘲道,是啊,现实就是这样,我还想什么呢,我真傻,我真傻,我真傻。
刘苏搂住我,我放声大哭。哭了许久,她笑着说,是不是还在心疼买百合的钱啊。我破涕为笑说,是啊,是啊,不过,我真的买过这种花吗。
我们同时露出明朗的笑容,感到无比轻松。
后来,刘苏说,那个女人是分手后仍然爱着他的,一听说他住院就马上跑来照顾的温柔女子。我说,我祝福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开心幸福。再后来,我果然收到远自西安的喜帖,寄出了早就亲手织好的一对情侣毛线围巾。
——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孙海洋......
——今晚你是得加班,不过你要扮的是约会公主......
——到底还有什么是在骗我......
沙滩上那时间留下的贝壳
拾起
放下
都是那么美
如雨后的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