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妳（GL）》言洺延

6、第六章

　　在那个春节的除夕，林诺和林阿姨一起在我奶奶家过年，满屋子的人让我浑身不自在，于是我拉着林诺躲到门口的小院子里。

　　林诺顺便拿走了几只烟花棒和我在小院儿里放。

　　我脖子上挂着我爸好几年前买的相机，我抬手把镜头对上林诺。

　　闪烁的火光倒映进林诺的眼里，她额上的刘海长长了些，脸埋进了红色的围脖里一小半，眼角眉梢带着轻快的笑意。

　　取景框里的林诺和我看到的一样漂亮，一样想让我吻她。

　　在按了十几下快门后，我就上前抱住了林诺，抬头看她，向她讨要一个吻。

　　林诺的吻还是和以前一样，又烫又甜，我太过投入地品尝着她的唇，小心地尝试着用舌头去舔舐她。林诺一滞，我全当是因为我的举动而已。

　　我时常在想，要是真的有时光机就好了。

　　这样我就能回到那个除夕，拉住一心向林诺索吻的我。

　　二姑因为接电话来到小院，便看到了我和林诺接吻的场面，接下来一片混乱。

　　我的父亲暴跳如雷地扯开了我，用力一丢我就摔倒在了地上。一阵钝痛从后腰传来，突然一只手又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是林阿姨。

　　随即她松开了我，一巴掌朝林诺呼过去。

　　林诺一定很疼。我看到她被打偏了脸，指印马上就从她脸上浮起来了。

　　“你别打诺诺！”我爸冲过去拉住林阿姨，“肯定是她，肯定是她不学好...”

　　他喃喃自语的转过身再次看向了我，一脚踹在我的肋骨，我吃痛又摔在了地上。他像发疯的野兽般，我看到大家都在拉他，他却像是执意要把我打死在这里。

　　那晚我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

　　之后我做了一个很吵闹的梦，梦里一开始是我的亲生母亲拽着我哭，骂我不争气，后来是我的父亲，奶奶，林阿姨，最后是沉默不语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二了，小时候见过的小姨守在我的病床边。

　　我的父亲，姑姑，奶奶或者是林阿姨都不在。

　　林诺也不在。

　　出院后我住进了S省的小姨家，也转学到了小姨家附近的高中。我的父亲只在给我送行李的时出现了一面，我大着胆子问他林诺，他瞪了我几眼没说一个字就走了。

　　小姨家很宽，给我住的房间很整洁，床也很软。小姨和小姨夫对我都很好，但是我还是会想念林诺。

　　好在我的行李里面有那本李清照词集，我还能在思念难捱时看看我和她的合影。

　　我变得时常失眠，忍不住去想林诺此刻是不是也睡不好。

　　林诺的课桌是不是已经装不下那些情书了？

　　林阿姨做的应该都变成林诺喜欢的菜了吧。

　　运动会她肯定又会得第一...不过她会参加吗？

　　我尝试过偷偷用座机给林诺打电话，但那边只有无限的忙音。

　　我也恳求过我的小姨让我回去看看，她说什么也不肯。我只能从她们给我的午餐费里慢慢攒出钱来。

　　少吃一个菜甚至是少吃一顿饭也没关系。那时的我一心只想着早点回去看看林诺，和她说说话，给她一个拥抱再亲她一下。

　　那两年的生日愿望也是林诺能健康开心，希望我能早点再见到她。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无数个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过后，我迎来了高中的最后一场考试。令我惊喜的是，因为学籍，这场考试我会回到C市考。

　　小姨陪着我在考场附近住了几晚的酒店，替我把准考证从原来的学校拿了回来。

　　我知道她们的心思，但我也不急。高考结束之后再去找林诺也好。我可是攒了小一千块，现在可以全部用来买个礼物送给林诺。

　　英语考完，我原地发射跑出考场，和我的小姨大大地拥抱了一下。她好像也知道我要做什么，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只是塞给我一叠钱。

　　“去办张卡，买个手机，得空给小姨打打电话。”微风夹着夏日里特有的热气，我眯着眼睛看她，她打着太阳伞，朝我挥了挥手。

　　我坐上熟悉的公交车回到以前的家，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和他们打招呼才能不尴尬。

　　但现实却是我准备的好几套措辞都没用上。

　　敲门没人开，邻居奶奶看我回来面露诧异。

　　她问我，“你们家不是...搬走了吗？”

　　不是...搬走了吗？

　　我的后腰处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礼貌地同邻居告了别，坐在楼下的花坛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小时候有一次父母带我去动物园参观，中途他们吵了架，把我忘在了老虎馆门口的板凳上。那时候的我爱哭，哭完才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我又成了被丢下的那一个。像那时候一样的无助感涌上来，我仿佛又要看着地上越来越长的影子哭了。

　　可能是情绪低落的时候人的智商也会受到影响，我站起来拿包里的纸擦眼泪的时候摸到几张小姨给我的钱，才想起来可以先买个手机给我父亲打个电话。

　　熄灭的小火苗又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复燃起来，我急忙跑到最近的营业厅办了卡买了手机，拨通了我父亲的电话。

　　他知道是我之后便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像是终于妥协一般答应过来接我回家。

　　他换了一辆车，整个人的气色也大不如前，我还是会习惯性地对他感到害怕，一路上什么话都不敢问他。

　　他们搬到了接近城郊的小区里，感觉不如以前方便但又好在安静。

　　我跟在他身后，心情愈发紧张起来，听到门锁转动声音，我抬起头朝缝隙中看去。

　　林阿姨刚做好菜端上餐桌，林诺趴在阳台上背对着我们。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林阿姨一声，她虽是面色复杂但总归是回应我了，但阳台上的林诺却毫无反应，还是趴在那里。

　　“林...姐姐。”后腰传来的痛感让我鬼使神差的改了口，我缓步走向阳台，轻声叫着林诺。

　　可就算是我已经快站在她身后了，她也还是没有转头看我。

　　“姐姐。”这次我抬起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诺像是被吓到一般回头看，发现是我之后整个人神色呆滞起来。

　　我怕父亲和林阿姨听见，我很小声的和她说，林诺，我回来了。

　　说，林诺我好想你哦。

　　说，林诺你想我吗。

　　她还是一点回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