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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chapter2
      江逾白眼睛看着电脑屏幕,思绪却飞散开来。

      好奇怪。沈清和赵可久都问她和曾照之间有没有“爱”。先不说他们闪婚的事情,就算是走“正常流程”结为夫妻,也未必是因为爱。爱像是一个美好的童话,而婚姻有很多种原因。

      “夫妻一场到最后不过是搭伙过日子”,江逾白的妈妈曾经和她说过这句话,她深以为然。

      想到妈妈,江逾白的头又开始痛了。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江逾白边走边招呼,“小小,通知一下,十分钟后开会。”

      江逾白目前主要在做的系列项目叫做“看见她”。下分三个项目小组,分别负责公众号、播客、影视。“看见她”需要从各行各业寻找不同的女性。公众号通过前期的备采和资料的收集,每一期介绍一个女性,共十二期。播客邀请她们到线下进行对话,探讨女性话题,也是十二期。影视有两个项目,一个是访谈式节目,一个是纪录片。

      这个项目从去年就开始筹备,组建团队、选择人物、邀请嘉宾,每一步都推进地很缓慢。可以说,这是江逾白从业以来最看重的一个项目,如果人活一世真的有什么是她最想做到的话,就是留下一个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女性有多少枷锁,有多少智慧,有多少妥协,有多少自洽,又有多少淡然处之。

      江逾白想让大众看到这些。不过这是很宏大的目标,想实现这个目标,绝不是“看见她”可以做到的。她想做的,是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不要装作看不见,不要漠视。

      为了这个项目,她还和赵可久争了很久,要求在公司旗下热度最高的几个账号投放“看见她”的作品,同时要求整个项目组必须全部是女员工。

      对于赵可久来说,这个决策是冒险的。传递观点的内容,一定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轻则失去部分用户,重则造成公司信誉下降。

      “白榆是做生意的,不是成全谁的个人英雄主义的。”他着急时说出了这句话。他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江逾白其实并不是一个尖锐的人,她不会让节目挑起不同群体之间的对立,她只是想让一些女性发现她们并不孤单。但在二者之间的平衡是微妙的,谁也不能保证赵可久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一旦发生,江逾白会受到巨大的恶意。

      江逾白深呼吸了一下,“老赵,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你知道吗?在我最痛苦的时间,我曾经想过,要是有一个和我经历过同样事情的人,可以告诉我她是怎么熬过去的,甚至她都不用告诉我什么经验,我都会好过很多。”

      赵可久没说话。最后还是批了。

      今天加班是因为下周五开始要放中秋假期,江逾白希望在假期放出第一期推送和第一期播客节目。

      “大家都来齐了。我先说一下。第一期播客稿我看了,还是有点问题。太极端了。我们的目的不是激化矛盾,希望大家首先明确这一点。而且,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样表达,会让部分读者和听众以为,结婚就是错的,生育就是错的。”江逾白揉了揉眼睛,“这是面向大众的东西,不是你和你的好朋友的交流。在大家不了解你的情况下,现在这样的表达会被曲解多少?虽然说做这个项目,一定会被人误解,但是我们还是要尽力避免,这也是对我们自己的一种保护。”

      播客组来开会的负责人是殷素,她用笔杆戳了戳额头,马上笑着接话,“稿子是我们组小段写的,是有点问题,我们回去再修改一下。”

      江逾白看向她,没说话,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不是严厉的上司,大部分时候和大家的相处都是轻松的,除了工作的时候。工作是严肃的,理性的,团体的。

      “你退出这个项目,我会安排别人接手你的工作,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会议室原本还窸窸窣窣,这会儿安静得听得到墙壁的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大家都低下头不敢对视。

      稿子是小段写的,写完后需要组长审核,再提给负责人查看,最后才发到江逾白这里。现在有问题,是谁的问题,还是只是谁的问题?一个不懂得保护组员的负责人,在这个项目里也不能做到最好。

      会不知道开了多久,每个组都要和江逾白汇报进度,出现的新问题都要马上讨论并给出解决方案,除了中午吃饭休息了一个半小时,散会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今晚我请大家吃饭,有空的都可以来。”江逾白率先站起身。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赵可久正在里面坐着她的位置,手上还在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哟,开完会了?听说今晚你请吃饭,我也去,家里阿姨请假了,回家也没饭吃。”说着举起便利贴,上面画着一只猪,“刚给你画了一张素描,来瞧瞧。”

      江逾白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消息灵通。”头转向侧面和走在她身后的丁小小嘱咐,“就订广海楼吧,地方大点,一会儿把地址发到群里。”

      丁小小因为赵可久的话低头偷笑,连江逾白已经停下来了都没发现,差点撞上去,“好的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她是大学毕业后就来给江逾白做助理的,从一开始简单的倒咖啡打印资料订酒店,到现在可以独挡一面替江逾白统筹和组织日常工作,她心里对江逾白不仅仅是感激这么简单。

      “诶,等等。殷素那个组,不如你去带吧。”江逾白把赵可久从座位上赶起来,顺手悄没声儿地把画了猪头的便利贴贴在了他背后。

      在这个项目上,能不能干,江逾白是不允许别人给出犹豫的回答的。丁小小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经手过的项目,播客组的项目她能做,而且能做好,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时机,现在机会来了,没有理由畏畏缩缩。
      “好的。那我明天开始和殷素对接。”

      “嗯。你去订位子吧。我这里的工作你就做到月底,帮我联系hr,给我新招一个助理。”江逾白摆摆手,示意她把门带上。

      “你那个便宜老公昨天有没有给你表示点什么?”
      门快合上的时候,从门缝里溜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丁小小好像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砰跳动的声音,她的眼睛突然瞪大,“江总和赵总岂不是没可能了。”要知道,她可是他们俩的头号cp粉,他们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分开的啊!她有点失落,以至于在最喜欢的广海楼吃饭都蔫蔫的,升职加薪都没冲淡这种悲伤。

      后来她见到江逾白和曾照在一起的样子,立刻后悔自己那天因为自己江逾白结婚而没好好吃的广海楼。

      江逾白到家洗完澡,才发现自己早晨出门的时候洗了床单被套都还没晒,要她睡在“裸露”的床品上,她宁可一晚不睡觉。

      曾照的房子有两间卧房,江逾白搬进来后,曾照把主卧腾给了她住。主卧有卫生间,方便她生活,曾照是这样说的。两间卧室只有一墙之隔,他住的那间,正对着储藏室。书房在进门口处,由玄关入。

      此刻曾照正在书房里看书,江逾白敲了敲门,“请进。”

      “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床单被套,我今早洗了还没干。”江逾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在听到曾照否定的回答后,她的笑凝固了。这么晚商场都关门了,想买也买不到。江逾白搬进来的时候除了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其他的东西要么扔了要么请人来收走了,床品这种东西,肯定是扔掉了。

      “今晚我睡沙发吧。”曾照看到她的表情,有风度地开口解围。

      “你睡沙发,也没有被子啊。”江逾白哀叹,“那我出去开个房吧。”

      “为什么要开房?你睡我那里好了。”曾照不等她开口,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还是说你嫌弃我,不愿意和我共处一室。我们是领过证的,睡在一张床上,合情合理合法。”

      江逾白一直都没有买房。住在哪里,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左右不过是睡在哪张床上。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搬家,租的房子都是带宽敞客厅的,因为她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客厅度过。她的东西也很少,“断舍离”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需要的东西就扔掉,实在需要的东西再买。这无关贫穷或吝啬,一个漂泊的人,不能有太多行囊。

      如果人生是一片旷野,那她就是迷失方向的旅人。寻不到方向,也没有落脚点,就是在不停地行走,这是她唯一的宿命。

      但她喜欢鲜花。花开花落,短则几天,长则一周。开时热烈,败时无声。等待最后一片花瓣枯萎,她就可以把整束花丢弃,离开时不用带走,也没有留恋。

      曾照送她的鹦鹉郁金香,被他插在了一个荷叶边广口花瓶中,放在了茶几上。

      江逾白眨了眨眼睛,不再去想那束花。早知道躺在曾照身边如此煎熬,那她怎么样都会出去开一个房间。刚刚在书房,不知怎么被曾照鬼迷了心窍,竟然就附和了他,在他说该睡觉了的时候就过来和他一起躺在了同一个被窝里。

      曾照的眼睛很漂亮,像含着水光一样,一双含情眼。

      “可恶的曾杜莎的眼睛,谁看一眼都要听他的话。”她心里无声地吐槽。

      时间过得好慢,江逾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想三百个话题,才能过去一秒钟。本来她一直习惯平躺着睡,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躺着不舒服,可她又不敢翻身。她过来的时候,忘记吃褪黑素了,这会儿想起来打算悄悄出去吃上,吃完之后总能睡着了。

      可她刚用手摸上被沿,身旁响起曾照的声音,因为几个小时没说话而有点沙哑,“你睡不着?”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又问,“你这是打算去哪?”

      “去吃褪黑素。”睡觉前江逾白征得同意后把遮光窗帘拉得很紧,此刻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她莫名地又把手缩回了被子里。

      “你经常吃吗?”曾照好像打算和她闲聊,他也是平躺着。

      “差不多吧。”江逾白的睡眠很脆弱,这大概是很多现代人的通病,只是她的更严重些。不过这些对曾照也没必要说这么多,现在觉得以前睡不着而烦躁的自己太不知福了,至少可以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啊!总好过睡不着还要定住不动,和一具死尸似的。

      曾照向右侧身,面向江逾白,伸出手轻轻覆住了她的眼睛,手下的那一双眼还不安分地眨,睫毛轻刷着掌心时好像有簌簌的声音,“那样对身体不好,从今天开始试试看不吃吧。我教你一套呼吸法。”

      江逾白闭上了眼,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今晚一整晚睡不着,反正明天就回自己房间了。可他的声音轻柔,她感觉自己的瞌睡从后脑勺开始冒出来。他已经不再说话了,手还是在她的眼睛上,好像用手阻隔了所有想要从眼睛偷潜进来打扰她入睡的一切。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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