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星海，璨若朝夕》绵小猫

14、心如刀绞

　　12月，学校又进行了一场模拟考试，马上就要到正式的期末考试了。

　　周五晚上，池清恬妈妈要去学校开家长会，收拾完碗筷，催促池清恬去找顾呈衍，把之前发下来的模拟试卷带上，让他辅导一下数学，讲一下不会做的错题。

　　池清恬拿上数学书，卷子和笔袋，不情愿的去敲顾呈衍家的门。

　　顾呈衍亲眼看到她的笔袋里确实多了几样以前没见到过的尺子，橡皮，荧光笔。应该就是同班女生议论过得那些和陆曜同款的文具。

　　顾呈衍心里钝钝的痛，讲完题，皱眉质问她，“为什么这次模拟考试，数学才考了82？”

　　池清恬眸光流转，灵感来了，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这次数学太难了，班里90分以上的都没几个。”

　　顾呈衍一脸嘲讽，当场拆穿他，“狡辩，我们班数学最高分97，90以上的有18个。”

　　“哇哦。这么厉害。”池清恬忽然想起，数学老师好像夸陆曜考了98分，居然还比重点班高一分啊，心里暗暗偷笑，看来第一名又在普通班啊，脸上不由也露出几分喜悦。

　　“周一老师开班会说，现在我们这个年级有好多学生开始早恋，耽误了学习，今晚家长会还要强调这个问题，下阶段要开始整顿风气，你该不会是早恋影响了成绩？”顾呈衍看着她思想神游，合上课本，心里直叹气。

　　池清恬不明所以，轻声说，“哪有啊，你们班那都是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异于常人的学神学霸，我们普通班的学痞学渣哪能跟你们比啊，再说，我这次考了82哎，我们班里第12名，我很满足了，我像是被早恋耽误学业的人吗？”

　　顾呈衍不置可否，眼神凉薄瞧着她自导自演。

　　池清恬故作镇定，冲顾呈衍眨眨眼，为别人开脱，“我们班确实有早恋的同学，我怎么看她们都是学习和谈恋爱两手抓，同步推进，互不耽误呢？”正歪着脑袋笑，顾盼流连间，注意到顾呈衍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风景画。

　　池清恬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认真欣赏起画作。

　　远处崇山峻岭，烟波浩渺，江面上一条船，颇有意境，近处岸边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拿着一柄蒲扇纳凉，两只猫懒洋洋的趴在树下，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顾呈衍看她心不在焉，心里极度不舒服，蹭的站起来，把书本笔袋塞进她手里，有些赶她走的意思，冷淡道，“你的意思就是你也不排斥早恋是吗？”

　　池清恬收回目光，笑嘻嘻道，“这个不好说，你呢？你会吗？”

　　顾呈衍错过她的盈盈目光，正色道，“我不会早恋，我会等到高中毕业，再对我喜欢的人表白心迹，而且我也相信，如果她心里有我，一定会等我。”

　　池清恬不可思议的看他一眼，如今这世上居然还有他这般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人，不由惊叹，“天呐，你以为现在的女生都是望夫石吗？这样有什么意思，如果是我，我可等不住。宁可拜拜了，让他自生自灭，原地石化好了。”

　　顾呈衍不可置信的抬眸，目光如炬盯着她。

　　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清可见底，让人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又像水汪汪的葡萄，目光纯净，里面充满了新奇和幻想。

　　顾呈衍仿佛看懂了什么，心中刺痛，哑着嗓子问，“不然呢？”

　　“高中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段来说，就是最美好的一段青葱岁月，我们可都是花季少女一般的存在，我可不想我的少女时代留下遗憾，如果我遇见一个我喜欢的男生，我一定要知道他是否也喜欢我，就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喜欢我。”

　　池清恬有时候很敏感细腻，胆怯，不自信，有时候却又有些没心没肺，异想天开，可能是和李抒墨一起久了，思想也被同化了。

　　她并没发现顾呈衍皱眉看着自己，还是一脸甜蜜憧憬，振振有词，“而且，我也想和我喜欢的人，经历一场绚丽如烟火般跌宕起伏的故事，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美好回忆。”

　　顾呈衍百感交集，一颗心似乎被眼前这个纯真坦率的少女震慑折服，他从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捕捉到她的聪颖懵懂，甜美天真，感受到她内心深处蓄势待发的澎湃热烈和缱绻如水的纯情温柔，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

　　他在心里默默独白，我在乎的人啊，她有着世间最好看的眼睛，秋水顾盼，绵绵深情清澈见底，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即使再回眸看我一眼，也没有当初的那般纯粹无邪，纤尘不染。

　　池清恬见顾呈衍一脸平静，好奇，“难道你不想吗？你不想知道你喜欢的女生是否也同样喜欢你吗？”

　　顾呈衍注视着池清恬，她的脸上写满了对少女时代美好恋情一脸虔诚的憧憬向往，忽见她扭头与自己对视，灼灼目光，明亮干净，仿佛朗朗日光，照透自己的心迹。

　　顾呈衍心中一动，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一脸羞赧，移开目光道，“我……我不想知道……”

　　池清恬越发好奇，凑过来，笑嘻嘻道，“为什么？”

　　顾呈衍被她看的心慌意乱，坐下喝了口水，定了定心神，淡淡开口，“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是个执着的人，对什么事情都过于专注，我暂时不想被外界纷杂的声音分心，会耽误学业。”

　　池清恬垂眸，若有所思，“那就没办法喽。”忽又玩心大起，蹦蹦跳跳过去，站在他身后推他一下，“那你心中喜欢的女生是谁呀？我认识吗？我帮你送情书给她呀。”

　　顾呈衍回过头来，看着池清恬脸颊绯红，一脸娇俏，仿佛永不知疲倦，眼眸清透，似星辰，忽然心生一股莫名的勇气，使坏般揪住她的脸蛋，似真似假道，“如果我说是你，你信吗？”

　　池清恬拍开他的手，娇嗔，“切，信你个大头鬼。”

　　出门时又补一刀，“像你们重点班这种非正常人类，估计早已四大皆空，该位列仙班了。”吐舌头，又做一个鬼脸，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顾呈衍不置可否，轻叹一口气，微微一笑，这样也好，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刚刚好。

　　忽然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池清恬刚洗完脸，就看见顾呈衍语重心长的励志语录，都已经高二了，千万不可以早恋，否则功亏一篑，得不偿失，还调皮的补充一句，不听话就告诉你妈妈哟。

　　你……
　　啊！池清恬咬牙切齿回复，你敢。附带一排喷火的娃娃表情包。

　　刚躺下，妈妈就回来了，池清恬立即熄了台灯。

　　妈妈在卧室门外，敲了敲门，池清恬佯装睡觉了。

　　妈妈知道她那是装的，站在门口对她传达了今晚家长会上班主任的重点精神，学校禁止学生带电子产品入校，发现就要没收，说副课老师提意见，发现存在学生沉迷手机游戏的现象。

　　“明天不许带手机了啊。”池清恬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妈妈暂时还没收走，说让她明天把手机关机放在抽屉里，“专心学习，等期末考完试再拿出来，不然我可就没收了。”

　　“知道啦。”池清恬破功了，从床上弹起来，先发了一条朋友圈。告诉朋友同学明天开始手机暂时不能用了，有事假期再联系喔，最后又把扣扣，微信等聊天软件都退出账号。关机，塞进抽屉，躺回床上。

　　陆曜发消息问她怎么回事，池清恬已经看不到消息了。

　　第二天学校遇见他，陆曜问她干嘛不回消息，手机怎么了？

　　池清恬闷闷不乐说手机被妈妈禁用了。

　　过了几天，陆曜突然给她一个手机。

　　“什么情况？”池清恬惊讶。

　　“我有两个手机，这个你先帮我保管，是我用压岁钱买的，我现在用的那个是爸爸给我买的。”陆曜说马上期末考试了，怕被爸爸没收了。

　　池清恬心里图同蜜罐打翻了般，又半信半疑，“真的让我保管？不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暴露吗？”

　　陆曜直视她的狡黠目光，好整以暇的笑问，“能有什么秘密？”

　　池清恬一脸怯懦，吞吞吐吐，“万一你女朋友联系你怎么办？”

　　陆曜在她头上拍一下，叹气，“哪有什么女朋友，别没事污蔑我的清白。”

　　池清恬又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试探他，“那如果，你的，女，性，朋，友，联系你，我怎么办？”

　　陆曜笑，“你自己看着办。”

　　池清恬故意刺他，“你是怕女性朋友翻你手机吧。”

　　陆曜严肃，“是啊。”一脸愤慨，揪住她的脸蛋，“真不知道你整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正好我也没手机用，那我就替你保管吧。”池清恬喜滋滋的将手机收下，心里仍觉得奇怪。

　　晚上躲在被窝里，池清恬偷偷拿出陆曜手机，想要登录自己微信，忽然想起登录自己微信还要验证码，好烦。

　　好奇怪，陆曜居然没有退出自己的微信，正迟疑间，池清恬收到一条手机短信，备注是陆曜2。

　　池清恬打开短信，陆曜说，这是他另一个手机号，那个手机上还有一个微信。让她用自己手里那个手机上的微信和他聊天。

　　池清恬有些不习惯的打开陆曜微信，哇，看到457个联系人惊讶得差点叫出声。

　　陆曜2和自己说话，晚安，今晚困了，先睡了。

　　池清恬用陆曜微信回复他，好哒，晚安。

　　连续几周，陆曜的这个手机都很安静，几乎没人打电话找他，微信也是异常安静，完全不像是别人说他的那样各种应酬，各种暧昧。

　　除了陆曜2和自己发消息聊聊天，再没收到任何人的信息。

　　难道是陆曜提前广而告之，通知了他的各位亲朋好友？不对呀，如果是那样，他该怎么说呢？难道说，即日起，大家都不要再和我说话，我的手机和微信在我爸爸那里？

　　可是，仅仅过了两周时间，池清恬的一切猜测就被现实论证推翻了，她收到了几条来自薛佳琪的消息。

　　薛佳琪发消息说，嗨，我最好的朋友，最近忙什么呢？

　　还有一条内容是: 马上放寒假了，有什么打算没？

　　怎么回事，干嘛不理人啊。

　　不理人算了，我也去忙了，最近几天住大伯家，还要帮妹妹辅导作业。

　　又过了几天，又突然收到尹嘉慧的消息，她像知心姐姐一样劝陆曜收敛一点。

　　随后又发来一条，这条信息的内容顷刻间让池清恬的心如坠冰窖，支离破碎。

　　尹嘉慧提醒陆曜在公共场合注意个人言行举止，她们班有男生说，有次在午夜街头，看见陆曜抱着喝醉的薛佳琪站在路边，而且形容的很不堪入耳，原话是两人好像恋恋不舍，离得很近，身子贴在一起……

　　尹嘉慧还补充一条信息，教导主任要抓早恋典型，切记。

　　池清恬忽然觉得心如刀绞，有些窒息，喘不上气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嘲笑自己，他果然是骗我的，陆曜，你好狠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故意把手机给我，甚至连微信都不退出，是故意留给我看的吗？还是暗示什么，暗示他喜欢的人其实是薛佳琪？

　　第二天一大早，顾呈衍就去图书馆看书，经过文具店时，心思浮动，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大包文具，各种各样的款式，又在外面早餐铺提了一份水煎包，来到池清恬家敲门。

　　池清恬果然还没起床，听到敲门声，梦眼惺忪的翻起来，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去开门，听见门外是顾呈衍说话，打开门，懒洋洋的倚在门上，“哇，你起的好早啊。”

　　“懒虫，双休快乐。”顾呈衍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昨晚肯定是熬夜看课外书没睡醒，又将手里的一大包文具和水煎包给她，“我先上去背课文了，你快起来吃早餐吧。”

　　池清恬接过水晶包，闻到香味，感觉肚子真的有点饿了，欣喜若狂，“谢谢啊，顾宝宝，有你真好。”又好奇的打开另一个袋子一瞧，里面有笔，尺子，橡皮，卡通胶带，手账本，花花绿绿，琳琅满目，全是她喜欢的，惊叹，“哇，这是怎么回事？”

　　顾呈衍楼梯上了一半，回眸浅笑，“马上考试了，给你准备的学习工具啊。”

　　池清恬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总是出现的很及时，很贴心，就像救死扶伤的神医扁鹊，温暖的治愈那些受伤的人。

　　下午的时候，顾呈衍又送来一盆花，再三叮嘱她要细心呵护，及时浇水。

　　等到高考结束后，春暖花开，夏至未至之时，他会告诉她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