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part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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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渐进（下）
“我看啊，今天又不能来，罢了！”一个厚厚的女声响起，骄横而豪气。
“哎呀，你小声点，要是被听见了，传出去又不知道要唱场什么戏了。”一个尖锐一点的声音，怕事的语气。
“切，谅她有什么能耐啊，自己没实力就不能说什么嘛，以为和墨桓结婚就有办法么，现在明天公司与我们集团合作不过是借腹生子，用我们的资源壮大他们的实力，到最后把我们都吞噬成一个空壳的时候，撒手不管了，才是真正目的。”另一个女声以傲气的语调故意说。
“哦，原来这样啊......”几种声音的混合。
“你们不是笨到这地步上了吧，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另一个女声加入。
“我已经和几个同事商量要不要跳槽了。”一把男声抢入。
“可是，我听说墨桓一切都在帮蓝织梦诶，也没有什么行为在侵占我们集团啊！其实说实话，我觉得现在管理还比以前的好。”
“那妞看上去不错嘛，也难怪墨桓愿意帮。”一猥琐男声无赖地响起。
“但是，就那么简单么？墨桓这样有头脑的商人还会做无实意的行为，拜托，商人的眼里不是只有利益么？这样要赔本的买卖谁愿意啊！”
“哎呀，也难说啊，要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话，什么事都做得出.......”
“呸，我说，宁小姐就比她好几万倍的啦！那小妞什么算什么，柔柔弱弱的，织梦集团迟早会完蛋，还是败在那段自以为完美的婚姻上咧。”
“对呀对呀，宁小姐啊.......”几种声音议论纷纷。
“我看未必。”一把平静得出奇的声音，藏着多少睿智的语气，却是很好听的音量。蓦然间，大家都惊呆了，眼睛打开雷达，寻找声源，这......墨桓？
墨桓斜睨了一下旁边的织梦，她睁圆了眼睛，眼睫与刘海交结着，仿佛在把晶莹的泪珠逼回眼眶，却镇静地说，“如果，这是最好的结果，我不介意接受。如果，不能如你们所愿，我希望，你们最好给我好好工作。”
织梦说完就走开了，绕道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墨桓看着织梦的背影，撇下一记浅笑，“如果真的愿意做一堆不听话的蠢材，那么我很乐意帮助清理门户。”他们当然知道墨桓所说的，他当真能让他们失去这份工作并在在同行里永世不得翻身，众人合上嘴巴，作鸟兽散。
织梦在露台上望着邈远的乐园，那座盖着父母的所有理想，每天出产了千千万万种快乐，囊概了所有G市孩子的梦，包括了织梦的追求。
天空停下了许多乌云，暗暗的天空泊着层层云片，干净舒爽的蓝天荡然无存，群鸟低飞赶着回家，天空积满着厚厚的污秽，想必又要来一场雨瓦解。
“哐哐哐......呼呼呼......”天空开始宣战，犹如诸神开战，堪比共工颛顼。狂风呼啸，刮起一阵阵枯叶风暴，卷刮着这层似乎要跌下来的云团。
露台在三楼，女仆们都在一楼休息，谁都没料到织梦竟在露台上看风景。
雨点如约而至，一点点坠落在织梦身上，在她吹弹可破的冰肌上砸得粉碎，溅出很多碎末，点缀在她的肤理上，更有如冰玉一般晶莹。
雨，并不是很大，天空已沦为一片苍白，茫茫云海，散漫整片天空，打薄了原本厚得要滴落的云团。
烟雨中的乐园显得更加模糊，很讨厌这种天气，因为所有人都会在这时离开乐园。
织梦伸手接过雨滴，滑过她的纤指，沿着臂线直流而下，看着雨滴在臂上滑翔，留下一道道轨迹。
地面被雨水冲刷得露出细致的纹理，地面会很冷，对吗？
织梦跪下来，用手抚摸着地上的纹理，犹如在探索心壁的纹线一样，轻轻的，如蜻蜓点水一般。
爸，妈，你们觉得冷吗？好冰的地面啊。
翎，你一定也会感觉到的吧，现在下雨了，没有暖暖的阳光，没有幽幽的花香，一切都是冰冷的，是吗？
墨，那些话是真的吗？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再失去我得到过的东西，我知道，有时候事与愿违，但我真的不想失去爸妈唯一留给我和翎的，唯一的梦。
织梦伸手接过漫天雨滴，在手上停留积聚，慢慢地，雨水在指缝间渗漏，水珠在微风中吹得飘散。
我真的很累，你们知道吗？
心并没有愈合，只是暂时被胶布贴紧，止住崩溃的血，当自己小心地撕开一个小口，便会引出一大片血水，在寂静的夜里，端详自己的伤口，默默地舔干斑驳的血迹。
你们知道的，一种叫做痛的东西，无休止地扩散于体内，麻醉了所有知觉，分泌出一种很累的感觉。
织梦倒在地上，很轻很轻地倒坍。雨水模糊了所有的背景。雨滴打湿了她雪白的衣裙，长长的黑发像花纹一样粘在她的肩背，仿佛要制止她所有肌肤的呼吸。
“我太不清醒了，看不清楚自己。”织梦轻语，雨声企图淹没她的声音。看着雨中朦胧的景象，眼睛隐约浮现出水雾，沿着脸庞滑出温热的液体，黏黏的，悄然没落。
“织梦。”一片黑影遮挡着微弱的光线，墨桓蹲下身体，用手覆上她的额头，冰冰的，仿佛流失了温度，然后扶起她的脸。“你累了。”
织梦轻缓地抬起头，双瞳凄美而动人，惹人怜爱的眼睛，但有好像失了神似的，白净的脸毫无血色，只是微微抿着粉红色的唇。
墨桓并没有停下动作，扶起她的身躯，极快地打横抱起织梦，把她抱进屋子，动作不急不慢，就像抱着一尊珍贵的瓷器，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优雅。
湿润的衣角还滴着水，依赖着墨桓的手臂，缓缓下落。织梦合着眼，倒在他的怀里，水分在他的胸口蔓延开一片濡湿。她有如一只折翼的天使，落在他的臂弯上，睡着了。肌肤的热量透过湿淋淋的衣袂蔓延着，一直传达到指尖。
两个湿漉漉的人在屋内遗留了一滩滩水迹。
“懿，是你吗？”织梦迷迷糊糊，喃喃道。
“嗯......”墨桓没有停顿，从容而平缓地回答。
织梦抓紧了墨桓修长的手指，十指交叠，仿佛难以解开的结，然后又昏睡过去了。
女生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四处张望，“懿，你到底去哪了？”女生着急起来，看着飞驰的汽车，拥挤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吵杂声......
“懿，你在哪......?早知道应该牵着你的手，不让你走丢了。”看着人群在自己旁边流走，就像自己很唐突地穿过密密的鱼群，他们就不能够停下来，让我瞧瞧哪个是懿么？女生嘟起嘴巴，暗自埋怨。
“懿，别躲了，我找不着你的，好啦，我认输了好么？你出来吧。不要吓我呐，好不好？”女生举起右手，像在发誓，拖长了声音。
“懿......”
织梦紧皱眉头，鼻腔里面发出几丝哽咽的先兆，指尖陷入床单，起了几条皱纹。月光在她的房间里面流连，盈满整片墙壁。
很惨淡的月色，照着，照着。湿嗒嗒的头发已经干掉一大半了，还是有黏黏结结的感觉。
“懿，你别躲啦，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在我背后偷偷地看着我，不顾形象地奸笑，对不对？”
女生蓦然回头，看见空荡的背后，只有忙碌的行人在不断地继续行程，面无表情，像冰雕一样冷漠的表情。
为什么是空的，连心脏都像被勺子挖掉一块一样的空洞。迸射出一条条血流，浸满被酸楚压抑的微细血管。心房以真空的形式像是在为什么腾开了位置。
“懿......”失落的心情漫上心头，有种茫然直接冲上眼底仿佛要冲破牢笼，流出来，流得满脸都是的冲动。
女生突然有种预感，直直地撞出来，在脑血管里面剧烈燃烧。
要失去他了么?他从来不会丢下她，从来，都没有，他要骗她了么？
脑部快速运算，转动出一块块带有热度的细小碎片。
[他为她擦汗时，嘴角微笑的标准弧度。]
女生步幅密集交错，向着一个陌生方向，不停地奔跑。所有人都在向她相反的方向涌来，一个个人的表情都沉静的，麻木的。
[他为她做cheese cake的专注神情。]
女生没有放弃，跑得更急了，抖掉了鞋带也不顾。天空贸然阴暗起来，自女生面向的方向乌云一直延伸过来，一旁的街景顿时失去光泽，仍不断往后退，犹如移动的布景。
[他身上散发着清爽的气息，还有很好闻的香皂味。]
脑袋不间断地闪出白屏，仿佛被激光电击，隐隐约约的情节。风凛冽地扑来，带动了飞扬的头发。远处的天空即将要被黑暗吞没。人群已经变得稀疏。
[他工整的笔记，和令人赏心悦目的笔迹。]
气管被灌入的空气鼓得膨胀，用氧化来消耗，随时有破裂的危险。脚步逐渐有改变的可能，女生看着两旁林立的高楼，但却逐步被攀上的裂痕撕开成残片，心脏开始萌生怯意。
[他偶尔忧愁抑郁的沉默，深邃的眼睛像胶状物一样粘稠。]
天边的乌云像一盘浓浓的汤水，向下流泻，一切都像结石般停滞着，周遭的一切都要被一个吸盘带走一样，漫天飞舞着。世界将要被毁尸灭迹，任何都会消失。
[他和她唧唧呱呱地理论复杂无聊的数学题，最后有两个人面红耳赤地接吻的无稽。]女生向着灾
难的源头疯了地奔跑着，仿佛在追求着死亡的幸福。乐园，那个乐园，他说，他在那里等她。她不停地奔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决裂。
于是，她，跌倒了。
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周围都是断壁残垣，腐烂的，恶臭的，破碎的，陈旧的......
只有她趴在原地，身边却是一片荒漠，灼热的沙粒，炙热的残余的太阳，天空有如火灾的现场。
温和的一团光。银白的，美好的。
他。白色的衬衣。
他。修长的手臂。
他。斜跨的背包。
他。暖暖的微笑。
全部，突兀地出现在脑袋，好像一张张照片镶嵌在相簿，脑壁不可磨灭的画像。
“懿——”
织梦叫出了声音，睁眼，出现了黑黑的一切，全部都是黑暗的。
是夜，深夜。
再都睡不着了，探探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刚刚的一切又逐渐在脑袋中泯灭，阻止不了的，是这样子的，墨说。
“懿？对吗？你叫做‘懿’。”
第二天，织梦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墨桓还是拒绝让她上班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还是坚持上班，但很明显，公司里的人都对她有了极大的转变，所有人都对她尊重恭敬，开始有点温暖的感觉。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墨桓解决的，总是不动声色，总是为她想好了。
即便是之前迷宫方案的实施，虽然织梦赢得了很多威信，但并不足以虏获其他挑剔的妒忌的人心，而转眼间，公司里面却显得和谐起来，没有了是是非非流传的小团体，绝对不是易事，也实在令人费解。
顺利得有点令人怀疑的日子，仿佛也就这样过去了。
而织梦也学会了如何在公司办事处理的本领，以平时平易近人，礼貌尊敬的性情也感化了大家，工作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几次果断的决定和完美的方案都彰显出织梦虽然是年轻的女孩子但却不失领导才华和深谋远虑。也就让织梦的位置坐得更合情合理，当之无愧。
日子就在忙碌的脚步，深夜的灯火，频繁的应酬中消磨掉。但织梦似乎很快适应了，并很好地驾驭了这种麻烦的生活，在人间磨练过的织梦越发成熟，很多想法都趋向于高等的级别。
岁月匆忙，却不吝为织梦画上成熟的艳丽。
进入初冬，一切都变得静谧起来，冰冷的空气作出片片薄茧，时间滴水成冰。
月光在寥落周星的黑夜中浅移，留下几圈光晕，仿如飘渺的北极光，被一个孩子踩出几道涟漪。
月光用清冷孤独的光线穿梭于叶脉间，透过窗纱，给黑暗的房间镀上一层银衣，黑夜里的房间顿时空灵得深邃华美。
淡淡的光抚过织梦丝滑的长发，穿过她柔美娇小的脸庞，一双秋瞳似竟溢满银珠，照得愈发绝美。一身纯白小裙映衬着月光下被照得晶晶然若透明的肌肤，犹如一件精致的发光冰晶。一袭长发流泻与光悄然融合，裙边淌在冰凉的地上，她宛若一休憩的精灵倚靠在床边，静静地坐着。
“夫人长得真美，比宁小姐还要美上几分呢。”一女仆在房门口站着，手中拿着茶水，看着织梦竟看呆了，却不禁开口。
口中的宁小姐自然是宁若绯，墨桓的女友，聪慧而美丽的女孩。
织梦闻声，默默地转过头，月光透过眼睫在眼下投影出长长斜斜的一小片黑影，那双水灵妩媚的黑眸中闪着夺人心魄的魔力，轻柔的光在她染上微绯的脸颊上织出几丝红晕，美轮美奂。
女仆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痴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任何赞美的形容词都似乎会黯然失色，任何精妙的词句都无法言喻，仿佛所有的注视都要在此处止步，竟然这么美！
“嗯？”织梦愣愣被吓了一下，暗夜里的双瞳调节性地放大，瞪大了眼睛，感觉到眼睫顶住了前额的发脚。
“如果我是少爷，恐怕是忍不住了......”
“你在这做什么？！给我滚出去！！”墨桓怒了！（PS.后果很严重）恐怕是听到了吧？！女仆一惊，差点把茶水打翻了，唯唯诺诺地说了“是”，悻悻地走开了。
当一脸冷气的墨桓目光触碰在织梦身上时，好像一切都窒息了，时间被骤然冷却，结出硬硬的一块块冰，生硬地横亘在两道视线的交接点。
织梦察觉到尴尬，站起来，对着窗而立，风迎面扑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前天是兔子，昨天是鹿，今天则是你。”声音淡淡的，轻飘飘，好像小孩子的耳语。织梦弯唇，勾出一个微笑，漾开一池静美的春水。
“不要坐在地上，小心着凉。”墨桓皱了皱眉。很平静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波澜。
“嗯，很晚了，还不睡么？”织梦不知道为什么，很想逃开话题，怪异的气氛。
“不要想他，答应我。”墨桓却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可恶的，又是那种带着一点点拽拽的成分却是95%的霸权主义的声音，但冷淡镇静的声音并没有丝毫情绪。噢，不，织梦没有回答“不”的权利，这分明是命令！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吗?”织梦愕然，然后低垂眼睑，目光停在墨桓的袖管上。墨桓抬手将一枚戒指干脆利落地套入织梦空缺位置的的无名指上，“我不允许我的妻子脑里装着另一个男人。 ”织梦抬手细看，果然是之前偷偷脱下的戒指，他都知道！
织梦稍稍咬唇，抬眼，迎上墨桓似笑非笑的脸，狭长勾魂的双眼以唯恐天下不乱之势狂放电（高达2000w），活像一只堂而皇之厚颜无耻地摇着大尾巴的狼！可怜的织梦还纯真无邪地向大尾巴狼甜甜地笑，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逼近。
织梦小小的一呆，目光落在墨桓棱角分明的脸上，墨桓真的很好看啊~~估计她的理智又要掉线了.......悲哀~
墨桓忽然凑到她耳边低语，用极其低迷柔软的声音。
他说，他，溺了。
第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part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