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你同桌》许白子

18、冷漠

　　走读生不用上早读后，温寒都是八点才来。今早刚走到后门就听到教室里在哄闹。

　　“大家讨论什么呢？”

　　温寒顺手接过自己的水杯问贺源什么情况。

　　“哎？凉的？”

　　他从没在贺源那里接过凉水杯，手捂上去骤然一冰，凉的他一激灵。

　　“没换吗?我忘了。”

　　贺源刚才低着头看书，突然如梦初醒一般，也没管温寒需不需要，捞过他手里的水杯就出去倒水了。

　　“哎，不用……”

　　温寒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人长腿一迈，已经到门口了。

　　“静静，刚刚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温寒没得到贺源的回复，转而问周静静。

　　“哦，刚才说五班合唱的衣服都买好了，张甜就问问我们想买什么样的，她也开始安排。”

　　“那讨论出来了吗？”

　　“没，那群男生不正经，说咱们这歌比较个性，要买什么破洞裤还要带链子那种，校规都写着不准穿破洞裤。”

　　“这倒挺像尚北的风格。”

　　“就是他！不止呢，他还建议买花衬衫，染个头发呢！”周静静一脸嫌弃的回忆着尚北的建议。

　　“平时挺正经一人，总想打扮的流里流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静静忍不住吐槽一句。

　　温寒看贺源拿着空杯子回来了，笑笑没再多聊。

　　“你看你跑那么快，其实我也没那么渴，你不用这么辛苦。”

　　“你不是喜欢暖手？”贺源弯腰倒水，十分认真。

　　“是，但是我可以自己去啊，毕竟是我要暖手。”

　　“我们是同桌，要分这么清吗？”贺源淡淡地说，听起来甚至有些冷漠。

　　温寒更坐不住了，也不是分的清不清的问题，他也不能总是让贺源辛苦，虽然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如此。

　　“你懒你才觉得辛苦，要是让你去，你宁可不暖不喝都懒得去。这对我来说只是顺手，你不用不好意思。”贺源兀自说完，把被子塞给他，又埋头盯书去了。

　　“我，我懒?”温寒没喝水却被呛住了，有点惊讶，“好啊，同桌这么久了，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是不是！”

　　“对，你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觉得欠我的，我都是自愿的。”贺源依旧低着头，也不看温寒什么表情，自顾自说的认真。

　　“不是，你居然觉得我懒?我们是同桌啊，你怎么能觉得我懒！”温寒说着去勾他的脖子，一副要勒死他的样子，“我怎么懒了？今天我去接水！”

　　“不用。”贺源面无表情地拉开他的手，近乎执拗地道“本来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好了，快上课了，我们起立练一遍合唱！”

　　温寒不看歌词，偏头看着贺源，他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贺源，该走位了！”张伟转过来，贺源却没动，俩人结实地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温寒在后面笑，两人跳到一条线上的时候，戳了戳贺源:“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你急着回家？”

　　“不是，我想个题。”贺源跟他错过身，站到了他身后，依旧没什么表情。

　　“题想出来了吗？源子?”

　　“没有。”

　　“很难吗？”

　　“难。”

　　温寒点点头，贺源平时遇到难题也会闷着头一言不发的解，今天一天他都恍恍惚惚的，看来不是一般的难。

　　“这个时间好，没学生了，公交车不挤。”温寒转过去，公交站到了。

　　他笑的开朗，这人坐着老像没骨头一样，一站起来又好像总是很有活力，高兴的时候还会稍微蹦两下。贺源看他，总会想起“动若脱兔”这个词。

　　“听歌吗？”

　　贺源没回答，温寒直接给他戴了一个耳机。

　　耳朵里传来身边人的喜好，贺源偏头看他，太阳马上就要完全淹没在大楼里，温寒看着窗外，眯着眼睛享受最后一抹落日余晖。

　　他的同桌好像永远都在笑，发呆时也轻轻勾着唇，眼底清澈，笑里有光。

　　和耳机里暗黑系的音乐风格截然不同：他听的歌很疯，但疯的痛快，像是一只压在石头下的蝴蝶在撕心裂肺地振翅，压抑却有力量。

　　“你想听什么？可以点歌哦。”

　　“不用，你的歌挺好的。”

　　“还是你会欣赏，我也这么觉得。”

　　最后一抹光线也在那张流畅的侧脸上消失了。

　　“到了，我该下车了。”

　　温寒笑笑站起来，摘下他的耳机利落的下车了，像之前那样冲他挥挥手，然后被公交车落在后面。

　　贺源往里挪挪坐到靠窗那个位置上，窗外的风景模糊不清。

　　这两天气温回升，早上七点半太阳就把房间照的金灿灿的，温寒翻身起床，洗漱一下就在房间里写作业了，再出去是刘女士叫他吃午饭。

　　“别挑了，都说了很多次了，姜对身体好。”

　　刘女士看他儿子吃饭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服了你的眼了，我都切那么细了，你还能挑出来。”

　　“这个姜丝真神奇，明明我不喜欢吃，还总是能精准的夹到。”温寒笑的没心没肺，刘女士都不好意思生气了。

　　“行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刘女士吃饭快，吃完在他对面玩手机，音乐飞速切换，一直没刷到感兴趣的视频。

　　“今天晚上……”

　　刘女士还是没忍住，犹豫着抛出个话头。见温寒埋头吃饭，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你就算不喜欢他们，也要有礼貌，金叔叔经常关心你在学校怎么样……”

　　“妈，我去。”温寒还是埋头吃饭，平静地好像是让他陪刘女士逛街。

　　“好，这才对嘛。”

　　温寒答应的这么爽快，刘女士省了不少口舌，也没再多说。

　　“妈，我下午要出去。”温寒又挑出一根姜，也不知道刘女士炒一盘菜放了多少姜。

　　“找同学吗？几点回来啊？”

　　“不好说，你不用等我，我会准时到的，到时候你给我发个位置。”

　　他都这样说了，刘清云也没再阻拦，他儿子既然说了会去就一定会去，他从不出尔反尔。

　　尚北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在学校练了几遍，考虑到周末时间宝贵，很快就结束了。

　　“哎？校门不是在那边吗?”

　　贺源难得走在他前面，但是方向不是校门。

　　“去地下室，我骑电动车带你逛。”

　　“哇哦，兜风！”

　　“电动车跑不了那么快。”

　　温寒抿抿嘴，也并不觉得可惜，电动车上的空气可比公交车自由多了。

　　贺源拿着头盔，手在温寒的脸上虚虚地比了一下：“脸真小。”

　　他本来还想把头围调大一点，现在看来好像不用。

　　“紧不紧?”

　　“有点儿。”

　　贺源稍微弯了弯腰，帮他调节:“这头盔平时都是我外婆戴的，收的有点紧。”

　　“你是跟你外婆住吗？”

　　关于贺源的家庭，温寒只听他提起过他的外婆。

　　“嗯，刚才来晚了一点就是给她买药去了。”

　　“身体不好吗？”

　　“挺好的，这两天稍微有点咳嗽，可能是冲风了。”

　　贺源带着温寒来了李华清介绍的步行街，这里集聚了很多精品店，比商场挑礼物有针对性。

　　“你跟我在这儿逛没问题吗？要不你先回去照顾外婆?”温寒看贺源闷闷的，以为他是担心外婆身体。

　　“没关系，外婆没事儿，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门口打麻将。”

　　温寒点点头，看来不是因为这个。

　　“那家店比较大，我们去看看吧。”贺源指了指前面。

　　精品店像个童话世界，门口一左一右摆着两个跟温寒差不多高的熊，里面货架上更是挤满了各种大小的娃娃，色彩缤纷的女生饰品、小礼品更是琳琅满目。

　　“小帅哥，是要买礼物送女朋友吗？我们这家店是这条街最大的，东西可全了呢！”店家是个三十来岁的姐姐，笑得非常热情。

　　温寒尴尬地笑笑：“姐姐，我随便看看。”

　　他一排一排的扫视那些玩偶，贺源和店家姐姐在后面跟着。

　　“源子，这个怎么样?眼睛大大的?”

　　“眼球都突出来了，有点丑。”

　　“那这个，大头很可爱吧?”

　　“那不是头，那是它的头发，那么大一团都是。”

　　温寒怀疑的放下，贺源不想打击他的自信，但他挑的玩偶真的很一言难尽。

　　“源子，这个！舌头还能捏呢！”

　　“这么长的舌头，会不会有点吓人?”

　　后面老板都要怀疑自己进货的眼光了，这些丑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偏偏还都能被他挑出来。

　　眼看温寒他们就要从门口转出去，老板赶紧挽留:“两位帅哥，想要什么样的?要不然我给你们找找?”

　　温寒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费心思:“姐姐，我想买个娃娃，可爱点的，小姑娘会喜欢的。”

　　“娃娃啊，一般你们这么大的都是挑礼品，什么情侣杯啊，八音盒之类的，娃娃倒不多。”

　　“不过要买就买个大的，跟小姑娘一样高的，现在小女生就喜欢那种可爱骑士，越大越好！”老板娘说着从下面拖出来差不多一只一米六的熊。

　　“源子，这个怎么样?”

　　温寒被否定了太多次，对自己挑娃娃的眼光都不太自信了，他上半身往后倾，抵了抵贺源的肩膀。

　　“还行。”

　　温寒一脸怀疑:这一点特色都没有，平平淡淡的，哪里好看？

　　“有没有小一点的?小姑娘没这么高。”

　　“再小，那一米五?”老板娘试探着问。

　　“还是高，一米的有吗？小姑娘差不多这么高。”

　　温寒比了比，还不到自己的大腿高。

　　“还是买个五十厘米的吧，小孩子，太大抱不动。”

　　贺源主动提建议，不再像之前那样问一句答一句，温寒突然有点不习惯。

　　“原来小帅哥是送妹妹啊，”老板娘反应过来有些尴尬，“你说送小姑娘，没想到是这么小的姑娘。”

　　温寒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本来没打算求助老板娘，想自己选个差不多的得了，也就没多解释，反正都是送女生，都一样。结果贺源总说他选的不好看。

　　“这个太普通了，刚才我看见个很可爱的，小妹妹肯定喜欢。”

　　贺源一把抓住温寒的手腕，带着他往屋子里面走。

　　“老板，这个有没有大一点的?五十厘米的?”

　　“这个帅哥眼光真好，喜欢这个的小孩儿可多了，不过这个最大的只有四十五厘米。”

　　“行，多少钱?”

　　温寒一下摁住贺源扫码的手:“等一下！我要送人，你花什么钱?”

　　贺源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个参谋，笑了笑收了手机。

　　“嘶，源子，该不会你也喜欢这个小羊吧?要不然我给你也买一个?”

　　“啊?不是，我不喜欢。”

　　那你那么兴奋?

　　老板抱着玩偶，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笑的慈祥。

　　温寒还请老板在小羊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出门的时候老板还热情地跟贺源说:“这位帅哥以后有需要再来，我们这里送什么人的礼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