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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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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秦琇陷入了怎样的胡思乱想,突然被远处影影绰绰的什么给惊醒了,那是人,一群人。
在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之后,秦琇也立刻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好拔刀。
靠近了之后秦琇才看清楚这些人的模样,人人脸上都带着菜蔬之色,头发乱成一团,眼睛也有着异常混沌的光芒。
为首的那人问道:“小哥,一个人啊?”
一边说着,他就要靠近秦琇。
拔刀。
“给我站住,谁过来,我就杀了谁。”秦琇冷酷地拿刀指着这一群人。
此时此刻,他才体会到自己心中那彻骨的冰冷,或与生俱来,或后天经历影响。他得以毫无怜悯地拿刀面对眼前这一群人。
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脸颊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孩子正在本能地大哭大闹。
“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再没有吃的,我这小儿子就活不下去了。”
秦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怎么着,想到了自己母亲,稍稍走了神。
就那一瞬间,为首的男人就扑出来想要制服眼前这个公子哥。在他身后还紧随着好几个男人。
一刀划过,鲜血溅起,秦琇在后退的过程中砍断了为首那人的一只手,并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警告你们,谁过来谁死。”又是一声警告。
可那些男人还是沉默着慢慢朝着秦琇前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腾空声,一袭白衫落到了秦琇前面。秦琇头一次感受到了所谓剑气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师傅功夫很高,但不知道有这么高。
“徒儿,和为师一起把那边的野猪抬过来”白思远面色如常地吩咐道,待到秦琇走到自己前面的时候回头说道:“你们生火,再过来两个人抬猪。”
为首的那人听完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身后走出两个人跟上了白思远。
走出几百步之后,果然有两头野猪躺在林间。一行人抬着猪回到生火的地方。一只给这群人,一只留下来两个人吃。
两伙人之间离得很远,夜里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秦琇,你怨为师吗?”
火光之下,师徒二人的脸明暗变换不停。
“怨。”秦琇毫不犹豫,“但我怨得不是你把我留在这,师傅教导徒弟,天经地义,你一定不会让我有危险。我怨得是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他的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那个老妇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会死的,他们一定会死的。”白思远咬字很重,“但我不会杀他们,因为该杀的,是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东西和人。”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好,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白思远把手伸到秦琇的头上,却被他低着头躲开了。
但他反而笑了笑,说道:“秦琇,你知道吗,如果我如你所说那样把他们杀了。那我当初又怎么会救你呢?”
听到这话,秦琇猛地抬头看向白思远,眼中悲伤又了然。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因为你向我求救了,而我又恰好能救你,你也能够自救。秦琇,我不救弱者,弱者是救不起来的。我认为你可以成为一个强者,一个主宰千万人命运的强者。”
眼前的这一切,还有师傅的话语都在急速催化着秦琇的成长。
经过了长途跋涉,白思远和秦琇终于来到了赵国的首都,中牟。城池大门前站着两个守关士兵,检查着来往的行人。
白思远赶着马车走了过来,毕竟也不能一直让他徒弟赶车,收个徒弟再给累出毛病来可就不好了。这个马车也已经破破烂烂,一看路上就没少被蹂躏。
有些时候白思远甚至直接用马车当柴火烧。
秦琇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面色沧桑,已经没有了刚从秦国出来时的公子哥模样了。
“师傅,我们这是到地方了吗?”他一开口,声音竟然好像刀子和刀子剐蹭的声音。
“诶呀,你声音怎么这样了。”白思远也吓了一跳。
“可能是在路上吃了太多风沙了。“秦琇说道。
白思远带着他,和士兵说明情况,进城等待士兵上报情况。
原本以为还要见上赵国国君一眼,没想到赵国国君连见都没见秦琇,直接给打发走了。
“他为什么不见我啊?”秦琇不理解。
“你们秦国都打输几场仗了,人家没给你赶回去都算不错的了。”白思远说道。
没错,做质子也得看你有没有用,如果用不着那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当今秦阳君过于废物,导致秦琇这个质子不怎么受重视。
“那也不错,这样咱们在这不就舒服多了吗?”秦琇一听倒是高兴了起来。
两个人跟着士兵,一路来到了赵国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一间十分简陋的小屋子。带完路,士兵转身就走。
两个人面面相觑。
“师傅,这屋子,住不下两个人吧。”
“住不下。”白思远稍微想了想,“你先进屋休息,我去给我们找一个新住处。”
说完白思远就消失在了秦琇的视野当中,他转身走进屋子,躺在床上。
嘴里不停念叨着:“先杀了赵王,再灭了他的后代,再准备几种刑法......”
说话间,白思远就已经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较大的府邸,对着门前的小厮说道:“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白思远前来拜见江兄。”
那小厮进去,没一会就有一儒士般的人走出来,发出明朗的笑声。
“竟是白兄来找我,快请进快请进。”
两人入屋之后,相对而坐、
这姓江的,名为江蓠,是赵国的一名中大夫,白思远和师傅周游各国时与其相识。
他知道白思远的本事,故以礼相待。
“我观江兄气色,近些时日怕是遇到了些麻烦。”白思远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江蓠倒也坦然,苦笑着说道:“我在庙堂之上有一政敌,名曰李阳,一直在大王面前说我坏话。我那大王本就因为本国宗室,不信任本国人。那李阳一添油加醋,唉......”
“那李阳,是哪国人?”
“李国。”
“妻儿可在赵国?”
“不在。”
白思远沉吟片刻,说道:“我有一计,你将他妻儿接来赵国,进而在各种地方说李阳乃是你至交好友,其妻儿之事便是你之事。这些话尽量让更多人听到,传到你们大王的耳朵里。”
江蓠听完之后,稍作思索,便知道不失为一个可行的计划。
便问道:“不知白兄所为何事。”
毕竟白思远一上来就给他出谋划策,啥要求都还没说呢。他江蓠也得讲究讲究。
“我近些时日和我徒弟恐怕要住在中牟,所以劳烦江兄给我找一个合适的住所。”
“你徒弟?”江蓠疑惑。
“我徒弟就是那秦国质子,秦琇。”
江蓠一听,面露惊色,说道:“白兄,你怎可收一质子为徒?”
“缘分而已。”白思远轻描淡写地说道。
江蓠站起来,来回走动说道:“虽然他是质子,但秦国的质子,不受重视。并不难办,只是需要一点配合。”
白思远笑着说:“没问题,那我这就把他带来。”
这江蓠是赵国世家之人,白思远当初与其相识的时候,就知道此人智谋不足难成大器,但却有一点好,讲义气。
他一回到那赵王给安排的屋子里,就看到秦琇躺在床上睡着了。嘴里还时不时说着梦话:“杀了赵王,杀了赵......”
原本风尘扑扑的脸,也恢复了往日模样。
白思远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却在经过秦琇嘴巴的时候被一口咬住了。而且咬的还不轻,抽出来一看,在手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秦琇在睡梦之中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着些许湿热的质感,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是师傅正在用手背在他的脸上摩挲。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把你咬我留下的口水都抹回到你脸上。”白思远突然冷冷说道。
然后就把手抽了回来,秦琇猛地坐起来,用手去抹自己的脸。余光里瞥见师傅的手上留着一排牙印。
“你知道自己有梦中咬人的习惯吗?”
秦琇低着头,弱弱地说道:“我以前没有的。”
“那是你以前没有咬别人的机会。”白思远吐槽完,开始说正事:“你跟我去见一人,因为你的质子身份,所以换个住处还要费点心思。”
秦琇不在乎地满口答应着,眼睛则是不停地往师傅手上的那个牙印瞟。心中有点痒痒的,觉得这样好像很有意思。
秦琇见到江蓠之后,江蓠惊讶于眼前这质子的卖相气质。秦琇则在心里想着,师傅似乎交游甚广,来到赵国有他的朋友,那如果去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他的朋友呢?
“因为你是秦国的质子,所以如果我为你们换一所舒适的房子恐怕会遭到大王猜忌。所以大王问我的时候,我会说是为了拉拢你,从内部分解秦国。你懂吗?”江蓠冷着脸子问。
秦琇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问题。”
看着秦琇的样子,江蓠心里叹道,果然在秦国不受重视。虽然说这是回报白思远出谋划策,可他也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